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路上堵車,楚小柏搭上了剛開通不久的地鐵,僅僅只是十幾分鐘而已,就來到了鐘樓站邊上的鐘樓酒店。
雖然才在電話里說過要等到八點以前的話,但因為楚小柏之前先說了半小時之內就會趕到,蘇富比公司的那兩人就早早的下了樓來,先一步等候在了大廳一側的休息區里。
按照之前得到的提示,楚小柏一眼就看到了這兩人。
如同他所預料的一樣,接電話的那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女式西裝套裙打扮穿在她身上,讓她帶上了一絲女強人的感覺,又因為是長期接觸藝術品和古董的職業,就又多了一分典雅和溫婉的感覺。
美麗卻不艷俗,時尚之中又帶著傳統,一時之間,楚小柏甚至忘記了她邊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心神都集中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是楚先生吧?您來的可真快。」楚小柏發現這兩人的時候,他們也一樣看到了從門口走進來的楚小柏。對比了一下楚小柏之前在電話中提到的特徵,確定他就是自己要等的人,這名美女立刻就站起身朝楚小柏迎了上來。
「呃,我是,你們就是剛才……。」
「您好,我叫蘇玥,是蘇富比港城分公司的徵集員,這位是我們公司聘用的鑒定專家馬老。」
「哦哦,你好你好。馬老,您也好~。」
一邊跟兩人打招呼,一邊伸手跟蘇玥輕握了一下,明明沒有那份心思,但卻分明感受到了手中這隻小手的柔軟,不自覺的,楚小柏又在心中暗贊了一聲。
「小夥子,你的東西帶來了么?」跟滿臉客氣的蘇玥相比,馬老就直接得多了。或許是想要儘快看到楚小柏口中的汝窯月白釉茶具,他一上來就直奔了主題。
「帶來了,就在我的包里。」跟馬老一樣,楚小柏也想要儘快達成合作。答應了一聲的同時,他就把背包卸了下來拉開了拉鏈。
「等一下。」眼看著楚小柏就要在大廳里把東西掏出來了,蘇玥趕緊攔住:「還是先回房間再拿出來吧,這裡人多眼雜,不合適。」
「也對,是老頭子我心急了。」
跟著馬老和蘇玥上了樓,來到了她們臨時租住的房間。在沙發上坐定,喝了一口蘇玥端來的咖啡,楚小柏這才在馬老的催促之下把包里的東西掏了出來。
看到是個鞋盒,蘇玥和馬老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絲的失望——要真是汝窯瓷器的話,怎麼可能如此隨意對待呢?不說裝在木製的盒子里,最起碼也要找個禮品盒來包裝吧?
好在失望也只是一瞬間而已,等楚小柏把東西一件件從鞋盒裡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拆掉上面那一層層的報紙,真正看到了這幾件瓷器之後,兩人的臉色就再次明朗起來了。
「馬老,您看?」
哪裡還用的著蘇玥來催促,面對平時難得一見的汝窯瓷器,馬老早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上手品鑒一番了。
戴上手套和眼鏡,再拿出了鑒定專用的放大鏡,下一秒,馬老就被楚小柏帶回來的這幾件瓷器給深深的迷住了。
「好東西,好東西啊~。」
「馬老,這些瓷器的成色如何?是宋代的么?」雖然已經從馬老的讚歎聲中得到了答案,但為了保險起見,蘇玥還是多確認了一次。
「素雅、潔凈、溫潤如水,晶瑩如玉,沒問題,這是大開門的汝窯。就算不是官造,也是大戶人家所用的高檔品。難得的是,這五件還是一套,而且每一件都還保存的這麼完整,一點兒磕划痕迹都沒有。好東西啊,好東西啊,我老馬已經有幾十年沒看過這麼好的汝窯瓷了。」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聯繫公司那邊。」聽了馬老的回答,蘇玥再一次拿出了電話。就在撥通電話之前,她又想起來一件事——似乎應該先問一下楚小柏,確認他是不是真的要把東西放在自己公司里委託拍賣。
「當然,我既然來了,肯定就是要賣。蘇玥小姐,請問這一套瓷器大概能拍出多少錢呢?」
每一位委託人在委託拍賣藏品之前都會問到這個問題,蘇玥早已見怪不怪了。
