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山路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別的方法了。一般來說，我們是不需要去人界的。”
嵇傲沒有說出之後的話——畢竟他又不是人類，而他知道這個秘辛，也是因為他是鬼帝嵇康之子，雖然是養子，但是嵇康視為己出。
“先父待我如親生，我也得知了許多靈界的秘聞。比如黑山這個地方，似乎不但可以前往人界，還可以連通天界，隻是很久都沒有鬼神通行了。”
彭嘉與嵇傲、梁浩明、夏羽和蒲黎五個行走在靈界的混沌中，五色的氣在空中糾結流動，形成風火雷電，焦黑的土地有時能夠看到骸骨，他們離第一閻王殿越來越遠。偶爾有黑鳥飛過，長著長角的土伯在地上休憩。路途越來越曲折偏遠，他們步入沒有幽鬼經過的土地，一直在默默地行走。
“黑山就要到了。”
抬頭望去，黑山千仞高，鋼鐵般的高峰像是直接捅破了靈界的天，連同靈界混沌的氣也被攪破。黑色的枯樹林在黑山的表麵歪歪扭扭地生長，黑山上連鬼都見不到，隻有破碎的石塊無聲地沉睡。
“黑山在很久之前，似乎是一個繁華的地方，並不比幽都城差。幽都城是抓捕修道人的地方，所有的閻王殿是處理沒有道行的人的。”
“那麽我們是不是死後也會去幽都城？”
彭嘉在這片土地上感覺不到生的氣息，而黑山那麽高，他生出一種無奈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爬上山頂，而從上麵跳下來究竟能不能回到人界，則完全依靠嵇傲是否誠實。
“你很精通氣的運用，你的朋友精通靈體、電和心靈，你們已經不是普通人了。如果你們死去，一定會被引到幽都城，而抓你們的人也不會是普通的鬼差，將會由陰帥帶頭。我不曾見過活人，你們在人界是哪個道觀的道士嗎？或者說是來自西方的和尚？”
“不是，我們是官方的雇員，屬於超能力者。雖然這些能力還是離不開傳統的五行體係，隻是我們現在要不斷地麵對來自外部的威脅。”
夏羽神情變得嚴肅，他想起了在國內遇到的諸多間諜，而彭嘉就是他從外國人手裏救回來的，國際形勢已經緊急萬分。
“北方的U國，歐洲的E盟，臥榻之側的I國，大洋彼岸的A國，還有一海之隔的J國，整個世界都處在巨大的變革中，間諜戰、情報戰、外交戰、經濟戰……作為政府雇員的我們也被卷入其中。更可恨的是，像天啟軍這種恐怖分子也出來攪局，難以想象未來的樣子。”
“人界現在這麽亂啊，不過靈界也並不安穩。靈界根據信仰的不同，各個區域由不同的神明控製。就在酆都大帝的疆土上，我的父親嵇康，被王保保所害，我懷疑另有指使。而所羅門王的瓷瓶被發現，七十二個惡魔重新出現在世界上，其中有些惡魔甚至流竄到了帝的疆土上。基督和路西法的戰爭重新開始，起因是時空的擾動，那個不名的擾動將地獄的距離和天國拉近。隻有梵天是一成不變的，隻是真主似乎在謀劃那個地方的信仰了。”
嵇傲雖然看起來就像個孩子，但是他緩緩道出整個靈界的形勢，讓同行人的眼睛都冒出了光芒。
“你說什麽惡魔流竄到了C國？”
“瓦沙克，是七十二柱中的貴族，通曉過去未來以及所有隱藏或失傳的事物與知識。不過它們剛剛從封印中脫困，力量應該比較虛弱，隻能寄存在所羅門王的瓶子裏。”
“我想我們找到了那個瓶子。”
梁浩明聽著聽著突然覺得不對，他在淩建名的密室裏就發現了一個瓶子，經過鑒定被保存在總部。249局已經告知他那就是魔神之瓶，要是魔神出來的話他們當初豈不是就死定了。
“我和燕思還有朱宇找到了那個瓶子，局裏應該已經把那個瓶子送到耶路撒冷了。”
“魔神的力量是很可怕的，即使是虛弱的魔神，我的朋友，你的運氣真好。”
彭嘉跟著嵇傲走在漫長的山路上，山路的傾斜很大，讓攀爬變得特別苦難，而蒲黎身體最弱，已經在喘息了。
“這座山要爬多久？”
“按照現在的速度，要爬三天。”
自從來到靈界，彭嘉就再也沒感覺到饑餓，隻是一日三餐已經成為了習慣，突然不吃東西，還是讓他難受。
“這山上有沒有什麽能吃的東西？”
“我不熟悉這裏，隻聽說過一條直達山頂的路。”
嵇傲擺擺手。
“瞧，我這就在找那條路。”
“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餓了。”
“既然是浩明餓了，那我就去找點東西吧。”
嵇傲終於開始行動了，假如不是梁浩明想要吃東西，那麽他也許就一直走下去了。
