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清者自清
他剛才隻是為了不暴露薛婉清的事，但這些數字什麽的……他壓根就不會啊。
懂得可能還沒顧簡枝多呢。
但為了撐場麵，也為了接下來談論條件，田元吉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來。
他又說道：“你想讓老朽回去山海書院教書也可以，但得答應老朽一個條件。”
他列手說道：“這兩個孩子，我得帶進山海書院，讓他們讀書。”
陳長啟和張天林看向顧簡書，微微吃了一驚。
他們看人無數，自然能看出眼前這個孩子，氣度不凡，將來肯定大有作為。
倒是顧簡枝……
兩人為難起來：“田兄，山海書院從未有過招收女弟子的先例啊。”
“這個男娃子，我們倒是可以收進山海書院讀書，女娃子嘛……”
顧簡枝的心都涼了半截，這麽說，她沒有辦法進入書院讀書了？
顧簡書站在涼亭下麵，感覺到妹妹牽著自己的手都越來越收緊了。
他不卑不亢地抬起頭，問：“請問兩位先生，讀書，教書是為了什麽？”
兩位院長回答：“教書自然是為了育人，培養人才，至於讀書……自然是考取功名？”
顧簡書卻搖了搖頭，道：“以前我也以為，讀書就是為了考取功名，可後來有人告訴我，讀書是為了明理，明世間之理，在困惑迷茫的時候，能夠懂得人世間的是非對錯，不是嗎？”
“所謂有教無類……”
顧簡書道：“學生認為，天下讀書人千千萬，能夠取得功名者寥寥無幾，既然如此，人為何還要讀書？先生又為何還要教書？不正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夠懂得世間的道理麽？”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有男女之分？”
顧簡書的一番話，將兩位院長都說呆了。
現場一片寂靜，片刻，才響起鼓掌的聲音。
“不愧是田兄的學生啊，見識就是不一般，今日我等倒是讓一個小娃娃給教訓了一頓。”
兩位院長喃喃地重複了一句：“有教無類，說得好啊。”
“都是我們這些年利欲熏心，被功名蒙住了雙眼，才給學生施加了太大的壓力。”
田元吉試探地問：“那這倆孩子入學的事……”
兩位院長承諾道：“過幾日，就讓他們來書院報道吧。”
顧簡枝驚喜地看向顧簡書，顧簡書眉目間也流露出欣喜之色。
畢竟是山海書院，以前他做夢都沒想過的地方，如今，竟真的成了書院的學生！
還有妹妹，妹妹也能跟他一起讀書了。
不自覺地，他想到了薛婉清，雖然不想承認，但這一切都是薛婉清給的。
薛婉清站在縣衙門口等著顧簡書和顧簡枝出來，見幾人歡天喜地的樣子，就知道有好事。
“娘親——”
遠遠地，顧簡枝向她飛撲過來，抱著薛婉清的大腿說：“我和哥哥可以去書院讀書了！”
“真的？”
薛婉清沒想到會這麽順利，整個人驚喜的不行。
她轉向田元吉說道：“真是多謝老爺子了。”
雖然她不在現場，但兩個孩子，尤其顧簡枝能夠成功入學，田元吉肯定費了不少力。
田元吉卻搖著手說：“我可沒費什麽力氣，都是兩個孩子自己爭取的。”
他神神秘秘地問：“你什麽時候能把你那個算術的辦法交給我？老朽這邊都誇下海口了，若是到時候肚子裏拿不出貨，肯定會被學堂裏的先生和學生笑死的。”
顧簡枝將田元吉答應回山海書院教書，以及顧簡書勸服兩位院長的事大致說了。
薛婉清無奈，看來算術的事，是真的瞞不下去了。
還好，大家都覺得是田元吉研究出來的。
薛婉清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不能讓人知道這是我教的。”
說著，她還裝出害怕的樣子說：“這些算術，都是公公婆婆從地府交給我的，說是神仙才能有的東西……若是知道是我泄露出去的，肯定會有小鬼上門找我麻煩的……”
田元吉拍著胸脯表示：“沒問題！”
幾人坐著牛車回到家中，就發現古小武已經醒了。
陳太醫向田元吉拱手道：“田兄，你委托老朽的事情，老朽不負所望。”
“戰……”
陳太醫頓了頓，遮掩道：“你的那個護衛，身上還有餘毒未清，需要服藥驅毒。”
田元吉問：“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陳太醫道：“若想完全驅除，兩三個月吧。”
