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麒麟香木
薛婉清雇了輛馬車,緊趕慢趕,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趕到齊州城。
她先是跑遍了齊州城溫家老字號的醫館,想要購買麒麟香木,但都沒有存貨。
無奈之下,她隻好來到溫家主家。
溫家的房子建造在齊州城的城郊,四周百畝良田,全都種著藥材,有不少雇傭來的藥農正在田地裏幹活。
看著眼前氣勢恢宏的畫麵,薛婉清不禁心生感慨,她已經算是南坪縣小有名氣的人了,可來到這裏,就好像是井底之蛙一般。
這時,她卻聽到藥田裏傳來藥農議論的聲音——
“你們說,咱們這個月能發工錢嗎?已經足足拖了三個月了,我家孩子還生病了,再拖下去,隻怕是不行了。”
“哎,現在家主日子不好過啊,雖說以前溫家確實待咱們挺好的,要是不講工錢,我願意一輩子給溫家幹活,可現在有什麽辦法?”
“老家主都不在了,現在各地溫家老字號的醫館,關了一家又一家,聽說那個林家,最近正明裏暗裏想買下溫家的宅子和藥田呢。”
“你家孩子生病了,最好還是先去跟少東家說一下,少東家是個好人,他會提前給你支付工錢的,給溫家人幹活,還怕沒地方看病?”
聽到這些議論,薛婉清思忖片刻,雖然早從陳禦醫那裏得知溫家目前處境不太好,但沒想到,竟是如此境地了。
她拉住其中一個幹活的大叔,問:“大叔,請問他們口中的少東家是誰?”
大叔唉聲歎氣地說道:“你問我們少東家啊,就是溫家的少爺溫玨啊,你該不會是從外鄉來看病的吧?我們少爺醫術可好了,隻可惜……”
薛婉清眸光微動,問:“隻可惜什麽?”
大叔說道:“老家主被抓入獄了,少東家正在忙著營救老家主,沒時間坐堂看病了。”
薛婉清試探地問:“老家主?您說的是溫家的家主?”
見大叔點頭,薛婉清又扯謊說道:“我父親早些年身患重病,得虧溫家主妙手神醫,保住了他的性命,父親常常跟我說,老家主就是我們家的恩人,前幾天得知我要來齊州城看病,他老人家還托我來看望老家主呢,請問……老家主他怎麽了?”
大叔道:“這事兒你還沒聽說吧?咱們齊州城都快傳遍了,大概半年前吧,朝廷按照慣例來收購藥材,結果說我們的藥材是假的,還差點誤了貴人的性命,皇上因此震怒,下令奪了我們溫家皇商的稱號,還要將溫家治罪,老家主不想牽連全家,就自個兒把罪名頂下來了。”
聽到這些,薛婉清不禁唏噓,又向大叔問:“那我若是想找少東家,應該在哪兒找他啊?”
大叔唉聲歎氣地說道:“去齊州城州府大牢吧,少東家今兒去見老家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這次肯不肯放行。”
薛婉清隻好趕去齊州城的州府大牢門口,遠遠地,果然看見一輛馬車停靠在路邊,一個年輕人正在跟守衛周旋,守衛明顯不願意讓他進去,雙方就這麽僵持上了。
薛婉清上前試探地問:“請問……是溫少爺麽?”
溫玨轉頭看向她,疑惑地打量了幾眼,才遲疑地點了點頭。
薛婉清鬆了口氣,急忙拱手說道:“溫少爺,南坪縣發生變故,有好幾個村子包括縣城的百姓都中毒了,有禦醫說麒麟香木可以解毒,可我跑遍了全城的醫館,都說沒有這種藥材,聽說溫家以前有販賣過這種藥材,不知您有沒有辦法幫我找到?”
溫玨有些驚訝:“南坪縣的百姓中毒?”
