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盈滿鬼市
彭嘉和梁浩明、夏羽、蒲黎共四人前往盈滿集的廢墟。曾經錢糧盈滿、人丁盈滿的盈滿集市，如今已經變成了破窗壞欄的廢墟，遍地是野草和碎石，河裏覆蓋了一整層的綠藻。
“我和你們說一件事情。”
彭嘉坐在一堆發黃的紙錢上，紙錢的質量並不好，有些發潮。彭嘉挪了挪屁股，壓實這些碎紙，他想：這些紙錢果然便宜。
車上的梁浩明和蒲黎都把頭從四周的風景中轉了過來，盈滿集就要到了，可是他們目前還是在公路上。事實上盈滿集的位置也是交通發達的，不然過去就不會成為繁榮昌盛的市集。可是夏羽已經開了那麽久了，有半小時了！
夏羽覺得開車實在無聊，與其僵坐著不如睡覺。
“你們隨便聊些什麽，我先趴一會兒。”
夏羽真的趴在了三輪車的方向盤上，坐在後麵的人也看不見他的臉。
“他這是要幹嘛？”
蒲黎哪裏見過這種人啊，他過去都有專門的司機，哪個司機會搞這種事情啊？現在至少有四十邁啊！
就在蒲黎焦急的時候，一輛車從另一側飛快地開了過去，那一陣風吹進了他的腦皮裏。
“你們快做點什麽啊！”
彭嘉熟視無睹，梁浩明隻是盯緊了前麵的路，他們毫無反應讓蒲黎不能相信。
“現在駕駛員正在睡覺，你們怎麽不做點什麽！”
彭嘉抓住了三輪車的車板，他把車板捏出一個手指印。然後彭嘉笑了，他的舉起了手指。
“不管你們撞成什麽樣，我都沒問題。”
梁浩明還是在看著前麵的路，前麵的路上沒有車，他也就轉過頭來看蒲黎。
“我已經習慣了，這家夥雖然很爛，但是車技其實很好。”
梁浩明有些懊惱，他咬了咬牙。
“萬一要出車禍，隻要跳下去就好了，反正已經不止一次了。”
蒲黎聽到他們這麽說，無力地坐下了，他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車依然在開，彭嘉把麵具拿了出來。
“人鬼殊途，我們這是去鬼市，多少帶上麵具吧！”
“你這麽說確實有些道理。”
梁浩明接受得很快，他觀察了一下，就拿起麵具戴在頭上。
“我說這麵具是不是有點小？”
“我也這麽覺得，這不會是兒童玩具吧？”
蒲黎得眼神裏充滿了質疑，但是他還是戴上了麵具。
“就算是兒童玩具又怎麽樣？”
蒲黎戴上麵具之後就鎮定多了，他索性躺在車上，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夏羽！還聽得見嗎？”
彭嘉可不能漏下這個影子部隊的成員，四個人同行三個人戴麵具，那麽和四個人都沒戴麵具是差不多的。
“明白了，給我吧。”
夏羽把麵具套在了頭後麵，繼續趴著，衣服也搭在了車座上。
路途並不遠，夏羽在有限的時間中，進行了無限的摸魚。到達公路上最近的地方是，夏羽抬起頭把麵具放到麵前，三人下車，夏羽把車開離公路。
“過來幫忙。”
夏羽打開車廂後麵的板子，開始往下卸紙錢。三個人都過來幫忙，而蒲黎這特別賣力。
“鬼總得用錢吧？這些紙錢帶到鬼市上，說不定能買很多東西。”
四個人一人扛著一大袋子紙錢往廢墟走，他們都不是平常人，所以走得還算輕鬆。
“你們說這鬼市裏都有什麽東西？”
這四個人都見過鬼，隻是他們都說不上有多少了解。
“鬼有動物鬼，有人鬼，有物鬼，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碰到了不少種類的鬼，人有多少，鬼就有多少，不過我確實沒有去過鬼市。”
夏羽麵色慵懶，他背著比人還要高的紙錢，把彭嘉三人都征用為了搬運工。
“最多的鬼是冥鬼，就是普通人死去的靈魂，他們沒有什麽傷害性，但是很多其他類型的鬼都是由他們變成的。最危險的一種鬼是閻羅，我也沒有見過。據說每一個閻羅都統治著靈界的一塊領地，十個閻羅的領土拚接起來就是整個靈界。至於鬼市上會有什麽東西，我也不清楚啊。”
夏羽不清楚，他們三個就更不清楚。這種趕路是帶著期待和害怕的，四個人誰也不知道鬼市上有多少鬼，四個熱誰也不知道此行到底會不會遇上危險。
“一定沒問題的，我們三個都是局裏的人，還保護不好你一個市民嗎？”
“哈哈。”
蒲黎聽到彭嘉的話，開朗地笑了出來。
“我怎麽能怕鬼呢？那些競爭對手可比鬼難對付多了。”
三個人在黑夜中朝著盈滿集的中心走，他們遠遠地聽到了前方傳來的叫聲。
“盈滿集市，錢糧盈滿。水孽橫生，屍骨盈滿。眾鬼來朝，陰氣盈滿。盈滿有時，一年一聚。”
