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偷工減料
一股刺鼻的味道湧上來，薛婉清皺起眉頭，而且不隻是味道，顏色重量都不對，這不是自己從九州城訂購的那一批沙子。
“我的確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但我會徹查到底，你們放心。“
聽見薛婉清的保證，夫妻二人才放下心來，隨即又聽見薛婉清緩緩開口：“你說是從幾天前材料就被更換了是嗎？“
“對，薛工頭來的第二天，我們就察覺出來了，估計是在夜間更換的，我們並未看見。”
第二天……薛婉清忍不住在心中冷哼一聲，這個薛明，還真是給了自己一個大驚喜。
“我知道了。”
工人不能出來太久，王大哥想必是偷偷出來的，若是時間太久會被罵，薛婉清知曉情況之後就讓人先回去工作了。
這些沙子……
薛婉清又私下裏派了幾個人偽裝成災民的模樣，去將那沙子偷了些過來，再三確定之後，便氣勢洶洶朝著工地走去。
“薛娘子好。“
一路經過的工人都朝著她友好問候，薛婉清朝著大家點點頭，就讓人把還在帳篷裏呼呼大睡的薛明喊醒。
他睡眼惺忪，出來時還在罵罵咧咧：“我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居然敢吵醒小爺，信不信我揍你你丫的！“
“是我。“
薛婉清話音落下，薛明一時間清醒了多半，扯扯嘴角麵帶不滿：“你來找我幹嘛，工程不是在做著嘛，沒什麽事就別瞎來。“
打擾人的美夢。
後半句薛明當然沒敢說出來，看著薛婉清冷酷的麵色，忽然覺得有些不妙：“怎麽了，是不是有人偷懶了？拉出來給他揍一頓！“
登時周圍幹活的流民們都打了個抖，分明是這幾天欺負慘了，但又不敢反抗。
薛婉清越看越氣，將手心抓著的沙子一把扔向薛明：“你偷偷調換了材料，真以為能瞞得過我嗎？“
薛明眼睛被沙子糊住，剛想破口大罵就被話噎住，慌亂不已：“你別胡說，這沙子我可沒調換！”
哼，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是嗎？
薛婉清讓人掀開那覆蓋著沙子的黑布，一切終於亮於人前，那沙子根本不似從九州城買來的黝黑，甚至還泛著白，差距之大，難怪要用黑布蓋著。
“你真當我瞎？會分不出來自己買的材料嗎？”
最後的遮羞布被撤下，眾人忍不住熱淚盈眶，他們忍受了好幾天的惡劣對待，卻害怕薛娘子會站在薛工頭那邊而一直忍氣吞聲。
直到今天，見著薛娘子在眾人麵前怒罵，才知道原來薛娘子一直被蒙在鼓裏，否則早就來為他們主持公道了。
“薛娘子……”
感受到身後視線，薛婉清隻覺得怒火越發上湧，自己真是糊塗了，聽信了薛張氏的讒言，將薛明叫進來，結果害的大家被欺負，工程被懈怠！
薛明也轟然潰敗，但死皮賴臉著套近乎：“我的好妹妹，不就是一點沙子嗎，不會出什麽問題的，這些人都被我打乖了，不敢出去瞎說。“
“我就是手頭上有點緊，才會想了個機靈辦法，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給我這個哥哥的麵子了好嗎？“
薛婉清挺到最後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放屁！“
這材料她找人看過了，是南坪縣最差勁的建築沙，用不上三年就會垮，居然被薛明拿來造橋！
而這材料差價足足有上百兩銀子，薛明不過才來第二天，就將手伸到了最動不得的材料上麵，又其可容忍！
“你從中賺取了多少銀子？“
薛明見著薛婉清放緩語氣，以為是被自己說動了，喜滋滋分享自己的收獲：“好妹妹，你終於開竅了，就三天，你哥我就賺了二百兩，都夠去你那酒樓吃上數十次飯了。”
薛明一張大臉上掛著油膩的笑容：“哥給你分成，你三我七，怎麽樣？”
