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熊熊烈火
我的心中燃燒著無邊無際的烈火，它從我出生的時候就在燃燒。一直燃燒到內心之中，又在我的周身變得熾熱，好像要噴薄而出，假如我死了，它會在我的屍體上繼續燃燒，直到世界的盡頭。我的人生就好像這火焰，一旦遇到了薪柴就會熊熊燃燒，而如果寒冷入體則驅散寒冷，大多數的時候都蜷縮在身體裏，如今想要摧毀一切。
彭嘉站在熊熊的火焰裏，他和那些寄生體一樣在火焰裏掙紮。可是他和那些失去神智的寄生體不一樣，他一旦被火燃燒，就欣賞著神聖的火焰，火焰傷害他，但是也淨化他，如果他不能活著離開，他會變成純淨的灰燼。
如果就這麽死去，彭嘉還有遺憾，他已經研究出了C25，還沒有完成接下去的推測，他覺得他已經超過了很多這一方麵的同行者，隻是他即便是死也不會分享他的知識，那些成果都是他的珍藏。他還沒有完成卡片的收集，就像一個孩子還沒有得到玩具，至少也要哭鬧一下，再被家長狠狠揍一頓來掩飾家境的貧窮。
彭嘉和那些寄生體一起在火焰中掙紮，為了讓寄生體困在這裏，他把房間裏的活性金屬點燃，堵住了房間的門口。而他不能嚐試通風管道，因為通風管道裏充滿了化學物質燃燒的有毒濃煙，盡管房間裏很是熾熱，但是他已經具有了一定的抗性。他默默地尋找出路，彭嘉始終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著火的寄生體雖然依然沒有死去，一些還在嚐試攻擊彭嘉，但是他們的本能告訴他們，男人是獵物，火焰卻是最直接的危險。那些寄生體朝著他們進入房間的路試圖離開房間，結果那個地方的火焰太過於熾熱，衝過去的寄生體直接被燒幹。寄生體的智能並不高，至少這些寄生體是這樣，彭嘉得到這樣的結論。彭嘉不敢靠近火焰的中心，他在距離火焰最遠的地方屏住呼吸，保存水分。
忽然他發現了一個地方的地板上的火焰比較旺盛，這說明那個地方有著氧氣的供應，可是這裏是地下，當他走近那個地方，他感覺到了溫度的些微降低，察覺到了氣流的變化，熱空氣在朝著通風管道移動，而一些新鮮的氧氣正在從燒壞了的地板下麵湧入這個燃燒的房間，下麵一定存在著一些什麽。
彭嘉舉起旁邊的鐵椅子，狠狠地砸下去，地麵出現了破碎，但是還不夠。彭嘉又奮力地朝著地麵打下去。彭嘉嗆了一口濃煙，他巨烈地咳嗽。彭嘉隻好忍住喉嚨的刺激，拚命去砸地板。地板的碎裂越來越打，忽然露出了黑色的洞口。彭嘉激動地加大了力度，滾燙的鐵椅子應聲而碎。
彭嘉趴在黑色的洞口旁邊，一邊咳嗽，一邊盡力去呼吸新鮮的空氣。他顧不得去找些東西砸了，直接用拳頭去錘擊地麵。一錘又一錘，彭嘉的手流出了鮮血，而地板也被徹底砸穿。彭嘉看到了黑色的岩石，他聽到了潺潺的水聲，他發現了地下河。
但是洞口太小，他需要打碎那些岩石才行，彭嘉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朝著岩石全力一擊，將岩石打得粉碎，縱身跳進水裏。彭嘉撲通一聲砸進地下河裏，他從冰冷的水裏浮上來，深吸一口氣，接著盡力去分辨水流的流向，他要確保自己能夠離開地下。彭嘉並不是地理專家，甚至水性一般，他在地下河裏不停掙紮，水性卻變得越來越好，如果不能盡快熟悉環境，那麽隻有死路一條。
地下河的河道並不規則，彭嘉不時會撞到岩石，岩石的撞擊造成了很大的傷口，不過冰冷的水流並不使他感到疼痛。忽然他又撞到了隱藏在水下的岩石，他的左腿似乎骨折了，但是他竭力堅持，隻是順著水流漂浮，這樣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他一直在觀察水流的流向，水往低處走，但願上天保佑，這種時刻他已經不能獨立求生了，隻有指望虛無縹緲的存在。假如他能夠活下來，那麽他一定會變得珍惜生命，在偶爾的時刻，彭嘉這樣想，然後思緒被冰冷的水流吞沒。即使他的體質有所增強，但是依然麵臨著死亡的風險。在拚盡全力之後，彭嘉隻有聽天由命。