他緊緊蹙眉,又說道:“以前溫家確實有這味藥材,可現在……全都沒有了啊。”
薛婉清愣在當場,溫玨又說:“所謂麒麟香木,就是一種帶有香味的木材,將香木刮成粉末入藥,或者用來燃香,都可以疏通筋脈,活血化瘀。”
“這曾是宮中需要的貢品,你也知道我們溫家曾是皇商,所以提供給皇宮的貨物中,就有麒麟香木。”
薛婉清心中漸漸地升起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又聽溫玨說道:“自從我父親落難,溫家差點被查封以後,連皇商的名號也沒了,沒有人再需要麒麟香木,我們也就不再種植這種藥材了。”
薛婉清焦急問:“那你知道……從何處還能買到麒麟香木嗎?”
溫玨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的,別白費力氣了,除了我們溫家,根本不可能有人種植如此昂貴的藥材。”
“況且……”
他將目光放在薛婉清身上,又說道:“以姑娘的身家背景,即便真的有,應該也買不起的。”
薛婉清低下頭,難堪一笑:“多謝溫少爺提醒。”
溫玨見她失魂落魄地轉身,又安慰道:“姑娘不必緊張,既然是整個縣城都出事了,定會引起上麵的人注意,朝廷不會不管不問。”
“半年前,朝廷曾從溫家運送一批麒麟香木入宮,現在想必還沒使用,應封存在內務府庫中,若麒麟香木真的可以解百姓的毒,相信朝廷會拿出來的。”
“可是……”
薛婉清猶豫道:“皇城距離我們這兒這麽遠,即便騎馬千裏奔襲,也要半個多月才能到,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她皺起眉頭,又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那些百姓所中的毒,是北夷的劇毒,聽禦醫說,若是診治晚了,或許會留下後遺症,餘生隻能癱瘓在床上。”
溫玨聽此,愣神片刻,問:“北夷的毒?”
薛婉清點了點頭,溫玨又問:“不知那些百姓是何症狀?”
薛婉清回答道:“全身麻木,動彈不得,有嚴重的,甚至昏迷不醒。”
溫玨想了一下,喃喃地說:“血滴子麽?”
薛婉清見他還沒看到病人,居然就能說出劇毒的名字,頓時看到了希望,又問:“不知公子可有解救的法子?”
溫玨卻搖了搖頭,說道:“那位禦醫說的沒錯,血滴子的毒不足以致命,但是有個特點,會讓人全身血液滯行,筋脈受阻,從而讓人全身麻木,動彈不得,若想解開此毒,需要用藥性更為強烈的解藥衝開血滴子的毒性,但又因為藥性實在太強,往往會因此損傷人體經脈。”
薛婉清試探地問:“那麒麟香木的作用是……”
溫玨說道:“在下剛才略有提及,麒麟香木能夠疏通經脈,溫養人體,用它作為藥引,就能保護人體的經脈,避免此種後遺症。”
薛婉清低下頭來,現在該怎麽辦?
宮中倒是有麒麟香木,可是太遠了,遠水解不了近渴,等朝廷的麒麟香木送到,那些百姓全都完了。
她無法想象,一個城過半的百姓,從此變成廢人,別說他們顧家村,就連整個南坪縣,甚至齊州城都要完了。
見薛婉清難過,溫玨又試探地問:“姑娘可是有家人中毒?”
薛婉清點了點頭,溫玨又說道:“半年前,溫家給朝廷製作麒麟香木的時候,家母曾經留下幾片麒麟香木,放置入在下的香囊中,雖然僅是幾片,但以麒麟香木的藥性,幫姑娘救治四五個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他將腰間的香囊解下來,遞給薛婉清,薛婉清站在他麵前,隻聞到一股沁人香脾的味道。
溫玨將香囊中的東西倒出來,小堆的香料香草中,混雜著幾片白色的木片,非常小,宛若指甲蓋般,卻香味濃鬱。
溫玨伸手將木片挑出來,遞給薛婉清道:“這個就是麒麟香木,你先拿去吧。”
薛婉清歎了口氣,有總好過沒有,別的不說,家裏的那幾個孩子,可不能讓他們小小年紀就從此癱瘓在床上。
薛婉清拱手道:“多謝。”
她將目光放在溫玨身上,見他等在大牢外麵,似乎進不去,於是試探地問:“公子可是想進去探望溫家主?”
見溫玨點頭,薛婉清又說道:“或許,我倒是可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