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要錢
其實南笙雖然在現世的身體極虛,但是這副身體並沒有。「沐南笙」可是打小都有好好練過的,委實是溟玄一這傢伙以自己來與別人相比,太挑,又不是誰都能跟他比的,何況南笙還是個女子。
瑩白的手指輕柔的將葯均勻的塗抹在傷口上,哪怕是暈著,南笙都緊緊的蹙起了眉頭。
還真是怕疼,那當時還那麼威武!
溟玄一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沾滿了多少血腥,她會覺得——臟嗎?
罷罷罷,他早已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本來是不願再插足南笙的生活的,他欠的已經還清了,而南笙欠的他也不需要她還。可卻還是鬼使神差的聽了「她」的話,前去了那裡。
只是因為是「她」,他才去的。
而他與南笙之間只能是殊途。
無塵的眸子落在南笙疼的慘白的臉上,「待你醒了……」他微微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待你傷好了,便將你送回龍若璃身邊去,去你原本要走的路上去。」
天光明瀲,衙門前的大鼓又被敲個不停,方烔一驚,他委實是怕了,這鼓聲一起,便是又有人死了。這幾日,潯溪的命案實在是太多了。連好脾氣的璃王最近幾日面色也很是不善,冷氣嗖嗖的上漲了一個高度。
他道,「來了來了,別敲了。」
這一次,比前幾次更甚,死的人數翻了翻,而且狀況慘不忍睹。恍若修羅場,進來的人都忍不住狂吐了起來。
官府很快便將這裡包圍了起來,在潯溪中很平常的一個莊子,此刻堆滿了死屍。
龍若璃淡定的檢查著這個莊子,方烔掩住口鼻,「殿下,此處委實……」委實什麼,他說不出口,因為實在是太慘了。「殿下還是先行迴避吧。」
「不用。」
也許常人會覺得此處血腥味太濃,煞氣衝天,不能忍受。但是對他而言,這些都不算什麼,還有什麼能比戰場更殘酷,能比戰場上的屍體更多。
他雖然年輕,卻是久經沙場,如今被新帝變著法的繳了兵權,成了個閑散王爺,倒也算自在。
巡視了一遍,龍若璃的目光突然停留了下來。那是一個膘肥的壯漢,雙目圓睜,目露凶光,竟是個死不瞑目的。他臉上的表情還很是痛苦,很是扭曲的模樣。
應是被劍貫穿腦門而死,血液與腦漿混在了一起,很是可怖。方烔正要叫人把這具嚇人的凶屍弄走,卻見璃王緩步朝那具凶屍走了過去,然後蹲了下去。
方烔目瞪狗呆。
璃王不愧是人人稱頌的璃王,雖是含著金湯勺出手與長大,但是這膽識與氣魄,不能不令他慚愧。連璃王都能被排除出正中心的朝廷,何況自己呢?
方烔似乎找到了一點微妙的平衡,大著膽子上前去。只見璃王在那壯漢腳邊盯了許久,然後撿起了一片碎衣角。
那種顏色,應是女子的無疑。
「是她的。」龍若璃端詳著那花紋,細細摩挲。這片衣料若是沒猜錯,應是她高領衣服頸邊的一塊,似乎是被刀劍割破的,沿著切口還有著干透的血跡。
在這場屠殺中,她曾在這裡過,而且還受傷了,傷在頸邊。龍若璃頓時目光如炬,周遭的冷氣嗖嗖的又漲了起來,凍得旁邊的方烔一個哆嗦。
該死,他又沒護好她。
一想到她雪白脆弱的肌膚被劃了一刀,還是在如此危險,稍不注意便會腦袋搬家的地方。手緊緊的握成一團,骨節咔嚓做響,不知道她有沒有事,沒有她的屍體,姑且便當她沒有性命之憂。
璃王殿下極不優雅的站了起來,下了一個暴戾的指令,「將這具屍體給本王吊起來鞭笞一百遍,然後五馬分屍。」
方烔以為自己聽錯了,半晌沒有反應。拍了自己兩巴掌,問下屬,等下屬完完整整的重複了一遍后。方烔才相信自己沒有聽錯,一向溫文爾雅,芝蘭玉樹般的璃王殿下竟……
下了如此殘忍凶暴的指令。
實在是匪夷所思,難道是他認識這具屍體,這具屍體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本來還想找個重傷的活口問一問情況的,可是這裡卻無一人倖免,全部都嗚呼哀哉了。
而且他們身上都穿著平常百姓的衣服,看不出何門何派,讓人毫無頭緒。
「大人,大人,有新發現,這具屍體上有點蒼派的令牌。」
方烔走過去,果然是點蒼派的。難道是點蒼派的弟子知道危險,便喬裝成尋常百姓了。但是儘管如此,依舊沒有逃過追殺。
但是在潯溪這麼個小地方,不應該還有這麼多的點蒼派弟子啊。衙役們總共只搜出了十幾枚令牌。
幾人若有所思,但卻怎麼都想不明白。
但是這一樁樁,一件件,卻都可以跟一個人聯繫起來。
一個擁有絕對能力,將這些人全部斬殺於黑色長劍下的人。
而且這些人身上的致命傷,那細窄的傷口,方烔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殿下,你說有沒有可能。這些點蒼派弟子知道同門死於魔頭溟玄一之手,單獨報仇無能,便聚在了一起,然後號召了一些武功還算不錯的人,一起圍剿溟玄一,準備以多勝少。可是沒想到,就算這樣,還是慘遭屠殺。」
這樣令牌,人數,殺人動機什麼都有了,兇手便是那魔頭,也只有那魔頭才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璃王沉默許久,終於吐出一個單音節,「有。」
這個解釋,確實很合理。所有的一切都能連貫起來,但是也有許多疑點。點蒼派,為何要抓南笙?
這些江湖恩怨,為何會與她牽扯在一起?
想起南笙那句她一定會找到這些人不是溟玄一所殺的證據,璃王的面容凝滯了一下。
南笙啊南笙,是你自己闖入他們的老巢的嗎?
若是他們知道南笙的真實身份,應當不會傷害她。國派聽從皇室,反而應好生保護她才是。
此案還是不能如此早便下定論。
※※※
「冰糖葫蘆啊,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
南笙像兔子一樣的蹦到了那邊,向溟玄一伸出手。
「幹什麼?」
「要錢,我忘記帶錢袋了。」
溟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