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真相之痛《一》
出了秦府,段成澤便和白玲玥坐上了回段府的馬車。不管現在的白玲玥是什麽樣子,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她必須勇敢地去麵對所有人的眼光。不管是輕視,是不屑,是 嫉妒,或是怨恨。她都必須迎著那些目光,將背挺得直直的,擺出一副俾睨眾生的摸樣走過。
一路過來,段成澤沒有鬆開她的手。他懂得她的不安,害怕,惶恐。所以,他給予她力量。白玲玥知道他在用他們之間所獨有的方式告訴自己,我在這裏。她對他微笑,讓他放心。
在當段成澤和白玲玥坐在馬車裏向段府趕來的時候,陳如雪在段成澤的房間裏。看著段成澤的一切,從昨天到今天,她始終找不到他。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告訴自己,自己的計劃出問題了。
她沒有再去尋找,隻是靜靜地坐在這裏。回想和段成澤之間所發生過的所有的一切,當她以為,自己的生命已經結束的時候。是他給了她新的開始,從此,陳岸芷變為了陳如雪。開始了不一樣的人生,並開始了新的感情。
可是,給了她人生的那個人,卻不願意給她想要的幸福。她愛他,可是,他逃避這個話題。他明明知道一天天下來,她的愛已經覆水難收。可是,他狠心到讓她一個人在這段愛裏,不斷地沉淪。萬劫不複……
他說,他隻能有恨,絕不會有愛。
可是,她卻知道,他是有愛的。隻是,那個幸運的女子不是自己而已。
幸運這個詞,好像從來都與自己無關。第一個愛上的人,是不能愛。第二個愛上的人,是你愛了,可他不肯愛你。
所以,隻能用盡心機。隻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愛自己一點點。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段成澤,此時的你,已經發現了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
你要如何對我呢?當初春香隻是殺了一個尚未成型的嬰兒,你便那樣大動肝火。如今,我做了那樣多傷害她的事,傷害你們的事。你要如何對我呢?
是不是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想著想著,陳如雪的嘴角竟然掠過一絲笑容。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是不是?愛你,我真的好累,好累……
段成澤和白玲玥是一起回來的,所有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大少爺帶了一個帶著麵紗的女子回來。而段成澤的臉色是許久沒有過的親切和平和。若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從大少奶奶離開的那天開始,大少爺便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
段成澤將白玲玥的手握緊,白玲玥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裏,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她看著這裏所有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她從來沒有離開這半年。似乎,他們之間沒有隔著這許多的事情。似乎,她從來不知道,陳如雪在她的背後做了那許多事情。
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所有的布置都沒有變化。纖塵不染的桌椅,讓白玲玥冰凍許久的心,徹底回溫了。她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在這之前的半年多裏。她似乎一直都在飄零,從這一處到那一處。
其實,她受過許多的苦。可是,她都扛過來了。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知道,我隻能靠自己。因為,就算我扛不住倒下來,也沒有任何人會來解救自己。
此時,當她終於回到這裏。回到這個男子的身邊,她好像突然覺得之前所有的風雪都已經過去。當她頂過那皚皚白雪走來之時,看見的,是春天。是從心裏散發出來的溫暖。
她抱住段成澤,她說:“謝謝你。”
段成澤反擁住她,輕笑的眼角,帶著幾分戲謔,幾分調侃。
他說:“可不可以換成另外三個字?”
白玲玥故意裝作不懂,“哪三個字?”
段成澤抬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的眼睛,他說:“你若是不說,可別怪我不客氣咯!”
白玲玥輕笑,“那你想怎樣?”
段成澤猛地攫住她的紅唇,開始隻是輕輕地試探,慢慢地親吻著她的唇。隨即,用他的舌探入她的口內。讓她的舌與自己的纏綿在一起,他汲取著她淡淡的甜味和誘人的芳香。
這個吻,纏綿了許久。許久之後,他終於放開她。看著微微氣喘,臉色緋紅的她。他的笑意那般明顯。
他攬著她的腰,問她:“你還是不說嗎?”
白玲玥看著他假裝威脅她的樣子,輕輕搖頭,“我不說。”
段成澤作勢又要親下去,“你說是不說!”
白玲玥終於笑開了,“我認輸了!”
