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要你死。
段成澤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白玲玥坐在地上,滿臉是淚。
“玲玥,怎麽了?”段成澤將白玲玥輕輕地擁入懷中,他的雙手輕輕地將白玲玥臉上的淚擦幹。
“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白玲玥抬起頭來看向段成澤,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是姐姐。那第二個受害者便是阿成了吧,當年,是他背上了黑鍋。被打斷雙腿,扔到了山裏。這件事,改變了白玲玥和段成澤原本該有的生活軌道。讓他們走了那麽那麽多的路,才終於走到了一起。
“阿成,你還記得我的姐姐白玲霜嗎?”雖然不想再提及這件事,可是,她不能瞞著他。這件事的真相,他是有權利知道的。
“我記得。”怎麽可能忘記呢?這個人,徹底地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如果沒有她懷孕的這件事,他不會被打斷雙腿,扔到山裏。他不會遇見段淳祖,成為段家的大少爺。他不會在傷好之後,得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父母雙亡。
白玲霜三個字,在段成澤的心裏代表的,是痛。是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傷,隻是,他不知道白玲玥怎麽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
“我知道姐姐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了。”
段成澤半眯起眼睛,看著白玲玥,他將她抱得更緊了。
“傻瓜,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哭成這樣的嗎?”
“阿成,我永遠都不能忘記姐姐當年所受的傷。我也永遠不能夠忘記你因為這件事情所受到的災難。”
“玲玥,你姐姐已經過世了。不管你有多心疼她受的苦,她都已經不在了。而我,還好好地活著。那件事情,對我來說,隻是一個人生的轉折。他並沒有讓我徹底地倒下。所以,我們都要將這件事情永遠地忘記。遺忘會使我們更快樂,你明白嗎?”
白玲玥沒有想到段成澤竟然能將事情想得這樣透徹。不過,隻是片刻,她便釋然了。這是她的阿成,是在她身邊替她抗下所有事的阿成,他從來都是成熟,理智的。
“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白玲玥問段成澤。
段成澤搖頭,“都過去了……玲玥。”
白玲玥窩在段成澤的懷裏,感覺那樣安心。
段成澤則看著遠方,白玲玥和秦天將過麵之後,便哭成這樣。而那個男人看玲玥的眼神,總是有些恍惚。似乎是從她身上去看別人的影子。這一切,其實早就不用挑明。曾經很久很久的時間裏,他總是對這件事情無法釋懷。可是現在不會了,如今的他,很好。有白玲玥陪在身旁的自己,真的很好。所以,他不再計較那麽多了。
在小屋的日子很平靜,也很幸福。有段成澤,有香蓮,白玲玥感覺自己的生命圓滿了。白天,她在屋子裏畫畫,寫字。有的時候,和段成澤出去散步,看這裏的風景。段成澤叉魚的技術越來越好,於是,她學會了各種做魚的方法。她樂此不疲地學習廚藝,後來,就連山上的野菜,她也能做得很好了。
平靜的一切在緩緩繼續著,直到單伯的到來。
那天的天氣很好,段成澤和往常一樣在河裏叉魚。白玲玥則在岸上看著,每叉到一隻魚。段成澤和白玲玥總是相視而笑。當一隻又大又肥的魚被叉到的時候,段成澤轉過頭去看著白玲玥對她邀功,卻看見單伯站在岸上。
段成澤疑惑的看著他,問道:“單伯,你怎麽來了?”
單伯似乎有些為難,“大少爺,老爺病了!病得很厲害!從你走的那天開始,他就倒下了!現在,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段成澤聽到這句話,立即便上岸了。不管段淳祖是不是已經不再把自己當做兒子,他卻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當做父親的。是他救了自己,是他給了自己全新的生命。這麽多年來,他的恩情,是他無論如何都報答不了的。此時,他病重,他又怎麽能夠坐視不理呢?
和白玲玥簡單的收拾了一點東西,他們便一起馬不停蹄地向段府趕去。
其實,段成澤對白玲玥說過可以讓她留在家裏。可是,白玲玥執意不肯。現在,她隻想和他在一起,時時刻刻都不想分離。不管怎樣的困難,怎樣的危險,她都要陪著他一起麵對。何況,是段淳祖救了阿成一命。才讓自己有了今日的幸福,她應該感激他的,不是嗎?
段淳祖躺在床上,不斷地咳嗽。這麽多年以來,他的身體一直很好。段成澤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樣虛弱,他擔心地皺起眉頭。
走到床頭,輕輕地喊了一聲“義父”。
段淳祖緩緩地轉過頭來,睜開眼睛,看見是段成澤。頓時生氣起來,“我不是你的義父!你給我滾!”
