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兩隻有故事的黑貓
汪文雪和黑猩猩鋼蛋的出現讓原本恐慌的人群短暫的安靜了下來，但這並沒有太大的用處，人類的恐慌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撫平的，這些人類很快就又變得嘈雜了起來，甚至有些人還慌慌張張的往那些用貨架組成的居民區內跑，口中大喊大叫，彷彿末日即將降臨。
在這樣的情況下，恐慌的情緒是能夠極大傳染的，就像是鬼屋內誤入鬼屋的人群，只要有人慌了神，那麼整個群體立刻就都會被感染那種驚恐的情緒。
但就在這個時候，只聽「砰」「砰」兩聲槍響，頭頂上的天花板碎片接二連三的掉落下來，碎片砸落在地面上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黑猩猩鋼蛋正舉著手中的霰彈槍，臉龐帶著幾分憤怒的看著人群，他懶得說話，只用了幾聲怒吼代替：「吼吼——吼吼——」
人群再次安靜下來。
胖子扭頭看了一眼突然發火的黑猩猩，微微愣了一下后，他重新爬上了旁邊那隻貓的腦袋上，他已經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於是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口中大聲喊道：「人類身處這樣的末日，處於食物鏈的最底層，有人告訴我這樣做對人類有好處，讓人類重新找到生存的意義，重新領悟物競天擇的自然法則——我原本並不理解這種說法，但現在我明白了，人類是自然之靈，我們在無數年的發展中走到現在的地位，現在我們變成了小人，動物擁有了智慧，然後我們就要甘心被動物恐嚇驅使的命運了嗎？」
胖子突然變得一本震驚的質問，讓黑猩猩、汪文雪都紛紛看向他，其他的人類也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胖子。
胖子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手臂：「鎚子是基地的領導者，是基地的神，但是那個造成了現在末日一切的人曾說他的存在讓基地內的人類變得軟弱，忘記了物競天擇的本能，我現在很贊同那個老人的觀點，地球已經是末日了，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類容身之所，基地之前幾個月的安全給了你們假象，讓你們以為一直呆在這裡就可以安然無恙，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只是因為鎚子帶給你們的假象，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一條路，拼搏，戰鬥，像人類的祖先那樣繼續跟殘酷的大自然抗爭，逃避沒有用，即便只有一絲希望也應該把握住。」
胖子讓那隻貓往前面走了幾步，人群自動讓開背影，他據高臨下的看著那幾個先前大喊著災難降臨想要逃會居民區的人，聲音冷酷的質問道：「你們想要逃走？想要離開這裡？那你們還能去什麼地方？」
「動物園，動物園的猛獸就要來了——」一個長得彷彿瘦竹竿一樣的女人聲音驚恐的說道，這個女人讓胖子想到了小區大樓里的那個肉竹竿女人，並且同樣讓他感覺到了類似的厭惡之情。
「所以呢？」胖子冷冰冰的問。
「基地！基地里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那麼我們可能會當作動物園那些動物的目標，現在如果我們能夠分散開，也許就可以逃過一劫。」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突然說，「你們當然不會害怕了，你們是動物友誼獲得者，就算打不過那些動物，也可以被基地的那些貓狗救走，可是我們怎麼辦？你，還有葉垂，你們畢竟不是老和——」
「我跟鎚子，都不會放棄基地內的任何人。」胖子冷著臉說，突然有些滑稽的感覺到，在葉垂強勢入住基地后，貓黨、狗黨的人現在都已經誠心實意的服從葉垂的領導，反而是原本跟從老和的那些人，在這種時刻卻在反抗葉垂。
「你說的好聽，恐怖的動物到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看你們只是在動員我們去跟動物園的動物戰鬥，找死！」另外一個男人帶著幾分嘲諷的說道。
