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叛徒
「制定規則的人不是我，是它。」
刻爾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盤踞在整個地下溶洞最中央的龐然大物。
那是形同角羊的巨獸，角羊標準的三角臉，強勁有力的四肢，但即使是趴著也同樣高達六米，長達十餘米的恐怖身軀無論在哪裡都是那樣的顯眼。不論如何，也無法和角羊溫和的性格聯繫在一起。
然而，最令人矚目的卻是它頭上與角羊完全不同的巨角，那是繁多的礦質外骨骼如蛇一般扭曲纏繞，從而以此形成的猙獰巨角叢，它們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金屬特有的冷光。
它好像呆在那裡已經有很久都沒有動過了。在溶洞頂上倒吊的藍色水晶群甚至有一部分分出了枝椏與它龐大的身軀相連接在了一起，使得眾人在這裡看過去就像一個巨獸撐住了這片天地。
「我好像認識它。」一個資深的探索員突然出聲道。
說完之後，剩下的兩人皆若有所感地點點頭。
「怎麼感覺像《絕對不能招惹的一千種生物圖鑑》第二百九十三頁第三列里所描述的Baphomet（羊角惡魔）的近親——使羊。」福波斯發聲道。
「別忘了還有旁邊的插圖。」刻爾在一旁著重的強調了一下。
「那個插圖？就因為它我才剛剛沒有認出來，簡直和眼前的這個是兩個物種。也不知道是誰那麼無聊，竟然在上面畫了只猴子。」另一個倖存者懊惱地說道。
「老大，別激動！」眼疾手快地伊古西連忙架住惱怒成羞的刻爾。
「猴子？你上次忙活了一天，竟然把我畫成了一隻猴子。」就像落地雷霆的炸響，又像大地的崩裂。只是一句話，卻像吹起了暴虐的狂風。
也震驚了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三人。
「卧槽！」，「卧槽！」，「卧槽！」。
除了早已見識過這一切的刻爾一眾，剩下的三個人都感覺自己的精神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
「你會說話？」福波斯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問向剛剛發出聲音的龐大使羊。
「說話？我會說話？」
聲音的主人龐大的頭顱隨著一部分被震碎的水晶碎片一起慢慢抬起。
令人感到非常違和的是，那張巨大的羊臉上居然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笑容。
「那要看你要怎麼定義話語了。我怕我若真的說話，你們的小腦袋會像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樣爆開。」
就像一個真正的學者一樣，龐大的羊蹄還抬了起來推了推那根本不存在的眼睛鏡。只不過這一點也不好笑，如地動山搖般的晃動彷彿要使整個地下溶洞變成廢墟。
巨大的使羊豪不在意地自顧自說下去。
「智慧，真是一個最基礎，卻又最根本的詞。
它是原始與文明的區分，也是一切前進的根源。不論是什麼種族，野蠻也好，聰明也罷。他們都會在最初的時候，為自己的交流奠定根本的基礎。因為寂寞。
妖獸，這個臃腫的族群就是在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他們連最基本的工具都不會使用，卻會用不同階段的音頻來傳達他們之間獨有的意義。這是一切文明的雛形。」
誰也無法想到和惡魔近親的第一次見面竟會是如此的戲劇。
巨大的怪物就像一個怪異的老學究一樣闡述著這個世界奇特的社會現象。
「看你們現在臉上現在的表情，和那個總想通過「夜流星」觀察我的臭小子第一次見到我時一模一樣。不要以白痴的眼光衡量我，幾百年的時光讓我知道的一切比你們的想象還多。我只是太久沒遇見能聽明白我的話的人，所以絮叨了一點。」
兩米高的三角形羊臉看起來是想要往這個方向湊一湊，可惜身上的重壓讓它幾乎無法移動半步。
「夜流星？」福波斯敏銳地把握住了其中的關鍵。
「是的，曾經是煉獄里魔鬼對犯人最流行的遊戲。不過，我可是答應了那個畫畫功底奇爛的小子不告訴任何人的，為了你的生命著想。」
下一刻，羊嘴中噴出了一股純粹並洶湧的魔靈風暴擊碎了一柄無聲無息的風刃。
「臭小子，不要總是換著法試探我。我說過別當著我的面殺人。」身子與水晶群連在一起的使羊好像為了增大自身的說服力，努力地晃了晃自己身軀，隨著一陣不堪重負的摩擦音，砸下來一地水晶。
「但你也說過，你永遠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刻爾毫無懼色地回應道。經過了五六次探索的反覆試探，刻爾至少摸明白了它的習性。
「承諾？好吧，確實有個該死的承諾。這些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你這次來是來幹什麼？」
使羊一臉無所謂地問道。還順便用蹄子捋了捋它頭上的毛。
「是來向你告別的，大塊頭。順便拿點和你說話的報酬。」黑眸的少年攤攤手，說出了令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話語。
「哦，你要離開？」使羊好奇地問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剩下的人知道自己無法插嘴，都平靜的等待著刻爾的解釋。
「那是因為你被困在這裡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情勢。」刻爾無奈地說道。
「食人魔輸給了遠征的矮人軍團，失去了聖彼得草原。他們開始向西北遷移。而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選擇離開。」平靜的事實，卻又是另一抹沉痛。
「我們只能逃跑！」
使羊突然微笑著說道。
「是嗎？那我建議你快跑。食人魔拆遷大隊可是快推到你家了。」
使羊第一次有了點惡魔的味道。
「現在過去，即使趕上也無法改變什麼。那麼，你需要力量嗎？」
「咦？別跑啊！這可是我第一次發展業務，就問問你需不需要力量，喂。」
巨大的羊頭轉向剩下的人，「湊合湊合也行，你們需要力量嗎？」
「……」
眾人默默地收集好足夠的食材，轉身就跑。傻子才會和惡魔簽契約。
……
在漆黑如墨的世界里，堪比一人高的雜亂荒草叢綻放著綠油油的熒光。
昏暗的光芒照耀在這附近的世界，也照耀出了來自外界的入侵者，一個率領著近百個食人魔的雙頭祭祀。
「大人，在向前面不遠處走一會就是了。」
一個全身血污的人類站在雙頭祭祀的前面滿臉噁心的獻媚。
雙頭祭祀的其中一個頭笑了笑，這無疑是在他剛剛打牙祭時最令人滿意地獵物。
「是在這前面嗎？」如雷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的，雖然還有一段不斷的路，但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下一刻，不斷哀求的叛徒成了食人魔嘴裡的零食。
「所有的戰士散開前進，狩獵就要開始了。」巨大的雙頭祭司理了理身上莊嚴的服飾，露出了讓人心寒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