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難念的經
餘芳菲可以理解竹梅此刻的心情，若是放在幾年前，還時常被拘在餘府不能出門的她身上也是同樣如此。
隻不過以竹梅如今的年紀再，和這樣的表現，餘芳菲想下一次她不可能再帶她出府了。
“我不去了，這裏有蒼蘭陪著，你就先出去吧。”餘芳菲頭都沒有抬，繼續抄著自己的經文，嘴裏淡淡的說到。
竹梅立馬就察覺自己說錯話了，想說繼續留下來，可是看餘芳菲的樣子，知道她現在必定是對自己剛才的表現不滿了。
眼下隻能先出去候著，不要再惹餘芳菲不高興。
“是，姑娘，奴婢這就出去。”
竹梅說完就輕聲退了出去，然後小心的將門關好，屋內一下子又變得安靜下來，好像剛才那一個小小的插曲從未發生過一樣。
一個小小的買紙品的店還不需要餘芳菲出麵，但是有心人隻要一打聽就能查出來在京城又製造了一個人們茶餘飯後談資的人就是太傅府上的餘芳菲。
時隔多年，餘芳菲又給京城上上下下的人製造了一個新的印象。
餘聖哲還是從同僚的口中知道這個在京城又刮起一陣鮮花紙風氣的人是自己女兒的，他自然又是氣的火冒三丈，回府想要找餘芳菲，卻被告知她不在府裏，還未回來。
“好哇，一個個的翅膀都硬了，都不肯聽我的話了對吧？什麽事情都瞞著我，他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
哐，一聲重響，餘聖哲把一個茶杯摔在了地上。大夫人趕緊上前安慰。
“夫君，你不要太過生氣，免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當！”
“哼，還不是你生的好兒女，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餘聖哲氣的口不擇言，一下就把火氣撒到了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也是被這一句話給燒的外焦裏嫩。兒女大了，她這個做娘的就算相管也要能夠管得住才行啊！
大夫人不再開口，默默走到一邊暗自垂淚。
心中想起兒女們的事情，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
餘聖哲生氣，可是等他發現大夫人沒再出聲時，才發現自己的夫人正在一旁哭泣。餘聖哲一看，原本怒火攻心，卻被這突來的眼淚全部給澆滅了。
想起自己無意識說出的話，立刻就後悔不已。
他慢慢起身，走到大夫人身邊，輕輕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裏，語氣也變得溫柔無比：“我一時氣急才會說出那樣混賬的話來，你不要往心裏去。”
大夫人隻是搖頭，可是眼淚卻還是一直不停的往外冒。
餘聖哲用衣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可是剛一擦掉，新的淚水又落了下來。他隻好搬了張凳子在大夫人身邊坐下，一臉自責的看著她說：“是我不對，你別哭！”
大夫人還是繼續垂淚，隻是聲音哽咽的開口：“我一直為自己給你生了三個孩子而高興，榮哥聽話懂事有出息，德哥身體健康活波好動，瑾兒聰慧伶俐，自小就會討人喜歡。”
“可是我沒想到，這麽優秀的三個孩子，如今卻都那樣讓你操心。榮哥成親多年膝下還沒有子嗣，德哥不聽話自己一意孤行去了宮裏，還有我們最疼愛的瑾兒卻一點沒有姑娘的樣子拋頭露麵，在京城出盡風頭。”
“他們是我的孩子，如今卻做出這樣的事情，是我這個母親沒有做好，沒有教育好他們，夫君你說的沒錯，是我錯了。”
“夫人——”餘聖哲此刻心裏隻剩下自責，大夫人說的這些又哪裏是她的錯了，明明就是自己太過較真才會如此的。
餘顯榮沒有子嗣是他們兩夫妻的事，餘顯德進宮當侍衛也是一心想要建功立業，至於餘芳菲，父親一早就說過她自小聰慧，如果不是女兒身的限製，絕非池中物。
如今她不過是弄出了一個鮮花紙出來，在京城掀起一陣轟動，卻並不是做出什麽傷風敗俗，道德敗壞的事情。自己之所以最後一個知道，也肯定是因為她怕自己會不同意所以才會不想讓自己知道。
想通這些餘聖哲的火氣也早就消了下去，他又伸手把大夫人臉上的淚拭幹淨，長歎了一口氣說：“養不教父之過，孩子們變成如今的樣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是我對他們的管束太嚴厲了。”
