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無形之惡
漫長，很難用言語形容一瞬間究竟有多漫長。畢竟這取決於當事人的感受，通俗的計量時間的法則在關乎人的主觀感受時並不能起作用。
刺眼的光呼嘯閃過，就像在訴說著無名的詩篇。永恆的血，墮落的生命，難以粉碎的宿命。這樣的景象一瞬間出現又消失在莉莉卡的眼前。然而無論如何漫長，在物理層面上這不過是短短几毫秒的微小間隙。
她發現自己有些失神的時候，那急刺過來的觸手已經泛著焦黑扭動滾落在地面，很快就失去了動靜。
而魅蘭正緩緩將沾著血液的刀尖由揮出的姿態放下，刀尖上的紅色泛著不祥的氣息。
「我的莉莉卡小姐還是這麼遲鈍吶。」魅蘭搖搖頭，像是感嘆命運不濟一般捂額嘆息道，「無論教導幾遍，甚至將我珍藏至今的秘訣都一併傳授於你，莉莉卡依舊犯下了難以饒恕的錯誤呢。」
雖然很丟人，但似乎對於魅蘭的教訓，並沒有什麼可以還口的樣子。畢竟開槍之前卻忘記開保險這種事情，雖然是初學者都會犯的錯誤，但還是太差勁了。
超想找個縫鑽進去！
莉莉卡痛苦地想著。
「不過起碼確定了一點，這個所謂的怪物，本質上和血族並沒有什麼差別。」莉莉卡看著刀尖上的顏色，露出不悅的神色。
「準確地形容，應該是這個怪物至少從血液來看，與血族一樣會對刀上的詛咒起反應。雖然精神上應該已經狂亂暴虐到極致，甚至有沒有精神都是個問題。但身體方面的確是個吸血鬼。要麼是被鍊金術強行扭曲的產物，要麼是不知用什麼玩意產生的變異造物……」
像是總結似的，魅蘭特意將最後幾個字著重地訴說出來：「總之不管是哪種形態，對於我來說這都是褻瀆了血族本身，褻瀆了我們存在的——不可容許之污穢！」
勢必要斬除的，將其一分一毫都消滅得乾乾淨淨的，怪物。
這就是她們此行的目的。
或者說，此行的目的在此刻才揭曉。
……
就像小說中反派出場前都要有個鋪墊，這個怪物就在這麼做足了鋪墊，吊足了觀眾的胃口后，正式地現身了。
碩大的體型，只能用扭曲，也必須用扭曲來形容的怪物身體，就這麼從黑暗中撲了出來。
敏捷地躍落在地面，用一個怪物應有的姿態，發出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吸血鬼的聲音——
嘶吼著。
怪物，渾身包裹著肉塊與觸手，簡直就像是從地獄之中爬出的生物，沒有五官，分不清面孔。血紅的線條與扭結的肌肉毫無藝術美感地盤纏一塊，就像是扒下的一塊塊肉被硬補在軀幹上的一樣。
儘管這樣，怪物依然擁有勉強可以稱為腿的器官，儘管扭曲的角度早已不屬於人類的形狀，但似乎配合觸手依然能夠達到瞬間躍起的功能，如果說包裹渾身的肉塊是它的壁壘，那這便是它機動性的體現。
剛剛莉莉卡做出的「怪物因為缺乏活動能力所以只能在下水道活動」的猜測看來是錯誤的，怪物未曾離開這裡禍害外面或許是有其他的原因，不過這些不重要，思考不重要，所謂的戰前還能寫上整整兩頁的那些心理描寫根本不存在。
！
下一瞬間，錚錚的鐵響暴起在靜謐的空間內。
那是魅蘭的刀劍！
突然，突兀，毫無徵兆——毫不留情。
我勢必要將鐵與血的劍刺入你的軀體，我心無憐憫。
……
怪物用軀體中類似於臂膀的器官擋下魅蘭的斬擊，這一部分似乎格外的堅韌，刀刃只斬的進皮肉，只斬的進手指般厚度的距離。
力與力的較量還在繼續，魅蘭手心的刀把溢出紅色的微薄霧塵，如果沒錯的話，這是血族的能力，她在加強手中鋼鐵造物的強度。
避免這把刀成為碎片！
怪物的強度已然超過了精鋼鍛造的刀刃，超乎鋼鐵的堅韌，超越凡物的力量！
怪物因為受到傷害而嘶嚎，它急切地甩起一支觸手。
不過這樣的攻擊對魅蘭難以奏效。
揮斬！
從刀刃帶出的膿血劃過弧線濺落在地，她微微屈身連續向後跳躍，乾淨利落第斬斷怪物一條觸手的同時結束了這次試探性攻擊。
……
怪物的主幹有強度超過鋼鐵的骨骼包裹么……看來只有它觸手的部分能輕易破壞，不過那裡也不是主要要害的樣子……莉莉卡快速地分析著這一切，而戰鬥中的魅蘭想必也已經得出了這些結論。
兩人心照不宣地變化位置，怪物因為被魅蘭激怒已經嘶吼著面向了她，莉莉卡也恰此繞到了怪物背後。
為了尋找它的弱點。
尋找要害，能夠造成致命傷的地方。
然而可惜的是，怪物並沒有所謂的腦袋，心臟也因為龐大臃腫的身軀難以尋找，甚至說如果這傢伙是煉金造物的話，有沒有心臟都難說。
莫非是那種打掉一根血條才能找到要害的遊戲設定？
哪有這種糟糕的設定！肯定是哪個愚蠢的作者胡扯出來的吧！
思考的瞬間，怪物已經再次撲向魅蘭。
因為沒有理智，所以不會停止。
因為不會害怕，所以不會猶豫。
就是這樣的怪物，這樣的存在本身就極其罪惡，正因為會害怕，會絕望，所以人會一邊哀泣一邊戰鬥著。而沒有悲傷，沒有感情所充斥著的戰鬥，怎麼想都是罪惡。
是無形之惡。
所以魅蘭眼裡才會沒有一絲一毫戰鬥的興奮感，和這樣沒有理智沒有思考的怪物戰鬥，就是一件讓人提不起興趣的事情。就像劣質網游里沒有任何劇情介紹就跳出來的boss一樣，糟糕的讓人倒胃口。
「所以快點結束吧。」
只不過是斬斷而已。
只不過是斬斷，魅蘭的確是如此輕鬆地做到了，連續十數次怪物的攻擊，都被魅蘭毫不留情地斬開，動作形如流水。
當然不僅僅是被動的防守，在這期間，魅蘭又從各個角度進行嘗試，莉莉卡也一直盡心觀察著怪物可能流露出的破綻。
十幾次攻勢加起來也沒超過一分鐘，這正是魅蘭與之戰鬥的強度，每一次防守與反擊都不過短短數秒，一分鐘就大戰了n個回合，如果拍成動畫坑爹相當震撼。
也正因為如此，如此短的時間內，根本找不到什麼破綻，所以也無從下手。
戰鬥實際上是進入了膠著狀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