彭嘉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烈火依舊在燃燒，他感覺自己的心和身體充滿了巨大的鬥誌，即使沒有神明，當然如果有，他還是願意接受，但是即使沒有神明，他也要盡力去拯救自己。
彭嘉感覺時間流逝得格外緩慢，他從掉落下來的時候就在估計，已經漂流了將近半個小時。按照水流的速度，他已經移動了一萬多米，說不定已經離開了蒼龍境內。
那麽出口在哪裏？彭嘉感覺力量的流失越來越嚴重，假如他估計一個自己失溫的時限，那麽再過半小時，他說不定就會被凍死。他真心盼望著光明，光明什麽時候才會到來，無論如何他要堅持到生命的最後時刻。
隨著時間的流逝，彭嘉逐漸感覺到有個人在自己的旁邊陪伴自己遊泳。那個人光著肥胖的身體，遊在彭嘉的旁邊。這裏怎麽會有人呢？彭嘉對於這件事情很驚異。
“我來了。”
彭嘉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他感到很是感動。與他的相見，不知在多少次的夢裏，他都激動地落淚。
“你怎麽也在這裏？”
那個男人的年齡已經很大了，頭發黑白色參雜在一起，在黑暗的黑暗的河底露出了清晰的笑臉。
“我在附近的湖裏遊泳，遊著遊著就到這裏來了。”
“這麽大年齡就不要出來遊泳了。”
彭嘉的語氣帶著很多的埋怨。
“這不是實在忍不住嗎？要是我哪一天遊不動了，就得你代替我遊下去了。”
老人說完了這句話，就在水裏沉默著。彭嘉也沉默了，彭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假如哪一天你遊不動了，我一定會代替你遊下去的。”
老人雖然還在水裏遊泳，但是顯然非常高興，他遊到了彭嘉的前麵。
“孩子，追上我。”
彭嘉看到這個老家夥還在水裏折騰就一陣的生氣，還有一些高興與欣喜。
“你小心點，這麽大年紀了。”
彭嘉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他仿佛有著無窮的力量湧了出來。
兩個人就這麽一直向前遊泳，彭嘉仿佛忘記了時間，他隻是拚力去追尋那個身影。
“保持你的呼吸。”
彭嘉感覺到莫名的手緊緊地握住自己的身體，似乎在拖著死去的水鬼。
“我們很快就要到了。”
彭嘉看著那個在前麵自由自在的身影，仿佛從身體裏湧現出無窮的勇氣，他內心的火終究是沒有熄滅。
彭嘉在恍惚之間看到了微弱的光線。到出口了嗎？他這麽想，那個他魂牽夢繞的男人似乎消失不見了。彭嘉忽然明白了什麽，他不再去思索這件事情。
隨著離出口越來越近，彭嘉的身體裏再一次湧現出力量來，那個光明晃得彭嘉睜不開雙眼。短暫的失明之後，彭嘉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湖麵。
這裏是哪裏？彭嘉沒有頭緒，他隻是想盡快找個地方上岸，他已經在水裏呆了太久了。
彭嘉朝著有建築物的地方遊過去，他的呼吸粗劣，他的手腳冰冷而無力。彭嘉不甘心就這樣倒在最後一段距離上，他離陸地隻差最後一點點。
我要堅持下去，我要堅持下去。彭嘉現在有了沒有完成的夢想，他還有些事情沒有做，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死去，無論如何······隻要再盡一些力，隻要再遊一段距離，彭嘉就可以活下去，彭嘉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伴隨著呼啦呼啦的潮水聲，彭嘉終於把腳踩進了鬆軟的沙灘裏。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感覺到大地的厚重。彭嘉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他感謝所有的上帝彌勒和真主蒼天，彭嘉開心極了。隻是一陣陣疲倦襲擊著他的身體，彭嘉昏昏欲睡。
當彭嘉終於脫離了海灘上的水麵，彭嘉心中的火熄滅了，他倒在了鬆軟的沙灘上，美美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