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是他嗎?
段淳祖笑了,“可她,最後死在了我的手裏……”他永遠都無法忘記,他親手殺死了自己所愛的女人。這件事,是他每日每夜的噩夢。以前,他將所有的噩夢都推到白宵的身上。他告訴自己,如果沒有白宵橫刀奪愛。那麽,尹如心便不會死。可是,後來的他猛然驚醒。他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如果沒有自己,尹如心便會好好的活著。罪魁禍首,其實一直都是自己。
聽到自己母親死了的事實,白玲玥還是覺得心好似被千萬隻螞蟻蠶食一般。不知不覺,淚流滿麵。雖然,她從未見過她,可是,冥冥中,有一種東西叫做骨肉相連。
段淳祖看著白玲玥臉上的淚珠,後悔得幾乎想殺了自己!這些年,自己究竟在做什麽?殺死自己最愛的女人!遷怒她的孩子!毀了她的家!這是愛嗎?這真的是愛嗎?
“義父,我知道,對於母親的死。你和我一樣難過,一樣心痛的,是不是?這些年,你受的折磨夠了!我們都讓自己解脫吧,忘了那一切,重新開始吧!”許久之後,白玲玥說道。
段成澤看著白玲玥,這個女子在這個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度量讓他欽佩。
“義父,我們回家吧。”段成澤說道。
段淳祖看著這兩個孩子,“你們,是想讓我愧疚而死嗎?”
白玲玥帶著淚珠笑道:“義父,我們隻是學會了記住美好的,忘記痛苦的。”
這天晚上,段府裏出現了許久不曾見過的大團圓。香蓮,白玲玥,段成澤,段成軒,明月,段淳祖。他們圍著圓桌,團團坐下。每個人,都帶著笑容。這一刻的團圓,雖然帶著許多的傷痛,帶著許多的傷痕。可是,他們珍惜著這難得的團聚。
那些死的人已經死了,而那些傷痕,也會慢慢愈合。他們相信,我們,都會好好的。
觥籌交錯之中,每個人都在笑著,樂著。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的段府,在今天,驟然升溫。滿桌的菜,難得的被消滅幹淨。
吃過飯,白玲玥推著段成澤到了涼亭裏。
白玲玥挨著段成澤旁邊的石凳坐了下來,她將自己的頭輕輕地靠在段成澤的肩上。
“阿成,我好幸福啊!”
段成澤輕笑,“幸福就好,以後,我們會更幸福的。”
“阿成,我們去找老九治你的腿吧。”白玲玥說道。每一次,看見他如同現在這個摸樣。她都好心疼。
“你介意我這個樣子嗎?”段成澤輕輕問道。
“當然不介意,我隻是不希望你這樣腿腳不方便。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心疼。”
“玲玥,當我健全的時候。你總是覺得,你有諸多配不上我。所以,我喜歡我現在的摸樣,這樣,你就能安心地呆在我身邊了。”
白玲玥的眼睛有些濕潤,說話的聲音也有些變調,“阿成,你不要這樣。這個樣子,我會更難受。”
段成澤的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臉上,“玲玥,如果你希望我將腿治好。那我便去治好它,我隻要求你答應我!你要好好的呆在我身邊,不許再想著離開我了!也不許再想著配不配的上了!”
“好,我答應你。”
第二日,白玲玥和段成澤便出發去江城。
坐在馬車上的他們,緊緊地挨在一起。。
“玲玥,如果我的腿治不好了。你不許失望。”段成澤說道。
白玲玥靠在他的懷裏,輕輕點頭,“如果不能好,那我們就當這次出來隻是看看風景好了。”
“這樣最好。”
馬車終於到達,可是,老九卻不在船上。
白玲玥四處掃視了一遍,卻還是沒發現老九的身影。
正在焦急之中,便發現有一個人姑娘走過。
“姑娘,請問你知不知道船上的人去了哪裏?”白玲玥問道。
姑娘對著白玲玥溫柔的笑了,“我剛剛看見他往那邊去了。”說著,她便伸手指去。
“小沫,爹還在等我們呢。”突然,走在前麵的男子回過頭來喊道。
白玲玥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孔,突然間捂住自己的嘴巴,淚流滿麵。
姑娘很奇怪的看著白玲玥,“你怎麽了?”
那個男子見這位叫做小沫的姑娘還沒有動,便走了過來。
他看著白玲玥淚流滿麵的摸樣,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姑娘,你怎麽了?”
白玲玥看著他,她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有這麽一天,他會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好像,他們,從來都不相識。
“你是?”白玲玥顫抖著問他。
他警惕的看了白玲玥一眼,好像確定一下她是否是壞人。
“我叫張武,您有什麽事嗎?”