末日的難民營，人類的陰暗面盡情的滋長著，用惡意去揣度他人的善意向來都是人類最擅長的事情。
胖子感覺到了某種壓力，不是面對這種情況的壓力，而是某種對人性更深層次認知所產生的急迫感，電影中面對危險，總有英雄出來拯救世界，而普通人立刻就會歡呼鼓舞，偶爾出現幾個腦殘也很快就會被擺脫，可實際上英雄畢竟只是人類幻想出來的生物，也許葉垂憑藉如今非人類的能力成為英雄，可是胖子明白自己不可以——剛剛那一番話放在電影里絕對能夠鼓舞大眾，但讓他說出來毛用都沒有。
即便他知道那些道理，他也無法撫平如今人類的恐慌。
「獅子、老虎、狼還有大象，河馬，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貓跟狗怎麼可能打得過那些動物——」那個彷彿瘦竹竿一樣的女人繼續驚恐的說道。
「不要用末日前的規則去衡量現在的動物，以前的貓狗在獅虎狼的面前只有逃走的份兒，不代表現在他們也一樣。」胖子冷冷的說，已經感覺到了幾分無力。
「那條哈士奇，葉垂，還有那個小女孩現在都不在這裡——」那個女人緊張而歇斯底里的說。
「我們不只是有他們！基地里的貓，狗，他們中沒有一隻感覺到害怕的，怎麼偏偏人類，曾經自詡萬物之靈的人類會在恐懼面前顫抖！」胖子憤怒的喊道，「現在的人類還不如貓狗！」
「我們現在本來就不如貓狗——」有人帶著顫慄的聲音說道。
胖子突然呆了一下。
瘦竹竿一樣的女人已經徹底癱倒在地上，胖子據高臨下的看著她，覺得她有些可憐，實際上，人類現在已經是整個自然界最可憐的動物了，人類所食用的糧食都是末日前人類製造的那些商品，如果這些遺留下來的東西吃完，那麼說不定人類連尋找自己食物的能力都沒有。
但最讓胖子感覺到可憐的地方，是被現代的舒適生活所寵壞了的人類，在這樣的末日前所展現出來的無力和脆弱。
人類就這樣了嗎？
不，胖子以前是宅男只喜歡動漫和手辦，他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能夠在電影、小說中擔當那個英雄角色的人，可是這一刻他卻豪氣萬丈。
他站在那隻貓的頭上，大聲的喊道：「鎚子不在這裡，但他將基地託付給了我，我就是現在基地的首領！動物園的猛獸也許很快就要來到這裡，人類如果分散開根本不可能支撐的下去。」他頓了頓，不在理會那些嚇慘了的人，繼續高聲喊道，「準備離開基地的人，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會給你們足夠三天生活的物資，以後你們的死活將跟基地毫無關聯。」
接著他掃視四周，聲音鏗鏘有力的繼續說——
「選擇留在基地的人，就給我準備好面對動物園猛獸的反撲，是生是死，都是基地的一份子！」
……
「看不出來啊，你偶爾還是挺有男子氣概的。」在堡壘葉垂的辦公室里，汪文雪有些詫異的看著胖子說，剛剛胖子大聲嘶喊的樣子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
「那裡有什麼男子氣概，其實我跟那些人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因為在末日降臨的時候遇到了葉垂，所以看到的經歷的比其他人多一些，如果我一開始就跟他們一樣，十死一生來到基地，整天擔驚受怕，那我可能比他們還不如。」胖子因為很少說那麼多話的原因，嗓子有些嘶啞，正在端著一個用習慣做成的塑料杯喝水。
「葉垂把基地交給你看來並沒有錯誤。」汪文雪笑著說。
「鎚子是一個很合格的領導者，他去動物園冒險跟大黑去挑戰黑皮，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基地，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這麼做，說到底，鎚子只是一個……」胖子頓了頓，接著搖頭笑了出來，「一個好人。」
胖子是最初就跟葉垂認識的，他對葉垂的性格很了解，他剛開始的許多行為都是聖母，放到網路小說主角這麼玩讀者分分鐘都會棄書的那種（T^T），但他在這些過程中學會了許多事情，只是，雖然他學會了怎麼做一個殘酷和果斷的人，可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好人，對待敵人冷酷，然而對待自己人他太過拚命，即便某些自己人並不值得拚命。