大夫人的眼睛已經變得紅腫，她用手帕自己替又擦了擦臉，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餘聖哲，聲音依然哽咽，輕輕的喚了一聲：“夫君——”
“好了——別說了，你的辛苦我都明白。”餘聖哲輕輕拍了拍大夫人的肩膀，臉上一陣悵然若失，想起往事種種，兩個人都不再開口。
這邊的芳菲紙品店也漸漸的安靜下來，等到人潮漸漸散去，餘芳菲才放下手中的毛筆，看了一眼自己今天抄寫的經文，心中也頗滿意，這字比起前世真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臂，慢慢起身，眼神望向窗外的天空。
“下麵的人都走了嗎？”餘芳菲問。
“都走了。”蒼蘭回答。
“我們也走吧！”餘芳菲說完就抬步朝外麵走去。
竹梅還在外麵等著，見門開了，趕緊出現在餘芳菲麵前，猛刷存在感。
“姑娘，您出來了。要用飯嗎？我去讓人準備！”
餘芳菲想了想現在的時辰，說：“不用麻煩他們了，我們去竹裏館用飯。”
今天店裏第一天開張，人又這麽多，店裏的人想必都忙的累壞了。餘芳菲身邊又隻帶了蒼蘭和竹梅兩個人。
竹梅說讓他們去準備肯定是叫店裏的人，這一叫，省不得又是一陣麻煩，餘芳菲也是懂得體諒下人的，想著還是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會像今天這般忙碌的。
竹裏館是她自己的酒樓，她的口味竹裏館的人也都清楚，反正這裏駕車去竹裏館也用不了多少時間，餘芳菲想他們還是去竹裏館好了。
說完，餘芳菲幾個人就朝店外走去，結果他們還沒有走出店門，迎麵就來了一個人當住了他們的去路。
“阿菲——”
叫餘芳菲這個名字的人除了葉南霜，就隻有一個李修能偶爾心血來潮會喊上兩聲，如今卻從另一個陌生人的嘴裏喊出了一個讓餘芳菲熟悉的名字，讓她一時有些不太適應。
她抬起頭看清麵前這個人，眉頭就微不可查的輕輕皺了一下，居然是一直都陰魂不散的孫懷信。
這些日子，餘芳菲簡直被他攪的煩不勝煩，總是想方設法的隱瞞自己的行蹤，然後躲著他，卻沒想到這個人的耐心如此的好，自己走到哪裏他都能追的上來。
“讓開——”餘芳菲語氣淡淡的說。
“阿菲，我猜想今天你一定會在這裏出現，就一大早便趕來等著了。可是卻一直沒有見你露麵，原本還以為沒希望了，結果就看見你出來了。”
孫懷信一大早就在這裏蹲點，他耐心極好的等著餘芳菲出現，然後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還真就等到餘芳菲出來了。
餘芳菲有些想扶額，她今天一定是抄經文太過用心，所以才會把孫懷信這個小子給忘記了，怎麽剛才沒想著先打發人出來看看他有沒有在，否則自己就從後門離開了。
孫懷信等到心上人出現，心中十分高興，嘴裏關切的話就繼續蹦了出來：“你一定還沒吃飯吧，我知道一家酒樓飯菜做的十分美味，我們一起去吧！”
“不了，我今天太累，想回府了。”餘芳菲原本打算去吃飯，可是如果要和孫懷信一起吃，她還是選擇餓著肚子回府再吃。
“阿菲，這怎麽行，你不吃飯身體會受不了的。要不這樣，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我讓人去打包給你送過來。”孫懷信卻很堅持。
“你看你都累了一天了，現在回府肯定是不行的。”說著就要去扶餘芳菲讓她再回店裏休息。
餘芳菲聽著就覺得頭疼，她當初看孫懷信這小子長得還不錯，惻隱之心一動就跟他多說了幾句話，結果就一發不可收拾。
孫懷信就抓住機會天天往她麵前湊，隻要餘芳菲出府，他就像一個尾巴一樣，一路尾隨。弄得餘芳菲很多時候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從大門出去，隻能走後門才能暫時躲開。
可是這小子說他傻，卻又不傻，明明知道餘芳菲是故意躲著他，他卻還偏偏要往前湊，還漸漸有了經驗，懂得自己守前門，然後叫自己的侍從守後門。
而且因為經常跟在餘芳菲的後麵，對餘芳菲的行程也漸漸有了了解，就算餘芳菲在半路把他甩掉了，他事後也能夠準確的找到餘芳菲的位置，然後就在門口候著，不見到人就不離開。
餘芳菲沒想到自己就遇到這樣一塊狗屁膏藥，怎麽甩都甩不掉。她甚至讓大哥餘顯榮和餘顯德出動，威脅、利誘對他都沒有用，反正他就是油鹽不進，認準了餘芳菲一個人，就非要她這個人。
孫懷信的手伸過去，就在他將要碰到餘芳菲的衣袂時，一把冰冷的寶劍擋在了餘芳菲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