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殉劍
石小海雙眼閃爍，凝聲拱手行禮道：「不辱使命！生屍草已取。」
第三劍子沉吟片刻，又道：「第二，帶他們走吧。告訴未央，不要辱沒了第三的名頭。」
石小海身軀微震，他清楚說出這番話的第三劍子，將會做出什麼選擇。
「未央需要的，是親手從你手裡奪回他的劍號。」
「你難道還看不出，眼下這等情形，是什麼原因么？」
第二暗劍臉色蒼白無血，一隻手已經變成了漆黑之色，其上更有黑色的屍斑顯現。
此時，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獨立舟頭的第三劍子，聲音很平緩。
「哼哼.……」
「你們這幫人，如今天下正統已定，還冥頑不靈。」
第三劍子一聲冷笑，指揮五艘劍舟再次凝結陣型，迎面朝著前方遠處的白骨飛舟衝刺。
此時的形勢對出雲劍道不大妙，原來足足有兩百多人金丹入空強者，此刻已經只剩下三分之一，而且五艘劍舟之上都有負傷頗為嚴重的出雲劍道弟子。
第二暗劍眉頭跳了跳，又道：「朱家不是正統。」
第三劍子揚臂一揮發出指令，五艘劍舟飛出數十支飛劍，轟擊領頭的白骨飛舟。
他依舊風輕雲淡，道：「這天下終歸是要統一的。南荒北蠻，西國東夜，四方強敵環伺，也不是內亂的時候。」
第二暗劍神情有些難看。沉默中看著遠處領頭的白骨飛舟上一片慘叫。飛劍集群折返而回，五艘劍舟之上的出雲弟子振聲歡呼。
「始帝雖去，太子未亡。朱家，也只是沐猴戴冠。」
石小海雙眼出神，豎耳傾聽，第二暗劍兩人間的對話透漏出了太多的東西。
第三劍子沒有回話，他彎下身軀，一掌印在了舟頭的陣法中心。
真元狂涌，劍舟速度大增，直朝為首的白骨劍舟撞去！
「轟隆！」
一陣地動山搖的驚天爆炸！
石小海忙抓住劍舟的船舷，驚愕地看著那艘白骨飛舟，被劍舟伸出的巨大劍首給撞的支離破碎，其上的巫人慘叫中跌落而下！
一時間，剩餘的白骨飛舟一陣大急，或上或下躲避迎頭撞來的五艘劍舟。
「走吧，敗了就是敗了。」
第二暗劍看著船艙中的出雲弟子，咬牙強行撐起身體，試圖飛出劍舟再戰。面色凝重，沉聲對著舟頭的第三劍子道。
「走不了了，這是個陰謀。」
「沐然城恐怕也被破了。」
第三劍子緩緩起身，回頭凝望著已經在劍舟之後的白骨飛舟，他們又開始凝結陣型。
「將師弟們集合起來，你我輪換交替，總歸能回去。」
第二暗劍也心知形勢危急，一臉擔憂。
「我知道。」
「我只是要證明，我們對出雲劍道的忠誠，不比你們弱上一分。更不曾淡忘劍祖大人的教導。」
「這個時候我回去，他們會很為難。」
第三劍子依舊面無表情，再次指揮劍舟凝結陣型折返而回，迎面對上後方的白骨飛舟集群。
「我會為你作證。」
第二暗劍斷然道。
「你的分量，不夠……」
第三劍子的表情難得的出現了波動，卻又呈現頹然之色。
此時，重傷頹敗的鄭湘掙扎著站起來惶急道：「第三師叔，難道就不能前往沐然城么？」
石小海很清楚沐然城中那個女人，對鄭湘來說有多重要。眼下鄭湘的惶急，也不知那個女人佔了多少。
第二暗劍未曾說話，他依然凝神注視著舟頭的第三劍子。
「這樣去，只是帶去一部分敵人，徒增沐然城的壓力。」
第三劍子看著鄭湘，眼神中有期待，有其他莫名的情緒。聲音很溫和……
在鄭湘一臉焦著不安中，第二暗劍傲然道：「沐然城中有殺破！」
第三劍子只是搖了搖頭，轉身注視前方。那些白骨飛舟集群越來越近，甚至看的見那些舉著比身子還高彎刀的巫人，正對著劍舟嗷嗷大叫。
「回沐然城！若你不想現在與我分個生死的話！」
石小海目瞪口呆地看著右手因長滿屍斑，已經不能動彈的第二暗劍，左手拔出了背上那柄漆黑的長劍。
第三劍子顯然也聽到了背後的第二暗劍利劍出鞘的鏘鏘聲！
他的身軀微微一震，道：「那麼，你要活著，證明我所做的一切！」
第二暗劍這才神情一緩，放下手中的漆黑長劍道：「可以！」
第三劍子略一沉默，旋即將手中的長劍指天，大喝道：「出雲弟子聽令！」
「殉劍！」
石小海不明白這殉劍是什麼意思，可他看見了鄭湘的惶恐之色。
鄭湘掙扎著站起來，試圖沖向站立舟頭的第三劍子！口中連連大叫道：「不行！不能這樣！」
他跌跌撞撞地衝到第二暗劍身旁，卻不能前進一步了。
因為，第二暗劍持劍攔住了他，對著他搖了搖頭。
石小海一臉悲哀地看著木然跌倒在地的鄭湘，此刻的鄭湘彷彿失去了靈魂，他正無比痛恨自己說出來要回沐然城！
石小海有些明白『殉劍』意味著什麼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第三劍子的背影。他心中有憤怒，有欽佩，他很想挖出第三劍子的心，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不是肉長的！
飛舟之上一個個身上帶傷的出雲弟子們，也聽到了第三劍子『殉劍』的命令。
他們紛紛撐著長劍，相互攙扶著起身，齊聲詠唱：
「傲骨錚錚，弘揚人間正氣！」
「長劍吟吟，殺盡妖鬼邪魔！」
他們力竭聲嘶大喊：「唯我出雲！！！」
呼喊中，他們拖著虛弱殘破的身軀，飛出了飛舟，朝著前方的巫人白骨飛舟迎面衝去！
「令劍在此！敢不聽號令者，逐出出雲峰！」
第三劍子的聲音此刻也在發抖，他舉著一支尺長的炫目彩劍。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原本環繞劍舟飛行的一眾出雲劍道金丹.入空的弟子們，也試圖跟隨那些身負重傷的同門向巫人的白骨飛舟群飛去！
石小海內心狂震，他悲哀地拍了拍淚流滿面的鄭湘肩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正連連扇自己耳光的可憐人！
「啊……」
那些身上不曾受傷的出雲弟子吼叫地心膽欲碎！
可他們知道再前行一步，第三劍子真的會那麼做！
於是，他們悲憤中無奈地停下身形，默默注視著數十名滿身是傷的同門，朝著巫人的白骨飛舟群飛去！他們的眼中，無聲地流淌著血淚.……
「唯我出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