白玲玥看著他的臉,茫然的搖頭,“我隻是想問路而已。”
“哦,你想去哪裏?”
“不用了,方才這位姑娘已經告訴我了。”
那位叫做小沫的姑娘笑著拉住他的胳膊,“小武哥,我已經告訴他了呢!”
那位叫做張武的男子,笑著刮小沫的鼻子,“我們回家吧。”
“好。”
白玲玥看著兩個親熱的背影,眼淚,再次決堤。
回到船上,她已經擦掉眼淚。好像,剛剛的事情都不曾發生。
“阿成,老九出去了。估計等下就會回來,我們等會兒他吧。”白玲玥對段成澤說道。
段成澤拉過她,“我們等會兒便是。”
等了幾個時辰,老九才回來。原來,他是去山裏采藥了。說明來意之後,老九認真檢查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段成澤的腿還是有救的,隻是需要的時間會比較長。
白玲玥和段成澤聽到這個消息,相視一笑。他們都沒有過於激動,因為,這件事對他們而言,遠遠都沒有彼此在一起了來得重要。
老九給段成澤紮針,那密密麻麻的針讓白玲玥看著揪心。
“老九,你認不認識那個叫小沫的姑娘?”當白玲玥和老九在外麵的時候,白玲玥問了這個問題。
“小沫我是認識的,她和她爹靠采藥為生。不過,現在他們家多了一個人。”
“多了一個人?什麽意思?”
“就是某天,他們家裏就來了一個男子。”
白玲玥沒有再問下去,老九素來不喜說話。能與她說這麽多,已經很難得了。再問下去,倒是顯得自己家不懂事了。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原因就是,她終於確定,他就是他。
第二天,趁著段成澤和老九在釣魚的時候,白玲玥去了小沫家。
很普通的農家,院子裏養了很多雞,還曬著很多草藥。
還未走進屋,便聽到他在說話,“爹,你的腳好些了嗎?”
有人答話,“你這樣每天給我洗腳按摩,怎麽能不好些呢?就是難為你了,每天花時間這樣折騰。”
又是他的聲音,“爹,我都要跟小沫成親了。以後,我就是你的女婿了。女婿做半子,我孝敬您是應該的。”
白玲玥透過門縫,看見蹲在地上的他。他那般認真的在替他洗腳,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摸樣。以前,他的眼角眉梢總是不認真的,別人總是無法真的看清,他在想些什麽。此時的他,卻再也不是那個紈絝子弟。吃喝玩樂,享受人生。他的身上,有了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
她敲響了門,“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說話的是老伯。
“我可以跟你單獨聊聊嗎?”白玲玥問那個叫張武的男子。
張武不耐煩的看著她,“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麽?”
“算我求你,陪我出去聊聊行嗎?”
“這位姑娘,你真的很奇怪誒?我們又不認識,你找我做什麽?”張武更加不耐煩了。
“是關於小沫的。”
一聽到小沫兩個字,張武的眼神都變了。
“好吧,我跟你出去。”
白玲玥和張武站在江邊,“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白玲玥問他。
張武搖頭,“不認識。”
白玲玥哭了,但隨即便被她狠狠地擦掉。
“辭遠……”她輕輕地喊他的名字。是的,他是許辭遠。是那個消失了的許辭遠。可是,白玲玥終於找到他了。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最先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的是她的眼淚。她哭了,狠狠的哭了。可是,他看她的眼神那樣陌生。他,不認識自己了。
“姑娘,我不認識什麽辭遠!”張武說道。
白玲玥笑了,輕輕地笑了。她輕輕地彎下腰,摘下他腰間的玉佩。
“那你覺得,這個遠是什麽意思?”
他有些火了,“你將它還給我!”
白玲玥將它握在手裏,“辭遠,你就是許辭遠!無論如何,我都要將你帶回去!”
許辭遠搶過她手裏的玉佩,“我才不跟著你 一起發神經!”說著,他便要離開。
白玲玥卻緊緊地握著他的衣角,“辭遠,你走的這段時間,我們都很想你。還有你爹,你走了,他怎麽辦?”
許辭遠轉過頭來,“姑娘,你真的很奇怪!”說完,他便狠狠地甩開白玲玥的手。
白玲玥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怔在原地。許辭遠,曾經,她以為他死了。他的死,成為了她心裏的傷痛。可是,此時,她發現,他還活著。可是 ,他卻再也不認識她了。他好像成為了另外一個人,白玲玥真的不知道自己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如果她要傷心,可是,他卻還活著。至少,他還活著,好好地活著。他還活著,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