可誰知薛婉清卻忽然翻臉：“我來之前已經告官，官兵馬上就會到這裏。薛明，你已經被我辭退了，二百兩銀子，限你在今日之內歸還，且補償工程重修延誤的工期造成損失二百兩銀子，共計四百兩，明日我會帶人來拿錢。”
薛明臉色頓時間蒼白如紙，見著薛婉清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慌了神。
“哎，婉清，你怎麽就告官了，有什麽事你直接找我不就好了，我這就把原來的材料換回來，你別辭退我，我還靠著這個吃飯呢！”
薛明低聲下氣求著，薛婉清卻是絲毫不曾心軟：“沒得商量，你壓榨了人，為非作歹，還從工程款中吃折扣，你等著被抓吧。”
薛明大驚失色，滿臉驚恐看著身後。
“薛婉清，算你狠！”
緊接著就推嚷開薛婉清，匆忙跑了出去。
眾人見著薛婉清受傷，忙上前來：“薛娘子，你沒事吧？“
薛婉清隻是手磨破了些皮，沒有大礙。
“薛娘子，你為了我們……”
眾人也顧不上逃跑的薛明了，將薛婉清圍起來：“我們願意追隨薛娘子，以後有我們兄弟一口水喝，就給薛娘子端來一碗飯！”
流民們是經受過挨餓受凍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必得是真心誠意愛戴薛婉清的。
她眼眶微紅：“是我疏忽了，將薛明安排進來，委屈你們了。”
“有薛娘子為我們這樣出頭，我們不委屈！”
……
這頭薛明已經跑進了山裏，想起薛婉清威脅自己的那番話就害怕到瑟瑟發抖。
這幾天抽取的銀子都被他賭光了，四百兩銀子，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薛明邁步的眼神堅毅，他絕不能回去，就先在這山上躲一陣子吧。
四處奔波，薛明踩在傍晚之前找到了山中一間破廟，推開腐朽的木門，吱呀一聲驚醒了屋內的幾人。
“顧大柱！”
薛明大呼出聲，不是說顧大柱都死了好久了嗎，自己這是見鬼了不成？
見著顧大柱身旁那男人當即就上前來掐住自己脖子，薛明才意識到這不是幻覺，漲紅著臉不住求饒。
“大哥，我沒有惡意，求你放了我，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李哥見著這人看起來就是貪生怕死鼠輩，一臉不屑將人甩開，仍在角落裏。
縮在一旁的顧大柱也瑟縮著不敢求饒，好幾次他都感覺李哥想要殺了自己這個累贅。
的確，他已經被村裏人認出來了，招人耳目不說，還拖後腿。
李哥掃了一眼捂著脖子不住咳嗽的薛明，撿起一旁的烤紅薯啃起來：“你說讓你做什麽你都願意？“
薛明早就被嚇破了膽，沒想到自己居然碰上了叛國通敵的顧大柱幾人，吞吞吐吐許久：“是……你要我做什麽都行，我很熟悉南坪縣的。“
可當自己的生死擺在了麵前，薛明毫不猶豫選擇了屈服。
不出所料，李哥發出一聲嗤笑：“糧倉，帶我找到南坪縣的糧倉。“
薛明心一驚，這幾個人居然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來不及多想，耳邊就忽然響起李哥的一聲咳嗽，薛明見著那人麵色，登時恐懼，忙不迭點頭答應。
“我知道，我知道，求你別殺我，我……我這就帶你去！“
見著薛明老實，李哥才放鬆下來仰躺在稻草上：”等明天傍晚。“
他計劃還需要點時間。
直到看見那人閉上眼，像是睡著了的模樣，薛明才終於腿軟，跪倒在地上，靠著牆壁，揉了揉發疼的脖子。
該死的，還真是下了死勁。
湊過頭去，見著同樣是滿臉不安的顧大柱，薛明用氣音說道：“顧大哥，我還以為你死了。“
顧大柱也不太樂意搭理他，掃了一眼就扭過頭去。
薛明吃了癟，心中不滿，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