田元吉嘖了一聲，看向薛婉清道：“這下麻煩了。”
“我要回書院教書了，肯定不能再住在此處，可書院那邊……”
“老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何況一個病人。”
薛婉清猶豫了一下，開口說：“田老，古大哥是為了救我們才受傷的，我們自然要負責到底，不如這樣吧，等你搬到書院以後，就讓古大哥住你原來的房間，如何？”
“抓藥煎藥的事，就交給我吧。”
雖然薛婉清能夠想到，收留一個年輕男人在家住著，肯定會引起閑言風語。
但……畢竟是救命恩人，她總不能把人家往外推。
顧簡書卻皺了皺眉，如果去書院報到，他和顧簡枝住在書院裏，豈不意味著，家裏就薛婉清和古小武兩個人孤男寡女？傳出醜聞都是輕的，若是他們兩人發生了點什麽……
田元吉顯然也有次顧慮：“可薛娘子畢竟跟他孤男寡女的……”
顧簡書冷淡淡地說道：“我和簡枝，會回到家裏來住，不住在書院。”
顧簡枝顯然不懂這麽多彎彎繞繞，她隻是單純地不想離開薛婉清，住在陌生的地方。
因此，顧簡枝拉著薛婉清的手，說道：“娘親，我不想住在外麵，我想回到家裏來。”
“在家裏娘親可以給我做好吃的，簡枝也能幫襯娘親幹活。”
薛婉清想了想，書院雖然距離顧家村有點遠，但好在她每天都要去城裏賣粽子，正好能接兩個孩子回來，因此點了點頭，同意說：“好。”
“古大哥，該吃藥了。”
顧家房間中，薛婉清將藥端給古小武：“這藥要趁熱喝，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古小武看著她一瘸一拐的模樣，微微皺眉：“你受傷了？”
薛婉清笑了笑：“沒事兒。”
古小武掙紮著起來，將藥碗接下來，說道：“以後你不必照顧我，我自己可以。”
薛婉清將碗遞給他，卻聽到外麵傳來辱罵的聲音——
“薛婉清，你這個賤人，給我滾出來！”
“你老娘欠了我的銀子，現在她不在，你得替你老娘把錢還回來！”
古小武眸色幽深，想出去看看，卻被薛婉清給攔住了。
“古大哥，你留在這裏養傷，我出去看看就行。”
薛婉清走出門，卻發現是王春花站在門口叫罵，不少村民聽到動靜站在路邊觀看。
顧簡枝和顧簡書守在門口，顧簡枝不服氣地說：“你罵什麽？不許你罵我娘親！”
王春花哼了一聲：“娘親？薛婉清算你哪門子娘親？給你幾口吃的就認娘，可真沒出息！”
顧簡書冷下臉來，逼問：“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對上顧簡書陰鬱的表情，王春花不敢造次，隻能吱吱嗚嗚地說：“老娘不跟你們這幫孩子一般見識，把薛婉清給老娘叫出來！她欠我銀子，今兒必須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薛婉清走出來，向兩個孩子道：“簡書，簡枝，你們先回去。”
“可是，娘親……”
顧簡枝一陣猶豫，怕等她和哥哥走了，娘親會被王春花欺負。
薛婉清笑了笑，說：“娘沒事。”
她轉向顧簡書說道：“簡書，帶你妹妹回家，大人的恩怨，不關你們的事。”
等顧簡書和顧簡枝走了，薛婉清才看向王春花問：“我什麽時候欠你錢了？”
“從前你在我這裏包粽子，工錢從來沒有少過你半分，這點，村裏的幾位嫂嫂都能作證，後來你手腳不幹淨，偷了我家的東西，我都沒向你要回來，反而給了你當天的工錢。”
薛婉清冷冷一笑：“王春花，做人不要太過分！”
王春花怒道：“我跟你老娘合夥做生意，她把我的錢坑去給你弟弟賭錢了！”
薛婉清冷笑：“我娘欠你的錢，你找她要去啊，找我做什麽？”
“你……”
王春花怒道：“你老娘都被抓進縣衙了，我不找你，找誰要去？”
薛婉清更加覺得可笑了，轉向在場的村民說道：“諸位可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吧？那就請各位鄉親給我評評理，我找王春花來我家幹活包粽子，她偷偷摸摸不說，被趕出去了，還跟外人出賣我的秘方，做毒粽子搶我生意，害了人，卻壞我名聲，現在還來找我要錢？”
村裏的人對王春花的事，大致都有了解，一個個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