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曠世之戰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細微的雨絲開始密集起來。
夏澤蒼的侍衛趕緊打開了傘給自家主子撐著。
鳴劍山莊的下人也拿來了好些傘,分開蘇青崖等人。
「真奇怪,兩個絕世高手在決鬥吧?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喻明秋摸著下巴,好奇地嘀咕。
自從大門關上,這都過去快半個時辰了,就算墨臨淵和唐默不是在拚命,可以他們的功力,稍微認真點也不該如此安靜才對。
「這演武堂就沒個窗子嗎?」秦姝道。
「當然沒有了。」歐陽鷺哭笑不得道,「窗框窗紗什麼的,太過脆弱,哪裡經得住那麼多人日日在此習武,所以演武堂四壁都是堅硬的青磚,聽說……」
說道這裡,她的聲音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一絲遲疑。
「演武堂是仿造唐家祖墳的劍室建造的。」倒是唐演毫不在意地接道。
「那裡面不是日夜都需要點燈嗎?」夏澤蒼好奇地插了一句。
「平日里弟子在內習武,大門都是不關的。」唐演看了他一眼,神色有點古怪。
「白痴。」蘇青崖卻毫不客氣地諷刺了一句。
「你說什麼?」夏澤蒼還沒動怒,他身後的侍衛一聲怒斥。
「都說了是仿造祖墳的劍室建造,你憑什麼覺得它需要有光?」蘇青崖冷冷地道。
夏澤蒼一怔,又看看一臉尷尬的唐演,忍不住也面紅耳赤。
這問的確實夠白痴的,唐家子弟最出名的就是聽風辨器的功夫,顯然就是在黑暗的環境里練出來的,而唐演是不好意思直說。
「所以,就算裡面打得再厲害,我們也聽不見?」秦綰嘆了口氣。
「除非把房子拆了的程度。」唐演答道。
「那大門只是普通的木頭吧?」喻明秋溜到了門口,摸摸緊閉的大門,還敲了敲。
「這門只是裝飾。」唐演搖了搖頭,「劍室一旦開啟,裡頭還有兩重石門,而且這方子四壁也不完全是青磚,裡頭是嵌入了鋼板的,刀砍不壞,火燒不傷,只有大門一個入口,是唐家最後的避難所。」
秦綰和夏澤蒼都不禁有些驚訝他居然解釋得如此清楚。
鳴劍山莊在西秦屹立數百年,也沒聽說演武堂有什麼特別,可四壁屋頂都嵌入鋼板,建造這麼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是做什麼用的?
「放心吧,父親和墨前輩有意傳授弟子,不會摸黑比試的,裡面有燈火。」唐演又道,「唐家人擅長黑暗,既然是比武,父親也不會喜歡不公平。」
「不是只有黑暗才能練聽風辨器的。」秦綰卻搖了搖頭。
「哦?」唐演很有興趣地看著她。
「我很小的師父,師父就帶著我到聖山最高峰去練武。」秦綰淡淡地道,「哪裡終年被冰雪覆蓋,飛鳥絕跡,天地之間除了白,沒有其他任何色彩,呆得久了,甚至讓人覺得眼中什麼都看不見,比一片黑暗中瞎了還可怕。」
「好厲害。」秦姝聽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武神。」唐演讚歎道。
「不過我沒堅持下來。」秦綰一聳肩,很輕鬆地道,「眼睛疼,師父被姬夫人罵了一頓,然後就沒帶我去過了。」
「……」所有人都不禁黑線了一下,隨即又理解了之前墨臨淵的選擇。
的確,秦綰再怎麼驚才絕艷,可她所學太過駁雜,真正能傳承武神一身絕學的,還是南宮廉啊。
「所以,就算是在黑暗中比斗,墨前輩也不吃虧,是吧。」慕容流雪輕聲道。
夏澤蒼皺著眉,看著眼前的演武堂,心裡躊躇不前。
若是唐默贏了,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可若是……然而,不管他有多少想法,一座銅牆鐵壁的演武堂,斷絕了所有的可行性。
秦綰看著唐演,若有所思。
姨父這麼痛快地就把演武堂的秘密擺出來,恐怕不是閑談,而是一種無聲的警告。畢竟,若是等夏澤蒼真的做了點兒什麼出來的時候就晚了,無論如何,皇室和鳴劍山莊至少要維持友好的表象。所以最好就是夏澤蒼什麼都不做,只當是一個尊貴的來觀禮的客人。
