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自由

  「難道你認為我很好說話？」


  說道這裡，柳心的身上有一絲殺氣外泄，籠罩著郭安。


  郭安怡然無懼。


  「我早已說過，你發的那兩個誓言是我幫你完善功法的先決條件。你發誓了，我自然不會反悔。」


  「但是你答應給我父母的「吉祥玉牌」呢？你也說過我現在是所有魔修得之而後快的目標。我必須防著他們找不到我，轉而找上我的父母，抽取他們的精血用「尋根溯源」之類的秘法尋找我。你沒有解決我的後顧之憂讓我怎能相信你，讓我怎能全心全力的投入！」


  「還有，你現在把我在當豬養。就算是養豬，你想過豬的感受么？」


  「想要我以最高的效率完善功法，你就要給我最良好的條件，包括外在的環境和內在的愉悅心情。而不是讓我身處地獄，活在恐懼中。你要知道，一時的恐懼是可以激發人的潛能，但是長時間處於恐懼中只會讓人崩潰！」


  「我曾經說過你笨，請原諒我，我說錯了！你不是笨，你是蠢，無可救藥的蠢。」


  郭安對柳心大肆嘲弄，旨在試探柳心的底線。


  聽到郭安說自己蠢時，柳心臉掛寒霜，眼裡流落凶光，如咧開血盆大口的猛虎欲要擇人而噬，但卻沒有立刻發作，等待著郭安的下文，等待著新賬老賬一起算。


  但是郭安接下來的一席話，將柳心的怒火徹底澆滅了。


  沒有立刻受到處罰，郭安的心安定了。


  「你研究了這麼久，就沒有發現，這三種殘缺的無上神功，雖然指明了修行方向，但是他們都包含著內在的思想性。這不僅是單純的修行功法，也是大能修士們對世界認識的表達。思想境界不夠，想要將他們強行揉捏融合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注意是思想境界，不是修行境界。你修為再高，法力再強大，思想境界不夠也是白費功夫。你以前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不成功，現在「本天才」明確的告訴你為什麼。你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從表面虛幻處上嘔心瀝血，你這是緣木求魚白費功夫，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這一席話，聽得柳心如涼水澆頭，醍醐灌頂。困擾了幾十年的疑惑終於解開了，為什麼自認天命不凡的自己總是不能成功！


  「天生造化體」追求修士與天地自然的交流與和諧，體現的是道家的「人法天」的思想；「大阿修羅戰體」追求的是極致的殺戮效率和持續的戰鬥能力，體現的是永不言輸的戰鬥精神與勇攀高峰的大無畏精神，甚至包含著「革*命的精神」；至於「荒神不朽身」則是在吸取「荒獸」精血中對抗「荒獸」意志的侵蝕，是極度自我的表現，唯我不朽的「唯心」。


  這是三種功法的根本不同，不能對這三種思想包含吸收、兼容並蓄，「天荒永恆體」就不會創造成功。


  郭安沒有顧及柳心的感受，繼續說了下去。


  「我現在的人生積累還不夠，智慧不夠通達，許多修行上的錯謬和矛盾，我無力解開，所以我明確的告訴你——辦不到，辦不到的事情，我辦不到！


  如果你認為像我這種天才多到可以「車載斗量」、「如雲如雨」，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將我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反著你就愛這麼干。然後找隨你心意還聽你話的「天才」去吧。你所謂的看中，小爺不在乎，你所謂的威脅小爺也不怕，隨你的便，愛咋咋地！」


  「現在我明確的告訴你：我需要學習。這不光是修行上的學習，還包括思想道德方面的學習，以及各家學說的學習。只有將各種學說各種知識融會貫通，學問登峰造極了，我才有能力完善功法。否則我的下場不是瘋掉就是走火入魔，再沒有第三種結局了。」


  「現在你明白了吧。如果你認為你知道了以往失敗的原因，自己能完善功法，你就可以隨便處置我了。但是你要是還想讓我幫你，你就必須給我自由，這一點沒有商量餘地。」


  此刻郭安意思激動，激情勃發，以為自己是強勢的一方，所以，年輕人多會犯錯誤的。


  「哈哈哈——」柳心仰天大笑，狂笑不止，甚至笑出了眼淚，笑得掉下了雲床。笑聲中飽含著辛酸與遺憾，更多是恍然大悟。


  笑得郭安心裡直發毛，看著不正常的柳心，郭安不敢再出言刺激他了。


  好一會，柳心才停止了狂笑，轉變成了微笑。


  看著郭安的微笑，一動不動的看著郭安。


  這樣的柳心，比他發怒流露殺氣時更瘮人。


  時間就在兩人對視中流淌，直到郭安受不了。


  「你到底意欲何為？」郭安問道。


  「小子，我承認了你是「天才」，可遇不可求。我老人家的眼界很高，就是十二天門和四十九上門的那些所謂的真傳弟子「絕世天才」，我老人家也看不上眼。他們不就是有個好出身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老人家殺過的不是一個兩個了。你不同，能得到我老人家的承認，你可以自豪高興了。」


