第一百五十章 失去所有的聯係
一連三天，乘坐著吉普車，彭嘉和隊友們籠罩在陰暗的沙暴中，無論白天或者黑夜，沙暴都不曾停息。彭嘉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煩，但是也隻有繼續走下去，小隊繼續出發，通過沙漠裏仙人掌生長的方向大致估算了方位，朝著西邊繼續前行。
“現在報告，我們繼續向西前進，希望能夠早些離開沙暴。”
“毛逸，對於你們現在的處境，我感到十分同情，你們正處在百年以來最大的一次沙暴中，這次沙暴形成的原因可能是南美大火導致的南太平洋熱氣流。沙暴的規模超過400萬平方公裏，祝你們安全歸來。”
冰冷的電子音通過通訊器從狂沙的身側傳出，吉普車裏的氣氛有些沉悶。
“近百年以來最大的一次沙暴……”
吳勝雪的眉毛擰出弧度，他不曾遇到過這麽惡劣的情況。
“按理來說，在全球變暖和我國的有效治沙下，沙塵暴近些年已經越來越小了。”
毛逸也想不清楚，隻是任務的開端就遭遇了百年沙塵暴，他們的運氣似乎太差了點。
“現在隻有繼續向西了，盡量節約資源。”
何滿子把那些大一點的蟲子都放走了，直到離開沙暴，她才會叫它們回來。如果始終處在這種食物有限的境地下，她是養不起那些朋友的。李春曉的鷹也被放走了，鷹雖然還跟著車，但是它飛得那麽高，飛在沙暴抓不住的高空。李春曉很安心，他知道鷹有多麽崇高。
彭嘉也隻有沉默著，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做不了什麽，隻能每天都盡力去多凝聚一些水，隻是沙漠裏的水氣也並不多，他的努力沒有多大效果。
“你在取水？”
開車開久了也會累，到了夜晚，隊員們在沙暴中撐起帳篷，用重物把帳篷壓住。
吳勝雪發現了坐在帳篷外麵的彭嘉，他看到彭嘉拿著一個汽油桶，他看到彭嘉手裏散發出的光芒。
“我在取水。”
吳勝雪坐在彭嘉的旁邊，彭嘉能夠感覺到吳勝雪強大存在感，他感覺吳勝雪就像隻獅子，還是壯年的獅子。吳勝雪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獅子王，電影裏的那種。
“這個桶。”
“用沙子洗過了，很幹淨。”
彭嘉的手還在閃爍藍色的光芒，一滴滴的水從握住的手掌裏流出來，滴入汽油桶細小瓶口裏。彭嘉說話的時候始終在集中精神取水，他始終在想著從四周調集水氣，然後凝聚出水來。因為彭嘉專心致誌，所以他沒有花多少心思在和吳勝雪的交談上，隻是吳勝雪似乎對他做的事情很感興趣。
“你這種本事我是很羨慕的。有一次我走在埃及的沙漠裏，因為要爬的山和村莊很近，所以隻帶了兩天的水和糧食。可是一陣沙暴吹過，我居然找不到回去的路。後來我才知道是地圖出了錯，有一條三公裏長的沙漠走廊被忽略了，那個賣地圖的人坑了我。”
吳勝雪的目光消散在茫茫的風沙中，他似乎不在意彭嘉是否聽進去。但彭嘉盡管在取水，還是全都聽了進去。
“最開始找不到路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麻煩，除了水和食物、指南針和手機，其他的東西都被我丟了。盡管那些東西價格昂貴，攝影機裏還保存了埃及美人的照片。我在沙漠裏晝夜不息地走了三天，那時候水已經沒有了。我隻想走出去，喝上一滴水也好。今天的沙暴比那一天要大得多，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彭嘉取水，頭腦很累，不得不停下。因為調動氣要用精神，所以精神上會疲勞。彭嘉三天以來，已經從沙漠幹燥的空氣中凝聚了五升的水。五升的水裝在汽油桶裏，彭嘉用手輕輕搖晃。
“三天五升。”
“造出來的水是什麽樣的？能喝嗎？”
彭嘉舉起汽油桶抿了一口，咽下喝進來的沙子，把汽油桶遞給吳勝雪。吳勝雪看了眼彭嘉，對著汽油桶漆黑的瓶口看了一看，也舉起汽油桶抿了一口。
“比超市裏的礦泉水還好。要是這次能活下來，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爬山，你這種本事不去野外生存太可惜了。我們要是沒有水了就真的沒有了，但是你還可以自己造。水能自己造，不知道食物也能不能自己造，要是那樣也可以，哈，能造水就很偉大了。”