段成澤往後退了一步說道:“義父,你不要這樣激動。大夫說,你要好好休息。”
段淳祖指著門口說道:“你給我滾出去!”
白玲玥走上前來,在段淳祖的床前跪了下來。
“玲玥,你這是做什麽?”段成澤一邊說道,一邊試著扶起白玲玥,卻怎麽都無法成功。
“義父,我知道,是我不好。但請您不要趕走阿成,他對您的心,您應該明白的,不是嗎?”
白玲玥這輩子很少跪過什麽人,可是,為了段成澤,她甘願。以為她知道,段淳祖對於段成澤來說意味著什麽。所以,如果自己的乞求能夠換回段成澤家的溫暖,她願意可憐兮兮地跪在地上。
“玲玥,你快點起來!”段成澤的眼裏滿是心疼。
段淳祖冷冷地看著白玲玥,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是不可能接受她的。因為她姓白,更因為,她叫白玲玥。她是白宵的女兒。
“白玲玥,如果你想讓成澤重新回到段府,除非你死!”
聽到這話,段成澤和白玲玥同時抬起頭來看著段淳祖。在段成澤心裏,段淳祖一直是一個黑白分明的人,像這種要一個弱女子去死的事情是從來都沒有做過的。可是,此時,他卻做了。
白玲玥也沒有想到段淳祖提出的竟是這樣一個要求,死?用死去換段成澤的家,用死去換段成澤段家大少爺的身份。阿成,這是不是我唯一能夠回報你的方式了?
段成澤蹲了下來,在白玲玥的麵前,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準!”是的,他不準!即使失去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可以失去白玲玥的!無論如何都不可以!
“阿成,我不想你因為我一無所有,你明白嗎?”
“我甘願。”三個字,讓白玲玥淚如雨下,讓段淳祖吐出一口鮮血。這是段成澤的選擇,心甘情願的選擇放棄什麽,擁有什麽。
段成澤將白玲玥拉了起來,牽著她的手。走到門口,看見單伯,對他說道:“單伯,我先走了。義父就麻煩你多加照顧了。說完,他便拉著白玲玥離開。
單伯在後麵一直喊著:“大少爺,大少爺……”可是段成澤始終沒有回頭。
白玲玥和段成澤再次回到了他們的小屋,可是,誰都不能夠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收到段淳祖的信,是白玲玥萬萬沒有想到的。他說,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那樣恨你?
為了這句話,白玲玥去了段府,赴了段淳祖的約會。在許久以前,她便有了這樣的疑問。段淳祖,不止一次的提及自己的母親。而他對自己,又有一種莫名奇妙的討厭,這一切,絕不是表麵看來那樣簡單。這些事情的背後,必然還有一些別的原因的,不是嗎?
在段淳祖的書房,白玲玥和他見了麵。過了兩日,他的病似乎一點也沒有減輕。這樣的天氣,他竟然披著棉襖。在那一刻,白玲玥想到了自己逝去很久的父親。莫名地,她對段淳祖有了一種異樣的感情。
白玲玥坐了下來,“義父,你信上說要告訴我一些事情,現在我已經來了。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您和我的母親究竟有何淵源?”
段淳祖笑了,“白姑娘,你真的很聰明。竟然能猜到這一切和你的母親有關!”
白玲玥也笑了,原本她也並不肯定。但是,現在段淳祖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我已經來了,那您是不是該告訴我。您和我的母親究竟是什麽關係了?”
段淳祖輕笑,“不著急,你先嚐嚐我讓人新摘的茶葉。”
白玲玥端起茶杯,掀開碗蓋,便聞到一股清香。果然是好茶,白玲玥低下頭抿了一口。回味無窮。
“確實是好茶,現在您是不是該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了?”
段淳祖卻隻是看著白玲玥發笑,白玲玥看著那種笑容。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突然,她感覺心口絞痛。
她看著茶杯,再看看段淳祖的笑容。她知道,她是中毒了。
“告訴我,這是為什麽?”此時的白玲玥不斷冒著冷汗,她顫抖著聲音問段淳祖。
“因為我恨尹如心,恨之入骨。而你,是她的女兒,所以,你要承載著我的恨!哈哈哈……”
段淳祖的笑聲在寂靜的書房裏顯得那樣駭人,白玲玥感覺自己的胸口疼痛得越來越厲害。終於,她支撐不住了,倒在地上。閉上眼睛的她,看見的是段成澤的臉。他那樣痛苦,他說,不要離開我。白玲玥好想好想答應他,可是,她好像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