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行軍
一聲飽含著情感的卧槽回蕩在整個地下遺迹里。
雖然出場方式的確很是奇特，但它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戰爭咆哮，是食人魔一族的真正殺手鐧。
雖然它就被這麼輕易地扔了出去。
但是，畢竟把王炸當成紅桃三一樣亂扔一直是食人魔的優良傳統。看來這現象無關智慧高低。當連續兩次想發泄憤怒都被亂七八糟的陷阱硬生生地堵回去之後，這名德高望重的食人魔祭祀的怒火已經快讓他的理智跌進崩潰的邊緣。
雙頭食人魔整個右腳都是血肉模糊的樣子，不過這對於一個純血食人魔來說連輕傷都算不上。但對於一個出生因為「過人」的智慧而被推上神壇的祭祀來說，連續兩次因為同一種方式掉進一個坑裡莫過於最大的侮辱。
然後，他終於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一個錯誤。
食人魔皇家祭祀學院校規第三本，第五十四頁，第四百一十二條，——永遠記住，在任何情況下施展戰爭咆哮都要確保，你的戰士在你的注視之下。
不過管他呢，食人魔要是在乎這些，就不是食人魔了。
「你說是不是？」右邊的頭顱突然輕輕地歪了一下，斜向下的眼神直直地盯著一塊在剛才的混亂中滾下的碎石。
「……」
沒有任何人回答這句略顯生硬的問話。就是連附近的幾個食人魔都微微的愣了一下，看來這些普通種還不是戰爭咆哮里的那一定機率，至少他們還能說話。
「是。」，「嗯。」，「是吧……。」，「……」
「滾，沒問你們。」
祭祀捂了捂快要神經衰弱的額頭。他感覺自己今天蒼老了十歲。
下一刻，他抬起腿，不再想去跟任何人廢話。比成年人腰身還粗的大腿帶起一陣狂風向一塊普通的岩石踢去，強勁到不講理的力道把整個石頭碾成了粉末。
……什麼也沒有發生。
雙頭食人魔略微有些尷尬，在剛剛礦洞崩塌的時候，他明明看見它動了一下。緊接著，這敏感又讓他覺得羞愧，只不過是人類而已。這羞愧又讓他感到憤怒。
隨後，他帶領著還沒有走散的族人向他們自以為的獵物的居住地走去。
離去的身影使得誰也沒注意到，在剛被坍塌的岩流掩埋的斷層陰影處，有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影。
滿臉鬍子的勞斯手持著紅色的破損戰刃慢慢從陰影處浮現出來，四十多歲的人嘴裡發出的卻是行將就木的蒼老顫音。
「嚇死老夫了。」
然後又在次隱入陰影。
……
黃色與綠色相間的曠野，在漆黑的天空下寫滿了詭異與危險。就像是天空與大地調換了個位置，光與暗換了個方向。錯亂的大陸，昏暗的天地，好像這世界像是一隻垂死的巨獸在發出他最後的悲鳴。
沒有光明，在黑暗下這片土地反而變得更加的「多姿多彩」。綠色的木魔靈，黃色的土魔靈，火色的火魔靈，藍色的水魔靈，多色的金魔靈。
那現在，吞噬一切光明的無色暗魔靈，悄然在這個舞台上無聲登場。
紫色的眼眸，不在有搖曳著的紫色火焰，那是一對宛如紫色寶石的眼睛就像是沒有感情的神祗審看世間，從禱文結束的那一刻起，這雙染上紫色的眼眸好像再也不會褪色。兩把紫黑色的長鐮早已被刻爾脖頸處飛出的白鴉吞噬殆盡，連他黑色的長發都染上了金屬的光澤。那掛在脖頸上的項鏈在刻爾念出腦海中的禱文時就灰飛煙滅，只在原本蒼白的脖頸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記。
依然還是破舊的法袍，依然還是熟悉的身影，但在那之下的是否還是那曾經少年……
澎湃的魔靈像是朝聖一樣在四周不斷涌動，它們來到這裡，並再也靜止不動，冷漠地蔑視天際的一切。
有學者曾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人若沒有情感會與哪個生物最相似？
……有人答曰，——神。
因為，他們都有智慧，而卻沒有靈魂。於是，我們稱那些為了力量而放棄自我的人為——次神。
一個新生的次神，一個剛剛晉陞的高級法師，刻爾默然地看著這一切。
真是有些超乎他的意料，即使精神力翻了幾倍，但控制場間所有的死靈還是有些舉步維艱。
好像在活死人大軍中本來計算好的數量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刻爾轉過頭看向那些不速之客。嘴角間依舊還是噙著標誌性的微笑，只是不在有感情的色彩
二十多個死去不久的高大食人魔，看來這是這些初來乍到者上繳的學費。
不過，對於這些計劃之外的負贅，刻爾倒是不擔心什麼。
念出深植於血脈里已經藏了將近十年的禱文是已經計劃已久的事情，喚醒避難所的底牌也只是想從其中借力而已。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和那個被使羊稱為「夜流星」的能力同時出現的禱文到底靈不靈。
真正用來揭開底牌的手段不在這裡，在那裡。
眾人看到本來昏睡的刻爾的蘇醒自然高興萬分。但剛要靠近，下一幕，就震驚了所有人。
世界……突然黑了。
在這之前，世界確實是黑暗的，但也是多彩的。大氣系統的污染，混亂魔靈的擴散，使萬物沒有了陽光的遮掩，使得另一種學名為魔靈溢射的微弱光源以此登上了世界的戲幕。
世界雖黑暗，但至少能看得清身周的一切。
雖然很難理解，但混亂魔靈自身所散發出的黑色，也是一種暫時未被解析的光芒。以此，光明依然在這世界上存在著，只是換了一個存在的形式。
但現在，世界真的黑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吞噬一切的黑。
龐大到讓人窒息的暗魔靈，籠罩了這裡。除了早已知道這殺手鐧的克里歐等人還能保持鎮定，後面的四個一無所知者的表現就要難堪的多。
在真正的黑暗剛出現時，四個人一臉蔫逼的環顧四周。然後做出了自以為最正確的選擇。兩個老牌的探索者竟都是重視防禦性的魔武，幾乎同時變身後的兩個人相互背靠在一起用從肩部衍伸出的骨盾防住了彼此的死角。這樣的快速應對確實值得稱道，不過可苦了在兩個小巨人中間艱難求存的福波斯，身為一個學者，沒被因為魔武后神經強度減小的兩人夾死真是萬幸。
但對在黑暗來臨時反應神速的波爾，就要比這不幸的多。
矮個子男孩像是受驚的袋鼠一樣向刻爾的方向衝過去，然後狠狠地抱住了刻爾……身前的不死族戰士，一個被食人草剔的只剩下骨架的戈壁岩蠍。不知呆會他會是什麼表情。
「老師，謝謝你。」刻爾看著眼前的一切，面部的表情微微顫抖又很快平復了下去。這也是刻爾第一次激活老法師留在這裡的法陣，而場面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壯觀。
十九環死靈法陣——百鬼夜行。
它會用龐大的暗魔靈塑造出一個虛擬的總控制台，以絕對的精確度完全強制地控制一切能控制的資源，讓每一名不死族戰士成為令敵人恐懼顫抖的尖刀。
並且，它是永續性法術。只要付出充足的魔靈就能近乎保質八年的指揮中心，簡直是死靈法師最好的朋友。同理也是理論複雜到令二十環以上的法術都相形見絀的存在。
下一刻，伴隨著波爾的悲嚎，黑暗散去。
「主人，請問你有什麼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