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何謂「選擇」
低沉而又一望無際的雲層看起來還是和以往一樣壓抑。在所有人頭頂上翻滾、咆哮著的像是在千萬米的上空還存在著另一個世界。
但是，現在，魔靈的潮汐卻不是如同表面的那麼的「安寧」。當混亂的能量從刻爾的雙角間，以某種奇特的規律掠過時，幾乎所有的人都能夠感覺到了那種近乎壓迫性的混亂感。
瑟瑟發抖的龐大獸群，數以萬計的生靈部隊……在一種莫名的力量驅使下，恐懼地圍繞在一起，由體型最大的巨蜥為城牆，造出了一座血肉的防禦圈。它們像是在害怕著什麼一樣，彷彿將要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即將發生在這除了它們以外近乎空無一物的曠野之上。
……………………………………………………
無聊到都有些打盹的塔克覺得「希達姆」的探測雷達真的是越來越不好使了。一個深度總共不超過百米的死亡峽谷，而且那些自大的吸血鬼設置的屏蔽法陣總共不超過總覆蓋率的百分之三十七。
但是，佔據了「希達姆」總能源百分之六的探測雷達上所顯示出來的內容竟然只是一紙亂碼！而且，那些在一直呆在堡壘里泡著啤酒浴唱著對酒歌的高層，還被從遙遠的弗朗西斯科山脈中發出的緊急通告逼得去「希達姆」最高處的大堂開會去了。讓他想組織人手修復問題都做不到，只能在這裡幻想著此時要是能有幾瓶美酒該是多麼美妙的事情。
正在不斷肺腑的塔克敢肯定，不論是這幫只對美酒和機械起興趣的傢伙討論出了什麼方案，最後的決定權一定掌握在那最後一個沒有醉倒的矮人長老手裡。
「塔克老大。老規矩？」一個和他一樣滿臉大鬍子的小矮人突然笨拙地爬上了塔克的工作間，拿著一個裝滿各種稀奇古怪的礦石的蛇皮袋放到一頭棕黃色長發的矮人面前。
「好吧……，這次老阿修投了什麼？」
塔克有些猶豫地看著比自己還要矮了半個頭的同族，不確定的問道。
說實話，矮人家族的每一個人長的都很像，甚至若是不仔細辨認的話甚至可以說的上是一模一樣。假若不是個頭或嚴格的服飾問題，他們都可以以假亂真了。
「……」
「……」塔克。
「……」
最終，塔克有些無奈地敗下陣來，偷偷地塞給了矮人五塊晶鑽。接到了小費的矮人才終於像是小商販一樣，滿臉諂笑地開口說道。
「八個藍晶石。」
「八個藍晶石！？」塔克硬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外加一塊虹鋼。」
「嘶……，他瘋了！」
「嗯，老阿修說就是要和您老人家叫板。」
「別別別，別這麼叫我，我還很年輕。……唉！既然這樣，我就三塊血晶石吧。」
「壓誰？」
「我賭這次會議也肯定是埃古長老堅持到最後千杯不醉。」
「好勒。」
……………………………………………………
從南向北仿若從未在旅途之中停歇過的風，如今好像又再次變大了那麼一點點。獸群開始圍的越來越緊，越來越密集，密集的讓處在中間的人類都快喘不過一口氣來。在這個滿是野獸的圈子裡，無數雙野性難改的雙眼讓燃起烽火台和架篝火堆成了一個笑話。在沒有火焰照耀的視野里，人類剛剛適應黑暗的眼睛能看到的也不過是昏黃的大地上那點可憐的範圍。即使說有些黑色也是另一種光色，但潛意識的認知總是會讓人們的大腦產生誤解。
在這個緊張的檔口，只有刻爾和勞斯還在迎著狂風站在「獸群」的最邊緣品評著這個世界不小心透露出來的災難密碼。
為什麼那麼多人討厭這位總是可以表面上微笑著，然後犧牲掉別人的少年。卻依舊將他認定為倖存者的高層。——實力？冷血？有老法師和勞斯罩著？（好吧，這確實是原因之一。）但是，在末世中最重要的永遠是兩個字，——選擇！面對選擇時永遠的正確，永遠的理智才是贏得他人信任的要點。不過，這也是一直以來，老法師對自己的最後一位弟子最不滿意的事情。每當少年的選擇愈加理性，亦代表著他對十年前的變故陷入的越深。
每當面臨選擇之時，他的命題永遠是最佳的利器。
但是…………
人們總是會有些疑惑…………。選擇，這個奇怪的命題和死靈法師有什麼關係？聽起來到像是命運之神的牧師忽悠信徒時常用的名詞。
「探知靈魂。」刻爾突然毫無徵兆地對身邊的空處，因為記憶對精神的調整而略顯沙啞地回答道。
「選擇就像是一種病毒，……不論我們在哪裡，面對分岔路做出了什麼選擇，對我們自己來說都是永遠令人永生難忘的經歷。
你會控制不住你那「多疑」的靈魂。在連你都不知道的潛意識裡去猜疑，去恐懼，去思考。去想……我若做出了另一個選擇，那麼一切是不是就會有所不同。這個想法因為你的選擇而開始，並逐漸由此生根發芽，
——你的潛意識開始意識到它，擴大它，恐懼它……，我抓住這個恐懼，偷讀了你的想法，獲知了你的選擇。我可以用你自己的執念將這個想法具象化出來，成為你的敵人。也可以繼續擴大它，混淆它的邏輯，造出一個虛假的靈魂來欺騙你的大腦和本身…………。
這將是世界上最棒的洗腦，——你自己堅信你是你自己。
畢竟，選擇的目的永遠是為了結果。」
刻爾對著從光影的領域裡浮現出的勒托拍了拍手，在他的身邊，黑暗的視野當中……慢慢地浮現出了一個有著淡藍色碎發的可愛矮個女孩，向著全身鎧甲的勒托羞澀地揮著嫩白的雙手露出那一絲不可琢磨的紅暈。竟然讓勒托有些微微失神。
「那麼，你呢？」勒托突然揮槍打散了這在短短的時間裡從她的腦海中提取出來的潛意識的虛影，反口問道。
「我？」
「我師傅說過，你到現在都沒有真正明白你自己的定位，就像是一個一直或在陰影當中的小孩一樣，連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敢定義。就像被自己洗腦了一樣。以前我不太明白，不過現在，我好像明白了一點。」
勒托狐疑地看著刻爾。而刻爾轉頭看向勞斯，在少年的精神世界里，以百鬼夜行的形式存在的勞斯沒有感情的說道：「這是老主人的原話。我只不過是重新念出來而已。」
「老師是這麼看待我的嗎？」刻爾自問自答。「看的還真准。」
「隊長，你在說什麼？」
「在說…………，你好像很關心我？」
一柄有斷痕的鐵槍突然趁著黑暗的掩護，猛然掃了過來。
「你！你……，你在說什麼啊！」慌亂而又不敢置信的盯著第一次從口中蹦出除了魔法公式，行動計劃和莫名其妙的想法以外的內容的隊長。
「啪！」
然後，………………，把身體與靈魂還不太契合的刻爾一槍掃飛了。
………………→_→
「抱歉！」勒托忙把刻爾拉了起來，而勞斯則依舊在旁邊好像看不著一樣動都不動一下。
「請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你的內心就是這麼告訴我的。」僅僅隔著幾十厘米的距離，即使有著那一層厚厚的鐵皮阻擋。刻爾如火焰般燃燒的左眼依然刻入了女孩的眼睛，久久不能忘懷。而至於剛才勒托不小心所指出的問題，早已被刻爾輕輕帶過，不復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