  柳心笑眯眯和善的說道，但是他的語氣馬上轉冷。


  「但是，這就是你可以恃才傲物的理由么？這樣你就可以桀驁不馴了么？這樣你就可以跟我討價還價了么？」柳心陰測測地反問。


  說完，柳心朝郭安伸手一指，打出一束血紅光線，直入郭安的眉心。同時他手掐法印口裡念動咒語。


  「啊——」郭安如受雷擊。


  接著，酸麻漲疼癢、冷熱辛辣苦，諸般滋味輪流出現。驚恐畏懼、痛苦絕望諸般負面情緒一一擴大，不斷湧現。郭安直如跌入十八層無間地獄，生不如死。


  與此相比，紫日神教的紫衣大祭司胡鶴伊的「腐心咒」簡直是不入流的小兒科。


  看著郭安在地面上不成人形地哀嚎了半晌，柳心才心滿意足，停止了掐訣念咒。


  「『十方罪根血殺咒』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吧！天才又如何？少年英傑又如何？還不是匍匐在我的腳下！」柳心極盡嘲諷，「老夫一生廝殺無數，親手扼殺的天才數不勝數，多你一個又何妨？不要妄想看在你對我有用的份上，你就可以要挾我了，老夫的一生不受威脅！

  你給我記住，老夫若是怕死，就不會從青丹門叛逃了！青丹門是有多位地仙住世存在的四十九上門之一，若是地仙存心追殺一個叛逃弟子，不論是誰都難逃一死。但是老夫不怕死，依然選擇了叛逃。你這點小小的伎倆就別對我使用了。


  我不管你怎樣，你三年內必須給我將「天荒永恆體」完善了。你若是敢拖延時間意圖斷絕老夫的生機，老夫我就拖著你和你的全家一起毀滅，老夫說到做到！」


  此刻，柳心的絕世魔頭的風采完全展露，金丹領域橫掃宇內空間，身軀綻放幽深的璀璨神光。其睥睨天下的氣勢與氣概夾雜著破釜沉舟的勇氣，萬丈的英雄豪情中攜帶著最深沉最瘋狂的毀滅。


  這一刻的柳心身上綻放的光芒敢與日月爭輝！

  不過很快，柳心就收了自身的威勢，他的臉上又掛著笑眯眯的表情，慢慢的走向郭安。


  「不過么，你畢竟是我看好的人。年輕人犯錯是可以原諒的。我說過的，我希望收你為徒傳你衣缽不是虛的，你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柳心的手上出現了兩個閃著潔白光澤有著精美花紋的玉牌，柳心的手微微一抖，兩個玉牌緩緩飛到郭安的身前。


  「這是我答應你的『吉祥玉牌』。至於你想要回赤離城，繼續學習，這是好事，不是不可以。不過啊，我需要你以你父母的名義發下誓言，你必須保守我的秘密，必須完成我的任務，否則你的父母必將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郭安附在地面上，粗聲喘氣，「我可以以父母的名義發誓，保守你的秘密，並且盡我全力幫你完善功法。但是我不會把我能不能完善「天荒永恆體」這件事和我的父母扯上關係。」


  「這就是個精神病！


  上一次我還沒有發現，原來我一直被他影響和算計，並且還暴露了真性情。否則這二十多天來，我不可能連續兩次不理智地挑釁這老魔頭，白挨這一遭罪受。看來我的道行還是太淺了，心靈方面的修持還得加強！」


  郭安心裡醒悟過來，今天自己的這一次失態是老魔頭刻意誘導的。「大虧吃了，但是底線不能退縮。」


  望著腳底下的郭安，柳心沉思了一下，同意了郭安的堅持。


  隨後柳心讓郭安發下了心魔誓言，柳心在郭安神魂中種下了「言出必應」的禁制咒法。


  「不過你也知道你是眾多魔修的目標，你回赤離城后可能會遇到許多兇險。」柳心狀似關心的說道。


  郭安道：「危險又如何，來再多的小摩頭還不是給你送菜的貨。不用可憐他們，正好用他們給你趟路。」


  「但是，我希望你能停止擄掠其他的修士作試驗品。你應該知道了，再用這些人作驗證，對你也沒有大用了。等他們用生命給你開創出一條金光大道，恐怕要到三五百年之後了。你等得起么？況且，他們用生命得出的結論就完全正確嗎，我未見得。不如放了他們。」


  「老夫如何做事不用你管！放了他們后，老夫就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你身上，任憑你的要挾？你要風就得風，你要雨就得雨，你要月亮老夫就得上天去給你摘月亮么？」柳心眯著眼睛用眼角斜光瞪了郭安一眼，「你還想再嘗試一次『十方罪根血殺咒』的滋味么？」


  「諸位『淪落人』們，本少爺幫不了你們了，祝你們好運吧！」郭安閉口不言了。


  「你還有什麼要求，一併提出來，我老人家現在心情好，就都答應你好了。」柳心轉眼間就又變成了一個和善的師者長輩，說出的話語讓人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