彭嘉從吳勝雪手裏接過汽油桶，擰上蓋子，他可不想碰上自己造水勉強度日的那一天。
吳勝雪離開了，彭嘉也站了起來，他必須去休息一會兒，造水實在是太累了，而沙漠裏的水氣又太少，彭嘉躺在帳篷裏，和李曉春擠在一起，何滿子獨自躺在帳篷的一個角落。在帳篷裏也是不安靜的，你能聽到風沙瘋狂地拍打帆布的聲音。睡一晚上帳篷，每個人的身上都會蓋上一層灰。帳篷雖然可以擋風，但是並不是密閉的，風沙還是會吹進來。
彭嘉睡覺也睡得不安慰，三天下來，眼睛裏已經有了血絲，其他人裏張勳和吳勝雪的精神狀態是最好的，彭嘉的狀態隻比毛逸好。毛逸才是身體最差的人，他隻是個病毒專家，大多數時間都坐在研究室裏，怎麽經受得起這種顛簸。
“通訊器，沒有信號了！”
本來彭嘉閉著眼睛休息，他幾乎完全睡不著，但是毛逸一聲大叫，他急忙坐起來。
“通訊器？”
“沒信號了！”
帳篷裏一陣挪動聲，隊員們都湊了過來，每個人都看到了毛逸發青的臉。
“已經聯係不上了。”
彭嘉把通訊器接過來看看，微微張開嘴，交給吳勝雪。吳勝雪接過通訊器，按了兩下，還是沒有信號，歎了口氣，遞給何滿子。何滿子彈了兩下通訊器，眉毛豎起來，砸在李春曉手裏。李春曉翹起胡子，按了幾下，還是沒有信號，就要把通訊器摔到地上。張勳急忙抓住李春曉的手，顫抖著把通訊器重新啟動，還是沒信號，把通訊器遞回毛逸的手裏。
“已經聯係不上了。”
風沙瘋狂地拍打著帳篷，劈裏啪啦地讓人狂躁。
“我們還能撐十二天，車也有油，早晚能走出去。”
“沒錯。”
話是這樣，但是隨著被困時間的變長，彭嘉的心也焦躁起來，情況越來越惡劣了。原本計劃一天穿過去的沙漠，事到如今已經走了三天了，整個小隊一定在繞圈。毫無參照物的情況下，連方位都沒有，小小的一輛吉普車就像是沙漠裏的一粒沙子。
雖然通訊器失去聯係了，但是現在還是晚上，隻有繼續睡覺了，雖然天色忽明忽暗，但是手機顯示的時間就是22：35，隻是人們都睡不著了。
接下來的三天裏，隊伍裏的交談變得越來越少，彭嘉發現每個人都在變得頻繁檢查起水箱來，彭嘉能注意到這一點是因為他也開始注意水了。水確實在變少，即便隊員們每天隻喝一點。
沙漠裏不時出現閃電，由於幹燥的沙子互相摩擦，產生電荷，在空中出現了奇異的景觀。彭嘉隻有苦中作樂，銘記下這種美景，不會有太多人見過。
沙暴裏生長著黑色的蘑菇，漂浮著黃色的水母，白色的銀魚在沙海裏遊動，太陽的光從沙塵的縫隙中傳過來，幾束天堂的光灑在車前的路上，照亮了一片沙子，隻有沙子，除了隊友們，這裏隻有沙子。
“我們還能找到紅柳病毒嗎？”
自從進入這片沙漠，毛逸的臉色就始終沒有好過，他雙眼死盯著彭嘉。
“我們能找到，而且必須找到。”
彭嘉不清楚毛逸是什麽樣的人，他還不熟悉這個人，但是彭嘉心裏有太多煩躁。
“那要先走出這片沙漠。”
彭嘉雖然煩躁，但是卻也不願意說話，除了猛烈的黃沙，還有日漸變少的水源。現在這六個人就是彭嘉的全世界，彭嘉和隊友們就像是大海上的一艘孤舟。
“壞了。”
張勳的聲音從駕駛座傳過來，他的聲音氣急敗壞，等到彭嘉從車上下來，張勳已經拿出了工具箱。
“出什麽事了？”
“車進沙子了。”
張勳把車子的前蓋打開，裏麵是一層厚厚的黃沙，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沙暴太嚴重，這破車根本就防不住。”
張勳擰下管子的蓋子，把手指伸到管子裏，再拿出來，手指沾著的油裹住許些沙子。
“現在車裏都是沙子。”
張勳又拿出一桶機油，倒進管子裏。
“這樣還能開一段時間。”
張勳給吉普車換了機油，但是車依然還在進沙子。在忐忑不安的旅程中，第二天車還是趴窩了。
“我們現在需要做一個性命攸關的決定。”
一群人擠在狹小的帳篷裏，他們都沒意識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在車邊旁邊等待救援，還是帶上物資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