目前隊伍還沒有爬到山腰，黑山高不可攀而望不到頭。嵇傲讓他們坐在石頭上等待，然後一路小跑，帶著小嵇消失了。等了許久，嵇傲帶回來一捧黃色的果實，小嵇在一顆果子上挖了一個坑，已經鑽進了果子裏麵，下半身露在外麵。
“沙棠，吃吧。”
彭嘉接過一顆果子，看著其他人吃果子，然後才咬了下去。
“這東西吃起來像杏一樣。”
眾人開始繼續趕路，彭嘉和同伴沒有再要過果子了，因為黑山上簡直寸草不生，這種地方幾乎什麽都沒有。最開始的一天，整個隊伍都沉默著往山上爬，彭嘉隻能感覺到勞累。而到了第二天，隊伍裏的人就忍不住開始聊天了，因為旅途漫長而無趣。
“我說嵇傲啊，你對我們不感興趣嗎？”
“我對你們很感興趣，尤其是救了我的浩明。”
“不是那種感興趣，其他惡鬼似乎都很想奪走我們的什麽東西。”
夏羽不能忘記那些惡鬼撲過來時陰毒的眼神，他其實也在戒備著嵇傲，隻是嵇傲確實一直很坦誠，而且嵇傲太弱了。
“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由人變為鬼，而我是父親養的氣。也就是說，我並不是靈魂。我依然記得那種朦朧的感覺，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出現智慧。家父一生嗜好美酒和山水，沒有和任何女子成婚，生前的妻子自然不算，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家父覺得無趣，就養了一團叫做嵇傲的氣，隻是我不爭氣，長著畸牙。”
嵇傲摸著自己嘴上的畸牙，整個鬼充滿了仇恨。
“縱使是死，我也會讓王保保陪葬。”
“我好像聽說過王保保這個名字。”
“王保保是新的鬼帝，頂替了我的父親。至於用了什麽手段，哼！現在還指使高鬼想要除掉我，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即使他有些本事，也絕得不到認可。”
稍有思索，彭嘉就想起來了，王保保是元朝人天下第一奇男子。隻是明朝的鬼和魏國的鬼依然在靈界鬥，難道所有的英雄都會在靈界見麵嗎？那麽靈界將會是什麽景象？
“死去的英雄們……”
“他們都被閻王管著，沒法把生前的戰爭延續到靈界。”
“那麽閻王們為什麽要管著這些鬼魂？”
“你的問題額越來越多了，我也隻是個小鬼。”
嵇傲也累了，他喘喘氣，繼續趕路。
時間又前進到第三天，彭嘉累得不想說話，隊伍重新回到死氣沉沉的狀態中。彭嘉其實還有很多問題，隻是實在是太累了，不緊要的事情都可以拋在腦後了。
“黑山，我們到山腰了嗎？”
“已經過了。”
不知道在靈界會受到多大的影響，彭嘉的身體還是像失去了控製一樣，盡管他的身體已經遠超了常人。彭嘉的手指像是吊死鬼，胳膊如同老式擺鍾，大腿上的輪軸磨得發出了火花，而車裏的機油變得越來越粘稠。彭嘉的頭也混混沌沌的，路途實在是太過於漫長而無味，盡管隨著位置越來越高，能看到的風景也越來越遠，隻是靈界的土地黑乎乎一片，沒有內容。彭嘉朝前擺動沉重的頭顱，並且把身體甩過去。
“我們要到山頂了。”
“已經到了嗎？”
“還沒有。”
彭嘉已經思考過很多次了，等到了山頂要不要跳下去。黑山的高度讓人絕望，假如從山頂跳下去，要是無法回到人界，那麽自己能不能活著就不好說了。而其他人則是——死定了。可是假如是現在的話，那麽彭嘉一定會跳下去，因為他不要再下山了，已經累了，快些結束吧。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沒有其他辦法了，這或許是回到人界的唯一道路了。
“我們到了。”
“哦。”
漆黑的山頂不知道被什麽削平了，一顆巨大的死樹立在黑山的山頂上，而懸崖之下如同有一片天空，已經看不到底了。
“那麽嵇傲，再見了。”
“再見了，朋友們，死後我們還會再見的。”
“別說那麽不吉祥的。”
梁浩明最先跳下去，因為他最信任嵇傲了，然後是夏羽。彭嘉催著蒲黎上路，然後來到了崖邊。
“再見了嵇傲，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那個時候我要麽複仇成功，要麽就魂飛魄散。”
“祝你大仇得報。”
彭嘉縱身一跳，劇烈的氣風吹得彭嘉睜不開眼，彭嘉默默計量著下落的時間，卻好像沒有盡頭。
我應該已經到底了。
可是彭嘉還沒有到底，而各種嘈雜的聲音逐漸浮現在他的耳邊，緊接著是一陣白光，彭嘉狠狠拍在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