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誰算計誰
沈醉疏覺得自己今天起床的時候一定把腦子忘在床上了,要不然怎麼會覺得犯傻了呢?
手裡明黃色的懿旨像是燙手的山芋,偏生還不能扔!
最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送懿旨來的小姑娘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臉「快來誇獎我」的討好表情,彷彿幹了件天大的好事求表揚的模樣。
這會兒他倒是理解了言鳳卿接了賜婚聖旨和李暄打起來的心情,該說,幸好秦綰還有點良心,下的是密旨,沒公告天下嗎?
倒是邵震派了個管家過來問了一聲,這婚事要怎麼準備。要知道,懿旨上寫的可是讓邵小紅娶沈醉疏……難道邵家反而要來下聘禮嗎?這還不得把人笑死啊。
反正邵震是快愁白了頭髮,差點想做個言鳳卿的小木人拿針扎幾下了,明明在扶桑好好的,順便多練練海軍多好,何必這麼著急趕回來呢?簡直太虐心了!
最終還是秦綰看夠了熱鬧,笑著讓祁印商出面置辦聘禮。
當年查辦趙文正的時候,順便也拿回了大部分沈家的東西。秦綰雖然說了都要留給蝶衣做嫁妝,畢竟也是一句玩笑,蝶衣知道了都不會答應。於是,秦綰做主,把現銀和屬於沈家的產業都整理出來,公平地一分為二,賬目都整整齊齊抄錄好了,交給了沈醉疏——以後這就是邵小紅的責任,不需要混在王府的賬目中打理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場早就該辦了的婚事,所有人都喜聞樂見。
婚期定在了來年開春,畢竟沈醉疏是肯定要陪同秦綰赴三國盛會的,一來一去也快到了年底,反正都蹉跎了幾年的,也不在乎多等幾個月,以免倉促之下不夠盡善盡美。
與此同時,長安公主在安樂王府里舉辦了一場琴會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過,秦綰雖然不在意,但長安公主還是邀請到了京城大部分的貴女。
「還真是會把自己當回事了。」秦姝噘著嘴,隨手把那張淺紫色染著梨花香的精緻請帖丟到了廢紙堆里。
說是公主,不過也是一介庶女,若非王爺王妃要善待南楚皇族,哪能讓她這般風光,甚至比在南楚的時候更甚。
「說起來,王爺今天是不是也在安樂王府?」秦綰忽然道。
「是吧?」秦姝愣了一下才答道,「今年春汛,楚江下游災情嚴重,前兩天楚大人送了摺子過來,今兒一早,王爺就去安樂王府了。」
「長安下帖子,就是楚伯伯的奏摺到了的那天?」秦綰若有所思。
「王妃是說……」秦姝驚訝道,「長安公主是沖著王爺來的?可她……不是已經定下要入宮了嗎?萬一有點兒什麼事,只怕不論事實如何,她都只有一條白綾的命!」
秦綰皺了皺眉,伸手指指廢紙堆里的那張請帖。
秦姝會意,趕緊又把請帖挑了出來,只是右下角碰到了廢紙上尚未乾透的墨跡,黑了一塊。
「琴會。」秦綰翻了翻請帖,丟在一邊,伸了個懶腰,很不感興趣地道,「這京城誰不知道本妃的琴……也就是會彈的程度,你說長安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故意的?」
「王妃,長安公主應該不會三天前就知道今天王爺會去安樂王府吧?」秦姝遲疑道。
「這還不簡單?」秦綰不禁一聲嗤笑,「楚地那邊的事兒挺難辦的,今天早朝之後,如果安樂王暗示一下,王爺肯定會上門拜訪的。畢竟這事如果安樂王肯出手,會簡單很多。橫豎前院和后宅女眷的聚會不相干。」
「可安樂王若是插手……」秦姝的臉色沉重起來。
「本妃那位前皇帝舅舅精明得很,才不會參與進后宅陰私里去,就算猜到了……多半也是故作不知,反正他只是邀請了王爺商議民生大事。」秦綰一聲嗤笑。
「那王妃要去嗎?」秦姝問道。
「本妃這會兒過去做什麼?」秦綰想了想,唇邊勾起一絲笑容,隨口道,「你去一趟安樂王府,就說本妃邀請西秦九公主過府一敘。」
「現在?」秦姝傻眼。
不管怎麼說,夏婉華身份高貴,是一國公主,何況她是長安公主的客人,從別人的宴會上把客人強行請走,這簡直是打雙方的臉!