彭嘉停下腳步，他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跟緊點，看看什麽情況。”
彭嘉緊盯著那個靠在牆邊的身影，他逐漸看清，那個人穿著老舊的長衫，花白的頭發和幹癟的手背，這個老人看起來歲數很大了。隻是彭嘉接近了這個老人，才發現老人的腳下沒有鞋。彭嘉就清楚了，他們大概遇見冥鬼了。
“老人家，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年輕人啊，你們這是來趕集的？”
彭嘉四人終於接近了這個坐在門前的老人，老人的麵容清晰，假如不是彭嘉注意到了老人的腳，他絕對無法相信這不是人。
“我們是來趕集的，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講究。”
彭嘉說著說著，悄悄用手指了指下麵，告知他們這不是人。站在彭嘉旁邊的夏羽表情毫無變化，也不知道他發現了沒有。
“你們去趕集，是買東西還是賣東西？”
“我們是去看看。”
“你們去看貨，有沒有錢？你們知道價格嗎？一個個身上背著那麽大的包，你們怕是不知道行情。我來和你們說說吧！”
老人一揚手，豪爽的氣度展現了出來。
“去趕集，這裏都是用牙交易的！用角也可以！隻是絕對要用天然的，因為天然的有靈氣，而人工製作的沒有。這裏是不能用紙錢的，你們這是在糊弄鬼嗎？”
梁浩明托著包的手一抖，掉下來一個紙捏的金元寶。
“你們家裏的長輩叫你們這些後人燒紙錢，不過是為了讓你們心裏有個寄托。誰用這東西來交易啊？你們隨隨便便就印幾個億，這誰受得了啊！”
彭嘉瞠目結舌，夏羽帶來的紙錢連鬼都糊弄不了。
夏羽這個時候已經把他托著的那一包紙錢丟在了地上，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假如沒有用，那麽如此久的習俗到底是怎麽產生的？”
“不是什麽紙錢都可以用的，要有正式的印章，偽造的紙錢是沒有用的！”
“印章？”
蒲黎愣住了，怎麽紙錢還要有印章。
“印紙錢是官家的事，自然也隻有官家的人能夠印。”
怎麽還聊到官家了，這個老人是什麽朝代的啊？
“請問何處能求到那些官家的錢？”
“那些臭老道多多少少有一些。”
老人念叨到那些道士的時候帶著一種氣憤，似乎他和那些道士有些私人恩怨。
彭嘉鞠躬道謝，另外三個人也照做了。四個人繼續背著這些紙錢紙錢前往盈滿集，他們不是不相信老人說的話，而是空手而去再空手而歸，實在是太遺憾了。隻是他們沒有錢或者是牙，那麽久注定買不了什麽東西了。
所以彭嘉也不抱著期待了，他現在的心思都放在見識鬼市上。而彭嘉四人走進一個破房子，把紙錢放下，一直等到淩晨。
就在他們都接連打起了哈欠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地聽到了來自外麵的喧鬧聲。彭嘉和他們相互對視，都猜到了什麽。可是他們明明還在一片廢墟裏，這麽吵鬧的聲音事從哪裏傳出來的？他們所在的房子外麵完全是一片廢墟。
出去之前，夏羽建議他們手拉著手，於是四個人緊連著，彭嘉一腳踏出門去。
伴隨著彭嘉的一腳踏實，荒廢頹圮的盈滿集廢墟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一切都發生在彭嘉的眼前，就像是水洗了墨一樣，新於舊、破敗和繁盛交融著，寂靜和喧鬧混合在一起。所有的一切像是水墨一樣在攪動，然後另一個世界的東西開始逐漸變得明顯。老舊的廢墟離彭嘉遠去，各形各色的鬼怪朝著彭嘉接近過來。高大的滿頭亂發骨瘦如柴的高鬼、長相如同劇中美人卻後背無肉的皮肉鬼、頭大如牆一瘸一拐地雙手托頭走在地上的大頭鬼，它們都行走在青石的路麵上。
街邊的小攤掛著紅燈籠，這些紅燈籠隨便拿出一個都比彭嘉小時候家裏掛著的更好看。街上還有正在耍雜技的，隻是這雜技表演的是搬弄頭顱，一個鬼把自己的頭像球一樣踢，然後他牽著的狗把自己的頭叼了起來，這狗也毛不覆皮，並不是活著的狗。而街邊的店鋪都掛著紅字招牌，那些招牌上的字都是古代的字體，最容易辨認的也是隸書。
彭嘉四人呆站在集市上，看著各種鬼怪從身邊經過，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這個時候彭嘉抬起頭，發現他們剛剛踏出的房子是一家叫錦翠閣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