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巧登出雲舟
「砰!」
一身悶響,一樣重物摔進了鐵船船艙中央的母磁石上。
船上的四人渾身一個激靈,旋即目瞪口呆地看著墜下來的人,口中正如同噴泉一般嗚嗚地噴著鮮血。
各自莫名其妙的對視了一眼,他們怎麼也想不通,這都噴了多久了,一個人怎麼可能這般口噴鮮血都不死。
四人心裡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種感覺,看這人能噴到什麼時候?連船首那位一身白衣,獨臂握著一隻酒壺,鬍子拉碴的中年人也是這般想著。
「啊!終於舒服了些……」
石小海抹了抹下巴上殘留地鮮血。
鮮血將偌大的飛舟船艙都染成了紅色,四人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抹血說話的人,口中噴泉一般的吐血模樣,終於停了下來。
「是你!」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第九劍子軒逸之。眼前躺在船艙噴了這麼久血的人,終於停了下來。他凝神一看,竟然是萍水相逢的石小海。
石小海總算恢復了些力氣,正感覺將悶的胸膛快炸的淤血都吐了出來。
他心中鬱悶不已,苦修三年行走天下。出師未捷,還死的很不光彩,竟是被懸崖掉下一具屍體給砸死的。
聽見有人出聲驚呼,他忙側頭一看。
「軒兄,你怎麼死的?想不到我們黃泉路上也能搭個伴啊!」
軒逸之臉色扭曲,一陣莫名其妙。
石小海長吁短嘆又道:「兄弟我鬱悶啊,好巧不巧,被你一位同門的遺體,從懸崖上掉了下來給砸死了…」
軒逸之聽著這話,臉上都在抽筋,抖的厲害。
他身側一身紅袍地蕭怡紅眼見此景,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麼亂七八糟!」
船首鬍子拉碴的斷臂人,將手中的酒壺往口中一倒,發現酒壺竟然空了。怒惱地將酒壺隨手一丟,盯著躺在船艙長吁短嘆的石小海怒斥。
「未央真人!」
石小海眼見怒斥的獨臂人,渾身一震。旋即雙眼發亮,一臉喜色。
他此刻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沒有死,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可活著總是好的。
「嗯?」
未央真人聽見躺在地上噴完血的人,似乎認識自己。仔細觀察后,印象中可沒有這個人。
似乎想起以前的英姿勃發,天下認識自己的人多了去了。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道:「扔下去!」
一旁正一臉警惕的逍遙劍鄭湘聞言,忙一拱手回道:「是!」
言畢腳步一抬,伸手朝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石小海抓來。
石小海雙眼惶恐,他心中大急,看這逍遙劍的模樣可不是作假,在這高空懸停的飛舟之上將自己扔下去,那還不是沒命了。
奈何射出紅羽長箭之後,他此時還是動彈不得。
他雙眼神光急速閃爍,旋即計上心頭。他大急道:「未央真人,三年前泗水雲城之戰,您忘了么?」
逍遙劍鄭湘聽見石小海這般急呼,看著模樣倒是確有其事。當即停下身形,遲疑地看著船首的獨臂未央。
未央正看著飛舟之中只剩下寥寥三人站立其中。萬幸兩位劍子能全身而退,可這般慘重的損失,他心中也是暴躁異常。
這石小海好歹不歹竟然提起了他不堪回首地一戰,未央心中早已萬分悔恨此刻的處境。若是再有選擇,他絕不會選擇自斷一臂,血遁逃離。
被人戳中了痛處,他的臉色已經憤怒的有些猙獰。
「滾!」
聲音如同炸天雷!
逍遙劍被這炸雷般的聲音唬地渾身一愣,自從最尊敬的長輩未央真人斷去一臂之後,脾氣變的極為暴躁,可像現在這樣失態,他倒是從未見過。
想到多半也是因為此行損失如此慘重,身為第一劍子,竟然無力保護同門,他也是心頭火大。手爪一探,一把掐住石小海的脖子,手臂一揚便將其扔出了飛舟。
石小海脖子被掐住,一臉惶恐中就被扔出了飛舟。
下墜之中耳畔傳來嗚嗚風聲,他惶恐大急道:「未央真人,你的手臂我能為你接上!」
「此話當真?」
未央真人一聽此話,身形虛空疾走,瞬息之間便出現在石小海的身側,一把抓住他臂甲覆蓋的手臂。
心中鬆了一口氣,石小海就這麼被未央站在空中抓住手臂。
看著未央的鼻息都在喘著粗氣,臉色都有些發紅。那雙眼睛都興奮的滿是血絲,眼神滿是炙熱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未央的手掌也不知道多大的力氣,將石小海黝黑的臂甲都抓的嘎吱作響,變了形狀。鐵甲擠壓著石小海的手臂,他被痛的滿頭大汗。
他惶急道:「真人先放開我的手。」
未央鼻息的粗氣瞬息便平復下來,旋即從抓住救命稻草的慶幸與慌急中回過神來。暗道自己真是入了魔了,這世間哪有斷臂重生一說?便是那位傳說中的醫道禁忌人物,也只是在凡人身上做到過吧?
一想到此處,他一臉惱怒,抓著石小海臂甲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感覺手臂的劇痛越來越強烈,眼前的未央眼神中那種渴望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惱怒。石小海絲毫不懷疑此刻的未央,會出手殺了自己。
他強忍著變形的臂甲擠壓手臂的劇痛急呼:「我若是信口雌黃,真人再殺我不遲啊。」
未央又遲疑起來,片刻之後,心中的渴望壓下了種種懷疑。他冷哼一聲,虛空踏步,提著石小海登上了飛舟。
眼見未央竟然又提著石小海回來了。逍遙劍鄭湘和軒逸之對望一眼,發現對方眼中也都是疑惑。可未央師叔所做的決定,他們是萬不會做何懷疑的。旋即低頭不語,又陷入了此行悲痛與沉悶的心思中。
未央將石小海丟在船艙之中,便又獨自佇立船頭,凝望虛空,也不知在想什麼。
飛舟很快,不時破開天空的白雲,極速朝著遠方飛去。
石小海終於恢復了些力氣,嘗試幾次之後,終於將扭曲變形的臂甲掰開了些,被箍的發紫的手臂這才恢復一些血色。若是再憑著扭曲的臂甲擋住流通的真血,他這隻手臂非廢了不可。
飛舟之上一片沉悶,只有急速飛行伴隨地嗚嗚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