回憶了一下以往的汝窯瓷器成交價格,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她才頗為認真的回答了楚小柏的提問:「最近幾年以來,汝窯瓷器的成交價一直都在提升。平均來看,普通汝窯瓷器的成交價最低也有三四百萬左右,而精品的價格則要翻上八到十倍左右。比如12年的時候,我們港城蘇富比舉行的中國瓷器及工藝品專題拍賣會上,一件北宋汝窯天青葵花洗就經過了三十四的叫價,最終以2.0786億港元的天價達成了交易。這個價格,也是有證可考的汝窯瓷器的最高身價。」
「也就是說,最少兩千萬左右,最多……,算了,還是不想那麼多了。」
看到楚小柏無比期待的眼神,蘇玥很識趣的又對馬老提出了一個問題:「馬老,楚先生帶來的這些瓷器是什麼檔次的?您的估價大概是多少,能透露一下么?」
「毫無疑問這是一套難得的珍品,我個人估計吧,應該是王族或者一二品的官員家裡用的。雖說器物本身的規格稍微小了點,但考慮到它們的品質和品相,考慮到這是五件一套的好東西。恩……,這一套瓷器有可能會打破世界紀錄啊。」
嘴上雖然在回答蘇玥,但眼睛卻還是一直死死的盯在了瓷器上,馬老如此愛不釋手的行為,又從側面進一步證明了他所說不假。
「不是吧~!」前腳才自己估了個兩千萬,後腳就聽說能超過兩億,十倍的差價立刻就把楚小柏驚得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蘇玥也很驚訝,捂著嘴瞪大了眼睛,原本很是溫婉素雅的氣質也消失不見了。
事情鬧大了,自然就要更加謹慎一點。
「楚先生,按照原則來說,我們會為委託者準備兩種方案。一種是代理拍賣,意思就是物件還是你的,只是由我們公司來替你拍賣,除去我們公司應得的抽成費用之外,其他收入都是你的。另一種是由我們公司先出錢把東西收下來,之後無論是賺是賠,都與你無關。一般來說,如果委託人不著急用錢的話,都會選擇前一種方式。如果選用后一種方式的話,委託人的收入相對來說會少一點,畢竟我們公司墊付資金的時候也會同時把風險承擔過來。您能理解吧?」
「恩。」楚小柏點了點頭。
「不過呢,你委託的這一套瓷器,我們公司大概只能採用代理拍賣的方式為你拍賣。一來,是因為這一套瓷器的價格太高,事先墊付的話,需要的資金太多,公司那邊承受起來或許會有些困哪。二來,則是因為汝窯瓷器的價格實在不好估計,就拿之前說過的那個天青葵花洗來說吧,當時我們公司的估價只有六千五百萬左右,而最後的成交價卻超過了兩億……。」
不等蘇玥把話說完,楚小柏已經理解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說,你們公司直接收下的話,可能只會給出不到一億的收購價,之後,到了拍賣會上,拍出的價格破了紀錄,我就等於吃了個大虧。反過來,要是你們公司花了大價錢把東西買下,最後卻沒有達到剛才說的破紀錄高價,你們公司就會吃大虧。對吧?」
「是的。」
「為什麼你會跟我說這些呢?站在你的立場上來說,不是應該盡想盡辦法推薦我用后一種方式交易,並盡量把價格壓低么?要是那樣的話,你們公司怎麼著都能掙到一筆錢吧,而且還有可能是大掙一筆。」
「我們是正規公司,要真的那麼做了,口碑可就保不住了。」雖然想不通楚小柏為什麼會突然來上這麼一問,不過蘇玥還是笑著解釋了一下原因:「再說了,有能力舉辦拍賣會的也不僅僅只有我們一家公司而已,要是我這邊提出的條件太苛刻了,你這個大客戶十有八.九會跑掉。真要是發生了那種事,我不僅得不到好處,被直接開除掉也說不定啊。」
「誠信為本,細水長流。高~!」楚小柏很是佩服的豎起了大拇指:「以後還有好東西的話,我一定再找你合作。」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蘇玥一下子就抓住了楚小柏話里的要點,又回味了一下他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下一秒,蘇玥的臉上就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絲的興奮:「楚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手裡應該還有其他精品吧?」
「呃。沒有沒有,這一套還是我走了狗.屎運才弄到手的,哪裡還有其他什麼精品啊。」
楚小柏越是解釋,反倒越是讓蘇玥堅信不疑了。
還有馬老。光是聽到『還有其他精品』這一句話,他就又坐不住了:「楚小友,要是還有其他東西的話,也一起拿出來讓我馬老頭解解饞吧,要不要上拍先不說,最起碼,我還能免費幫你鑒定一下,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