鳴劍山莊的上一代唐默威震武林,下一代唐少陵又天資縱橫,當中的唐演夾在鋒芒畢露的父親和兒子之間不止一次被人說平庸,可這人真的平庸?習武的資質是天生,誰也強求不得,但其他,恐怕唐演才遠遠甩了唐默和唐少陵幾條街的。
或者說,正是因為唐演的天資不夠,幾十年都被父親和兒子的光環壓迫,有些事他甚至比唐默都看得清楚明白。
「夫人,這不知道要等多久呢,要不……」秦姝遲疑著,目光一陣一陣往她腰腹上瞟。
「沒事。」秦綰堅定道。
歐陽鷺眼中亮光一閃,想了想,招手交過一個小廝吩咐了幾句。
很快的,一個小丫頭端了一隻蓋碗過來,脆生生地道:「表小姐,這是廚下燉著的雞湯,熱乎著呢,您先喝一碗暖暖。」
秦綰怔了怔,目光下意識地和歐陽鷺相接,頓時察覺了姨母眼中的笑意,不由得臉上紅了紅,趕緊接過碗。
「怎麼?」唐演低聲問道。
「男人管這麼多幹嘛。」歐陽鷺一聲輕哼。
「夫人和江夫人真是姐妹情深。」夏澤蒼忽然感慨似的道。
歐陽鷺怔了怔,立即反應過來是因為小丫頭那句「表小姐」,但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道,「我是孤兒,好不容易找到姐姐,誰知道相見便是永別。可惜膝下也只有少陵一個孩子,總是想著,若是姐姐還在,大概就是綰兒那樣的吧。」
「愛屋及烏,人之常情。」夏澤蒼理解地點點頭。
秦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邊,總覺得似乎有點異樣。
姨母對待夏澤蒼的態度似乎帶著不淺的敵意,可若是一開始便是如此,唐少陵從前不會和夏澤蒼交朋友。那麼,是最近出了什麼變故?不知道和昨晚唐少陵莫名其妙跑來說「會給她報仇」有沒有關係。
「轟隆~」就在這時,演武堂門口傳來隱約的悶響。
「門開了。」唐演急忙上前,親自打開大門。
光線從敞開的門口照進去,驅散一片黑暗,眾人才悚然動容。
演武堂內並未點火,墨臨淵和唐默,真的是在盲戰!
「師父!」秦綰下意識地快走了幾步。
夏澤蒼也急切地看過去。
誰贏了?
兩扇大門徹底洞開,只見墨臨淵和唐默面對面,相隔三丈,盤膝而坐,南宮廉和唐少陵則佔據了另外兩個方向,安靜得怎麼看都不像是剛剛進行過一場曠世決鬥。
門外的人不禁面面相覷,而相比起來,唐演夫婦和秦綰最關心決鬥的兩人都平安無事,而夏澤蒼顯然更在乎結果。
「都進來吧。」唐默蒼老的聲音響起,疲倦中卻帶著三分暢快。
秦綰一陣風似的沖了進去,只撲到墨臨淵身上:「師父!你沒事吧?」
墨臨淵搖了搖頭,一臉慈愛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墨前輩不虧是武神,是老朽輸了。」唐默說著,滿臉都是遺憾,「可惜可惜,二十年後,或許老朽便能與武神一戰,只可惜,前輩等不了二十年啦。」
「再等二十年,豈不是老而不死。」墨臨淵一聲長笑,指著南宮廉道,「二十年後,就輪到這孩子來挑戰你了。」
「……」年過四十還被稱為「孩子」的南宮廉憋屈無比。
「那倒也不錯。」唐默看看南宮廉,又看看唐少陵,欣慰地點點頭。
「這算是……結束了?」夏澤蒼只覺得胸口哽著一股氣。這真不是兩個老頭串通了演戲來耍他的嗎?
沒人回答,不過南宮廉去指了指牆壁。
眾人原本是被唐默和墨臨淵奪去了注意力,但被一提醒,看清了四周,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卻見原本光滑的牆面上,包括屋頂上,縱橫交錯的布滿了上千道劍痕,看似雜亂無章,可細看來,卻彷彿蘊含著獨特的韻律。
每一道劍痕都入石三分,換個普通的高手,就算是用鑿的,想留下這一室的劍痕也得一兩個月,可這兩人不到一個時辰功夫……可見在他們毫無感覺的一個時辰里,演武堂內的戰鬥有多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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