「嗯,務必要把人請回來。」秦綰平靜地點點頭,又道,「若是九公主推脫,你就告訴她,關於之前她求本妃的那件事,本妃想和她談談。」
「是。」秦姝雖然一頭霧水,但她早已習慣了自家主子偶然的神來一筆,反正事後總會證明,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都會成為點睛之筆。
秦綰看著她拿著琴會的帖子出去,又悠悠地嘆了口氣。
「王妃玩的好一手釜底抽薪啊。」門口傳來一個軟糯的聲音。
秦綰一抬頭,就見喻明秋一身道裝,靠在門框上,活像一隻慵懶的貓,可她卻知道,這青年看著軟萌無害,但只要招惹了他,隨時就會化身兇猛的虎豹。
「去看過你師叔了?」秦綰道。
「嗯,蘇神醫和霍少堡主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麼。」喻明秋走進來,又一臉好奇地道,「不過,王妃怎麼知道是西秦九公主呢?」
「因為只有她有威脅。」秦綰挑了挑眉,倒是不介意給他解釋一下,「別的女子,真敢做出點什麼不該做的,本妃一句話就讓她去沉塘!不能沉的……上官家除了內定皇妃的長安,沒有別的適齡女子了,難道她還敢讓南昌來?那可是肅郡王遺孀,跟王爺差著級輩兒呢。蘭桑,她躲還來不及,絕沒有那個膽子。所以只有夏婉華了,只要把她帶走,無論長安有什麼算計都是一場空。」
「王妃高明。」喻明秋舉了舉大拇指,一臉佩服。
這就是區別。有的人汲汲營營算計一切,環環相扣,唯恐哪裡出了一點小差錯就功虧一簣,可有的人呢,什麼都不用算,只要一根手指在那最脆弱的地方輕輕一點——為山九仞,轟然坍塌。
「別鬧了,本妃還怕跟個女娃兒太認真了。」秦綰笑著起身,看看他那身打扮,又道,「走吧,出去轉轉。」
「啊?那個公主怎麼辦?」喻明秋楞了一下。
「什麼怎麼辦?」秦綰比他更詫異。
「好吧。」喻明秋聳了聳肩,也不在乎了。
不就是放鴿子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聽說以前王妃在西秦還把西秦的嫡公主罵哭過。
秦綰也沒換正式的衣服,一身常服,帶著個仙氣飄飄的道士,出門就去了奉天府。
「啊……」喻明秋一臉糾結。
好些日子了,才想起來玄玉師弟還在奉天府大牢里呢,那脾氣……該不會氣瘋了吧……
「見過王妃。」主簿常溪元迎了出來,只是神色很有幾分古怪。
「這是怎麼了?龔大人呢?」秦綰奇道。
「啟稟王妃,龔大人在大理寺呢。」常溪元苦笑道。
「奉天府和大理寺互不統屬,他跑去大理寺做什麼?」秦綰莫名其妙。
「還不是因為凌虛子道長那案子。」常溪元無奈道,「大理寺出了那麼大的紕漏,從上到下人人都有嫌疑,都得避嫌,陛下的旨意,讓奉天府和刑部聯合調查,大理寺從元大人起,所有官員先一律停職。」
「那查出什麼來沒有?」秦綰嘆氣。
「如果真能查出什麼,屬下也不在這裡了。」常溪元苦笑。
龔嵐對刑名一竅不通,三年也沒長進——當然,他想長進也沒那空閑,龔大人身在奉天府,乾的全是戶部的活兒。所以,如果這案子真能查,去的就該是常溪元而不是龔嵐。就是因為查不出來,所以才是龔嵐去應付刑部的那些老油條了。
龔大俠入了宮門依舊一身匪氣不散,最擅長無理攪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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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肚子拉到天亮,碼字到凌晨6點,睡了一覺起床才發現,凌晨發布的時候貼了文沒點上傳……真的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