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規矩
荒宅。
卻說方秦和陳二兩人已經是隻能苦苦支撐。幸好方秦有一手【符門五字訣】的神通，可以增幅自身能力，特別是破邪之符，最善對付鬼物，讓巧兒也頗為忌憚，他們才能勉強支撐下來。
正在此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多半是楊初他們來了！
然而，還不等方秦他們欣喜，就聽那腳步聲明明已經就在跟前，然而四周兜兜轉轉，卻始終無法近前。
“有迷魂的幻陣？！”方秦立刻就想到了。
俗話說鬼打牆，鬼迷眼，便是這個道理。
幸好那趙北馴養有兩條黑犬，在四周繞了一陣子，終於還是被這兩條黑犬順著氣味兒追蹤了進來。
一進來，趙北立刻大喊道：“這是縣裏的行文，左紹縣令已經應允，重新徹查十年前的那樁案子！”
天地仿佛都忽然安靜了一下。
那女鬼巧兒俏立在原地，蒼白的臉上一片漠然，看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隻有一道道血痕在夜空之中不斷遊走。
趙北、楊初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頭皮發麻，不敢妄動。
方秦、陳二也能趁機喘口氣。
倏——
那封縣裏的行文緩緩飛起，落在女鬼巧兒的手中。
“也不知道她能看得懂不能……”陳二腦海裏麵忽然掠過了這麽一個念頭，“這要是看不懂……”
場中一片靜謐。
忽然。
悠悠的笛聲傳來，聲音清脆悅耳，宛如兩隻青鳥繞樹爭鳴，又宛如夏蟬低聲述說，聲音悠悠而上，卻又穩穩地落回眾人的耳中。忽然間，眾人好像看到了一個窮酸書生，吹著竹笛，含笑看著心愛的姑娘。
那女鬼巧兒的神色似乎也變得緩和下來，周遭的血痕開始一點點消退。
哪兒來的笛聲？眾人驚奇。
方秦卻是長舒口氣……看來自己的判斷沒錯。
荒宅門口，祖先生手持竹笛出現在了那裏，他的目光像是完全被巧兒所吸引，根本容不下其他，“巧兒，你還好嗎？”
陳二看看巧兒，再看看祖先生，很想吐槽……
好嗎？
變成厲鬼了，怎麽也不能說是好吧？
而隨著祖先生的出現，巧兒低下頭，身上的陰氣消散更多。雖然她的樣貌迥異，但那神情姿態，依然宛如剛剛出嫁時的模樣，臉上也仿佛多了幾分少女的嬌怯，“李公子，我對不住你。”
這是她一句遲到了十幾年的道歉。
十多年前，若非她執意要嫁給李且，又怎麽會把災難引到李且身上？當年她就想對李且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
祖先生卻搖頭，“不是你的錯，都怪我，隻恨我沒有本事。”
巧兒忙道：“不怪你，我也從沒怨過你。”
陳二看看女鬼巧兒、又看看祖先生，一臉懵。一旁的方秦卻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位祖先生，自然便正是十年前的書生李且！
這也正是方秦計劃之中的第三道殺手鐧！
方秦看著巧兒的模樣，終於是能夠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次的事情，妥了。
……
“縣尊！”
長陵縣縣令左紹終於帶人趕到，而剛一露麵，就見到了恭候在這裏的方秦幾人。
“那厲鬼呢？”左紹驚訝。
方秦連忙上前，將案件的原委一一向左紹稟明。
嗯？
左紹驚奇望向方秦，他本以為此案牽涉到了一隻近乎【厲鬼】層次的鬼物，遠不是野狐亭區區一亭能夠解決的，所以立刻召集人手，趕赴過來。
卻沒想到，方秦幾人已經偵破了案件，而且將罪魁禍首擒拿歸案。
這幾個亭卒倒是有些本事。
左紹微微點頭，讚許道：“你們幾人在此案之中的表現我已經盡知，果然是有勇有謀！破獲這等大案，我自會為你們記錄在案，替你等請功。”
“多謝縣尊！”方秦也不由十分欣喜。
左紹又與祖先生寒暄一番，不過，後者其實也隻是京都【符門】的一個外門弟子，左紹隻是表示了感謝和同情，也並未過多客氣。
既然左紹已經帶人趕到，押走了女鬼巧兒，以及王家還活著的四人，自然便也接手了後續種種瑣事，不需要方秦等人費心。
方秦告退，回來找到祖先生，“祖先生，多謝援手之情。”
祖先生對方秦也客氣了許多，微微一笑道：“這是你的抽絲剝繭，也是其他幾位亭卒親冒矢石之功，跟我有什麽關係？”
方秦道：“若非祖先生告知我等許多秘辛，我也不可能這麽快就猜想到，也不可能輕易破了此案。”
祖先生歎道：“書生空談，百無一用。”
他對自己當年的無能，始終介懷於心。
方秦沉默了下，才問出此來真正想問的問題，“祖先生，巧兒姑娘雖然沾染了生靈性命，但其情可憫，其行可原，祖先生何不向縣尊求情，他當會賣你一個麵子。”
祖先生搖頭，“國家自有法規，若人人討情，隻會壞了規矩，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吧，這是她做下的事，自然應當承擔後果。”說著，他看一眼方秦，微微一笑道：“方秦，你不日應當能夠升任亭長，也當牢記‘規矩’二字才行啊。”
方秦忙道：“祖先生說笑了，我隻是個小小亭卒罷了。”
祖先生笑道：“你立下如此大功，又有這般才幹，區區一個亭長又算得了什麽？我看你非‘百裏之才’。”
十裏一亭，百裏一鄉，祖先生這可也是不低的讚譽了！
……
方秦幾人回到野狐亭。
而也很快，新的任命已經從縣裏傳來：
方秦被提拔為野狐亭亭長！
方秦又驚又喜，陳二、朱光等人也向方秦道賀。而依著規矩，方秦自然要前去縣裏述職，領取野狐亭亭長的官印；當然，也要去拜見舉薦他的左紹縣令。
不過，等方秦將野狐亭諸事簡單安排，剛準備動身前往縣裏，卻見有人鬼頭鬼腦的在亭外打量。
“你做什麽？”陳二喝一聲。
但見那人不是旁人，卻正是被他們“借”走船的那船主。
那船主連忙陪著笑臉，“上吏，我來找方秦。”
陳二道：“叫方秦亭長！”
那船主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連忙低頭哈腰地道：“原來方亭長升官了！真是可喜可賀，給方亭長道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