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鄙視

  馮言靈非常理解那兩個女士此時的心情,帶這種素質的女人來參加這種性質的集會,簡直就是在打在場所有人的臉。


  那個女人吃飯的時候大聲地吧唧嘴,喝湯的時候發出了大聲的吸溜聲,聽得人渾身便扭,這一桌的人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享受美食的心情。


  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講話,因為王靜沒有開口。


  她是執掌顧氏幾十年的掌門人,也是站在整個商界頂端的女王。


  此時她正麵帶微笑地切一塊三分熟的牛排,她切牛排的刀功很好,銀色的刀光下去,便有絲絲鮮血淌下來。


  馮言靈打了一個寒顫,她莫名其妙地覺得這盤子裏的牛排像是那個雷總情婦的肉。


  終於在那個女人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以後,她開始主動挑釁顧家。


  隻不過被挑釁的人不是王靜,而是馮言靈。


  她歪歪扭扭地站起來,一撩起起伏伏的大波浪,用下巴衝著她道:“馮言靈,我敬你一杯。”


  她居然沒有叫她顧少夫人,而是直呼她的名字,這讓她有些驚訝。


  不過也僅僅是有些驚訝而已,憤怒,羞恥那些其他的附加情緒她一概沒有。


  因為她的心裏麵知道她根本不是顧少夫人。


  她心中警惕,表麵上還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她規規矩矩地站起來,伸長手與她要酒杯碰酒杯。


  “敬我們兩都是一無所有的人卻都能那麽好命。”那個女人將杯子微微拿開了一點,說完了這句話才與她杯子碰杯子。


  她聲音沙啞,說話的時候尾音微微地向上揚起,說不出的勾人。


  馮言靈突然知道為什麽這個女人性格那麽惡劣雷總還對她寵愛非常。


  因為她的魅力就在她的惡劣裏麵。


  這句話講的又惡俗又實在,的確她是一無所有,但是她的命也不算好,說不定應該眼睜睜地看馮氏破產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不是應該自己幻想自己是個能拯救一切的大英雄。


  桌上噓聲一片,馮言靈知道應該有很多人對於自己的身世一清二楚。


  畢竟白日之下無新鮮事。


  杯子碰在一起的時候,那個女人的手一顫,頓時酒杯往前一潑,撒了她右手一袖子的紅酒。


  這桌的眾人都默默地低下了頭,有些熱鬧是看不起的。


  “抱歉。”那個女人毫無歉意地說著這句話,馮言靈甚至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來一絲得意來。


  “沒關係。”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馮言靈微笑著說完,趁著她的手沒有縮回去的時候,猛然使勁將她手上的酒杯一撞。


  女人本來還在得意著,她向來是被雷總寵慣了,捧在手心裏哄著,今天不高興她搶了自己的風頭,因此在這裏作妖。


  她沒有料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還有自己的後招,酒杯裏的紅酒還剩下半杯多,此時大半全部都潑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馮言靈僅僅是濕了一塊袖子,然而那個女人卻濕了大半的裙子。


  她頓時尖聲喊道:“你幹什麽?!”


  馮言靈毫無誠意道:“對不起。”


  她對她沒有什麽好害怕的,當然要睚眥必報了。


  王靜還是沒有說話,她今天異常地冷靜,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巍然不動。


  雷總倒是姍姍來遲,像是在暗處看足了好戲才過來的。


  他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矮胖敦實的身材卻並不顯得臃腫,頭發像是為了來赴宴特地染黑了一番。


  “鄙人的夫人給你惹麻煩了。”他不卑不亢地向顧安辰屈了一下腰。


  “沒事,在下的夫人也是行事不周。”顧安辰微微一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我帶你去換衣服。”顧安辰寬大的手掌捏住了馮言靈冰冰涼涼的小手,居然讓她有一種被人精心嗬護的錯覺。


  她覺得這些人的演技真的是太過於浮誇了,以至於看了以後就像吃了五斤奶油一樣,膩得發慌。


  他們這半個月都住在主辦方提供的酒店房間裏,所以直接坐電梯上去換衣服就行了。


  出了大廳顧安辰就飛快地放下了她的手,兩人在去房間的路上都沒有講話。


  姚建宇給他們的是一間總統套房,在頂樓,上麵是遊泳池。


  總而言之,顧家處處都能受到優待。


  馮言靈等他用房卡開了門之後隨著他進了房間。


  她的洋裝後背是用綢帶穿插係起來了,所以隻憑她一人之力根本解不開來。


  “我來幫你。”顧安辰一麵說著一麵幫她解開那個繁複的蝴蝶結。


  蝴蝶結不好解,當時給她換衣服的小姑娘們都係了好一會兒。


  於是顧安辰解了足足有一刻鍾的功夫。


  “這件衣服是絲綢的吧,紅酒潑上去就不容易洗掉了。”


  約摸是背對著顧安辰看不到他的臉,馮言靈膽子居然大了起來,破天荒地因為一件小事主動找他開口講話。


  “洗不掉就不要了,沒有什麽關係。”顧安辰想著這個蝴蝶結的解法,漫不經心地回答她。


  這件洋裝看起來就至少有幾十萬得價格,說扔就扔還是真典型的豪門作風。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下次再找那個設計師訂製一件。”


  馮言靈感受著從他指尖傳過來的熱度,皮膚忍不住地戰栗。


  今天的顧安辰真是熱情得不大正常,雖然他看起來還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你想幹什麽?”


  洋裙是露背的,顧安辰一邊忍受著背上傳來的癢意一麵問他。


  “你原來也是非常有脾氣的一個女人啊。”


  顧安辰將綢帶從孔洞中抽出來,他的語氣平淡,根本聽不出來到底是懷著什麽樣的想法講這句話的。


  或許他什麽都沒有想,隻是單純地想找她說話而已。


  今天他們兩的相處方式非常奇怪,和平時截然不同。


  就像隔在兩人中間的那層毛玻璃突然沒有了,雙方都能看見對方的真麵目一樣。


  也許隻是顧安辰單方麵發現了她的脾氣,她依然對他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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