基地這些貪生怕死的傢伙並沒有錯，他們中也許有很多都是善良的人，可是有時候懦弱，也是邪惡的一種。
「是啊，從某種方面來說，葉垂跟他的叔叔真的很像。」汪文雪突然若有所感的說。
末日後世界遭受動物反擊，現在他們已經知道，發生在Z市的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意外，因為在利立浦特準備發動末日計劃的時候，身為格列佛計劃成員的葉銘突然背叛其他人，小雨的父母選擇的逃避，而葉銘選擇的是反抗，保護其他的人，葉垂一直覺得他跟自己的叔叔差了很多，其實從這一點來看，他們很像，都有一顆可愛的聖母心。
「不知道，現在大黑和黑皮的戰鬥怎麼樣了……」汪文雪的思緒又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臉上露出一抹深深的憂愁。
……
在東區的小公園裡，大黑和黑皮都已經變成了血貓。
他們還在不斷的撲擊對方，撕咬對方，這是一場貓的戰鬥，但這種場面是從未有人看到過的。
兩隻貓都已經遍體鱗傷，大黑雖然擁有自我痊癒的能力，但他受的傷更重，黑皮雖然鮮血淋漓，但其實大多都是皮外傷。
兩隻貓現在都已經變得十分的虛弱，可戰鬥的意志沒有絲毫減少。
這個時候要殺死黑皮其實很容易，葉垂、大黑、加菲或者小雨只需要輕而易舉就可以改變戰局，但那樣做將毫無意義，他們必須讓大黑當著所有貓狗的面解決黑皮，這樣才能讓大黑成為這支貓狗軍團的首領，這是最徹底最冷酷的動物法則。
「喵——」在一次激烈的廝殺后，黑皮身體向後退了幾步，他看著大黑，口中發出恐怖的嘶鳴，突然，他說出了人類的語言，「我，記起你了，你是那隻黑貓——我聽說過，你的事情！」
這隻黑皮竟然懂得說人類的語言，並且說的還十分熟練！
「他會說人語？這麼說，以前他不是一隻流浪貓？」加菲愣了一下，抬頭疑惑的看向葉垂。
葉垂也感覺十分意外，奇怪的看著瘦骨嶙峋在末日前絕對能夠極大的激起那些愛貓人士愛心的黑皮，突然覺得，這也許是一隻有著過往故事的貓……
黑皮和大黑距離的喘息著，他們沒有再急著攻擊對方，而是相互盯著對方緩緩的轉動著，他們黑皮的皮毛上染著點點血跡，地面也變得一片狼藉，四周的每一隻貓狗也都安靜了下來，用他們的注視看著這兩隻黑貓。
黑皮繼續開口說道：「我，聽那些貓說過，你的過往，被人類，拋棄，受傷，末日前你還遭受了人類的，毆打，人類，是可惡的，該死的，你曾想要，建立貓的帝國，你憎惡人類，你不會屈服人類，那麼，你告訴我，現在，你為喵要幫助人類！」
「喵——」大黑彷彿變成了那隻不懂人語的貓，他口中嘶叫著，沒有回答黑皮。
黑皮還在不斷的說著：「我曾被，人類養大，卻被人類，拋棄，我沒有任何，捕食的技巧，在街上流浪，然後，被小王村的人，抓住，他們原本想要吃了我，但因為太瘦，就將我，養在籠子里，我那時候，明白，長胖就要被殺，所以我拚命的不去吃，那些人餵給我的東西，但我，每天都抗拒食物，恐懼人類，我變得比以前還要，更瘦——」
黑皮緩緩的說著自己的過往。
「喵？」加菲突然挺直了脖子，看向葉垂，「他，這是要用，胖子說過的，嘴炮嗎？」
「……」葉垂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看起來是這樣的——」
葉垂眼中忍不住擔心起來，這如果換成動漫的套路的話，大黑這隻原本就有著黑暗過往的貓，說不定真要被黑皮給說的反水了，黑皮如今這幅凄慘的樣子，就是因為人類的殘忍，大黑從某些方面跟他的確十分相像，其實自從大黑跟著汪文雪加入到葉垂一夥后，葉垂雖然將之當作為了夥伴，也從未再對他有過警戒，可是，他真的已經徹底改變了嗎？
「你，從沒有忘記人類，在你身上留下的殘酷——」黑皮繼續發動著嘴炮攻擊，他不屑於說人語，厭惡說人語，但實際上他精通人語，他知道人類每一個字元代表了什麼。
在被關在籠子里的那段歲月里，懵懂的他每天都在努力的，用那不高的動物智慧試圖去理解人類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所代表的含義，那些努力在他末日後有了意義，讓他儘快懂得了人語。
但在他而言，人語是屈辱的。
黑皮盯著大黑那一般布滿了傷疤的身體，用冰冷的人語繼續說道：「人類的殘酷，已經烙印在，你的身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