段成澤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白玲玥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她看著段成澤滿含笑意的眼睛,她說:“阿成,我愛你。”
段成澤戲謔的笑容斂去,他將她抱得好緊好緊,唯恐這一刻的幸福突然消失不見。
段成澤和白玲玥在房間裏享受這短暫的幸福的時候,陳如雪來了。白玲玥進來不久,她便知道了這個消息。畢竟,在白玲玥不在的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自然府裏有什麽事都瞞不過她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竟然能夠表現得那樣平靜。那是她自己都沒有想過的。從昨天到今天,她想了許多許多。當一切事情都露出原本最真實的摸樣時,她就再也不用費那麽多心思了。
其實,動心思比幹粗活更累。身體的累,隻需要休息休息便能複原,而心裏的累,卻是他怎樣都無法複原的。
段成澤沒有想到陳如雪會在這個時候來,會自己主動來。當他知道陳如雪所做的這一切時,他對她充滿怨恨。他從來沒有想過,在他麵前那個溫順乖巧的女子竟然會是那副摸樣。
他甚至後悔救起她,可是,但他冷靜下來的時候。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一切並不都是她的錯的,不是嗎?如果自己再果斷一點,對她再狠一點。如果,沒有那次酒後亂性。
也許,他們不會發展成為這個樣子。她不會變成這幅摸樣。他永遠記得,他救了她,當她醒來的時候。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鹿,用那樣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
如果,她沒有愛上自己。
那她也會一直都是善良的女子,是不是?
是他毀了她原本的摸樣的,這一切,都與自己有關。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對她。懲罰她嗎?多不公平,不是嗎?
這場陰謀與算計裏,其實,誰都沒有贏的。再沒有誰能夠全身而退了。不管是使計謀的陳如雪,或是被施計謀的白玲玥。誰都受到了傷害的。
白玲玥沒有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麽快。她和陳如雪的正麵相對,是她一直不太想麵對的問題。她甚至希望,這所有的一切隻是一場夢。當夢醒過來,便會發現,她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她,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她所受過的劫難,所失去的東西,都隻是因為上天的安排。
可是,此刻陳如雪就站在自己的麵前。不管她想與不想,屬於她們之間的戰爭還是開始了。或者說,屬於她們之間的暗戰升級為了明戰。又或者說,屬於她們之間的戰爭就要結束了。
“姐姐,你回來了。”依舊是眉目溫順的女子,好似她們之間所發生的悲痛從來都不存在那般。
白玲玥有一瞬間的恍惚,好似這便是所有的悲劇開始之前的摸樣。她和她,從來沒有過那些隔閡。白玲玥看著陳如雪,說不出一句話來。該說什麽呢?說我回來了,你好嗎?還是說,是的,如雪,我回來了。亦或者說,你是不是很失望,我回來了?
有很多種說法,卻沒有任何一種是自己想要說的。所以,隻能沉默。
段成澤看著陳如雪,亦是說不出話來。這是他救回來的女子,這是他視之為妹妹的女子,也是苦苦愛著自己的女子。她為了得到他,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她的愛,不擇手段。
“姐姐,怎麽不理我呢?”
白玲玥看著陳如雪,想扯動嘴角,輕輕地笑笑,卻無論如何都辦不到。即使,她無法真正的恨她。但也無法忘記她所失去的那些至關重要的東西,無法忘記那些刻骨銘心的痛。
“如雪,你應該懂得,我們之間的情誼早就過去了。從你將黑手伸向許辭遠的時候,便注定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陳如雪竟然輕輕地笑了,“我們的情誼?您真的認為我們之間存在過任何情意嗎?”
白玲玥沒有說話,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真的,真的不知道。
“白玲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陳如雪咬牙切齒。
那種恨意如同細細密密的針,紮進白玲玥的心裏,讓她疼痛不已。她從來不知道,她的存在會讓一個女子恨到如此地步。被一個你以為是朋友的人這樣恨著,沒有經曆過的人無法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傷。
“你恨我,那我該恨誰?我失去的東西去找誰討要?”白玲玥問陳如雪。
陳如雪突然睜大眼睛,看著白玲玥,扭曲的臉讓人有一種揪心的感覺。
“你失去是你活該!白玲玥!你知不知道我愛了他多久?你又知不知道,我愛他多深?”
“因為你的愛,你便要這樣對我嗎?你也是懷過孩子的人,你應該知道為人母是一種多麽激動的感覺。你怎麽可以殺死我的孩子,讓我再也成為不了母親!”白玲玥說到這裏的時候,潸然淚下。孩子!這是她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的傷了!
“你的孩子?當你懷著他的孩子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你怎麽可以懷有他的孩子,你怎麽可以搶走我苦苦追尋的幸福?”
“如雪,你認為愛情分先來後到嗎?你認為你愛了他很久,那麽,他就一定是你的嗎?若真論起來,我認識他比你更早不是嗎?”
段成澤一直看著兩個女子,直到此時,他才開口說話。“如雪,是我害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我多希望你是最開始的那個樣子?你原本就是善良的姑娘,不是嗎?”
陳如雪轉過頭看向段成澤,看著段成澤用略帶傷痛的眼神看著自己。她的眼淚,就那樣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其實,她未必是現在這幅摸樣。她也會軟弱,也會想找一個依靠。也會想要有一個愛自己的男人,疼愛。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愛得這麽累。此刻的段成澤,雖然還是不愛她。可是,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不會再像以往那般,就連要他多看自己一眼,都成為了一種奢侈。隻是這簡單的一件事情,對陳如雪來說,卻是莫大的幸福。
所以,她幸福的哭了。在此刻,能擁有片刻的幸福,是多好的一件事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