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好事的小紙人
這種刀瑞兒只在一個人那裡看過，一想到就是這把刀割開了眼前人的喉嚨，她更加驚恐了，越發地掙紮起來，雙手胡亂地在地上抓來抓去，試圖掙脫背後壓著自己的手掌。
眼前的身體又掙紮起來，縫合的很好的傷口有些不齊整了，石小海雙眼閃過一絲惱怒，左掌成刀，劈向那顆不斷掙扎的後腦勺。
他的手很快，看著眼前安靜下來的身體，舒了一口氣。揚起手臂抹去額頭行將滴落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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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的嗶啵炸裂聲，遠處的洞口偷跑來的一縷微風，將通紅的火光吹的有些搖晃起來。
跟著，映射在牆壁的人影也有些飄蕩。
石小海眉頭深鎖，雙眼無神的看著火堆對面趴著的白衣少女。
手中拿著一根燒著的小枝椏，連火星都快蔓延到他的指間都不知道。
「嘶！」
手中枝椏的火星終於燒到他的手指，他嘶了一口涼氣，趕忙甩開手中的枝椏，將燙疼的手指頭在嘴巴吮吸起來。
石小海心中一片紛亂，努力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他很難相信是自己所為。
他自己都難以相信，可越是回想，他反而越是確定是自己下的手。
「啪！」
他惱怒地將一根樹枝摔進火堆上，濺起一陣火星。炸在他光著的膀子，也沒覺得疼。
無力地揪著參差不齊的頭髮，這種紛亂簡直快讓他抓狂了。
說是參差不齊，是因為他的後腦勺規整的髮髻，昨夜與驅使黑蠶蠱的黑荒女人大戰，被一根黑蠶絲給削了個一乾二淨，露出光禿禿的後腦勺。
「哎，爹爹，你怎麼用柳葉刀殺人啊，要是讓仙不醫大人知道了，你會死的很慘的。」
小紙人似模似樣的單手撐著下巴，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別說話！再說話把你扔到火里去！」
石小海心頭正火著呢，冷不防被小紙人添油加醋這麼來一句，登時快火山爆發了。
他倒不擔心仙不醫師祖會知道，他老人家還在虛無縹緲的妙空山呢，天知道此刻妙空山飄到哪去了。
他擔心的，是眼前昏睡的瑞兒，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去解釋。
說不小心殺了的？
說侯玉坤那小賊偷襲我？
說那死猴子不讓我救你？
「哎…」
石小海長嘆一口氣，往後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
理由萬千，可沒一條說的通的啊…
「哎…」
小紙人也跟著躺在地上，抖著二郎腿跟著唉聲嘆氣。
石小海心中正煩躁的緊，不耐煩道：「去去去，滾一別玩去。」
「哎…爹爹當時是入了魔障啊…」
小紙人老神在在，一本正經。配合著它稚聲稚氣的童音，卻怎麼也讓人嚴肅不起來。
「魔障？」
石小海登時嚇了一大跳，這入了魔障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來個業火焚身，那可死的連渣都不剩。
「不不不，這不是魔障，是情障。眼見佳人快要香消玉隕，忘卻紅塵紛擾事，只顧佳人眸笑間啊。」（語出水山明月，原創）
小紙人依舊老神在在，二郎腿抖的更快了些。
「去你丫的拋卻紅塵紛擾事，只顧佳人眸笑間。」石小海轉身就是一巴掌，直將小紙人拍的皺皺巴巴。也難怪，它就是一張白紙，皺了也不奇怪。
「爹爹被我說中心事，掩耳盜鈴啊。」
小紙人也不生氣，將被拍的折成幾疊的小腿摸直。
石小海一陣無語，想來也是被小紙人的話勾起了心思。雙眼眼神飄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石小海兩眼走神默不作聲，小紙人又跟著躺在地上抖起二郎腿。老神在在道：「殺了就殺了唄，殺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沒殺過。」
石小海雙眼神光一閃，旋即又黯淡起來。
「我不想騙她。」
「紛繁最是楊柳絮，哀愁莫過男女情啊。」
小紙人拖著長音揶揄道。
石小海暗罵你知道狗屁的楊柳絮和男女情，可也提不起可小紙人鬥嘴的心思，又悶起頭來默不作聲了。
小紙人打了哈欠，百無聊賴道：「我倒是不嫌棄你給我找個后媽，雖然那個女孩胸小了點，屁股不夠翹，長的沒詩書大人好看，臉又經常紅，說話也沒詩書那麼好聽……」
石小海暗罵天子這貨真不是好鳥，好好的紙人兒子跟他混了幾天，這些亂七八糟的什麼都知道了，正欲教導它一番，此時，一顆碎石滾落聲令他立刻起身警惕起來。
他凝神一看，碎石滾落的聲音是對面趴著的瑞兒發出的。
「你醒了。」
石小海心頭一團亂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瑞兒也不答話，默默地雙手撐起身體。
背上的劇痛讓她很吃力，石小海動了動身子，想起身去扶她，可想起與小紙人的談話，怕是瑞兒已經聽見了，他又放棄了。
瑞兒很倔強，她掙扎了許久，便雙手抱著膝蓋，忍著背後劇痛，將臉蛋貼在膝蓋上。
因為，這樣才是她覺得最能讓自己安心的姿勢。
氣氛很沉悶，只有柴火不停的嗶啵炸著火星子。
許久之後，小紙人打破了沉默：「我說后媽，你不能怪爹爹。你當時都快死了，可把爹爹嚇壞了。」
瑞兒緩緩抬起頭來，雙眼無神地看著石小海。
石小海看著她空洞洞的眼神，心中不由的一痛。
「那個侯玉坤跑過來不讓爹爹救你，還要殺你呢，爹爹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脖子給割了。」
小紙人見石小海滿臉愁容，裝模作樣地搖搖頭，又振振有詞地說了起來。
兩人也都不說話，只是獃獃地看著對方。
小紙人絮絮叨叨，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你不能冤枉好人，那個侯玉坤拉著爹爹去救那個黑乎乎的野豬，我就說嘛，豬重要還是人重要。」
「啪！」
「別說了！」
石小海一巴掌拍的小紙人又成了一堆皺紙，這才止住了小紙人的喋喋不休。
小紙人被拍的折成了一疊，登時也不敢說話了。委屈的努力拉平自己的身子，心中腹誹不已。
兩人又沉默起來。
「我不是有意的。」
石小海低頭說道。
瑞兒如同沒有聽見，只顧無神的看著飄忽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