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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烽煙初起

  叫人把傻了的喬霏霏送回晉國公府,秦綰看著龔嵐笑眯眯的不說話。


  「你想說什麼能不能直說?」龔嵐暴躁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這個京城令做得還不錯嘛。」秦綰笑道。


  「哪兒不錯了!」龔嵐崩潰,沒見他都快被折騰瘋了嗎?

  「說明你天生就是當官的料,好好乾,本妃看好你。」秦綰拍拍他的肩膀,憋著笑,努力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


  「你滾!」龔嵐黑線。


  下面的衙役一個個像是木頭似的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沒聽見。


  他們隱約知道新上任的上官是攝政王親自提拔起來的,從前就跟攝政王妃交情不錯,但……這也太不錯了吧?他居然叫攝政王妃「滾」啊!


  「行了,在你的下屬面前給你留點面子。」秦綰拉著李暄往外走去,一面隨口道,「還有,最近京城有點亂,奉天府的大牢……擴建一下吧。」


  「……」龔嵐淚奔,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喬家的事,你看著辦便是。」除了府衙的門,李暄不在意地道。


  「嗯嗯。」秦綰微笑著點頭。


  其實,只要喬安父子死,其他人他們都不在乎放過幾個,就像言家本家抄家,分家有哪一個想替本家報仇的?喬安對分家的態度也不比言絕英好多少,估計那些無辜被連累的分家早就恨得想把喬安扒皮拆骨了呢,如今要是聽到禍不及自身,定然是撒花歡慶,誰管本家會怎麼樣,能收個屍就算有良心。


  「閔行遠年紀大了,越來越力不從心,今天在御書房,已經有告老的意思了。」李暄又道。


  「這樣啊?」秦綰想了想道,「我記得上次在刑部碰到的那個侍郎還不錯。」


  「我也有意把葉雲飛提上來,是個辦事的人。」李暄點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間,就輕描淡寫地把事情定了下來。


  葉隨風並沒有把自己中毒的事告訴葉家,就是個聰明人,葉雲飛雖然是葉家分家的人,但確實年輕有為,一直壓制著可惜了。


  李暄和太上皇不同,他對世家並無好感,可也並無惡感,只要忠心有能力,不論是世家子弟,還是貧苦學子,他都不介意用用。因為世家就出不了頭,這何嘗不是一種歧視?

  兩人走在大街上,荊藍和莫問落後一些距離跟在後面,注意不會打擾到他們。


  因為皇陵的事,京城還處在戒嚴中,不少鋪子都關著門,路上也看不見閑逛的行人,就是偶爾有幾個,也是低著頭,匆匆走過。


  「你擔心唐少陵?」李暄忽然道。


  「有點。」秦綰猶豫了一下才道,「蘇青崖很喜歡醉清風,如果鵲橋花的藥性可以用別的草藥代替,醉清風也不會變成絕響。」


  「最不濟,從李鍵身上搜出來的那些葯還能管一年半載的,相信蘇青崖吧。」李暄只能說道。


  「只能這樣了。」秦綰嘆了口氣。


  「對了,明天陸臻就要出發了,你不去送送?」李暄道。


  「送什麼?又不是小孩子第一次離家了。」秦綰不以為然道。


  「我以為,你會有話要叮囑。」李暄一聳肩。


  「算了。」秦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我要說的他都懂,雛鳥總要經歷過實戰才能自立,何況,他的性子雖然有些愛冒險,但朔夜卻是最沉穩的,讓他們一起帶兵也算是互補了。」


  「其實,這支兵馬要是用不上才好。」李暄道。


  這是用來防備西秦的暗棋,如果真有動用的必要,顯然局勢不會很好。


  「不會用不上的。」秦綰笑道,「若是夏澤蒼老老實實的,最後也可以去搶奪戰果。」


  李暄失笑,他家王妃還真是一點兒虧都不肯吃。


  「王爺。」就在這時,一個王府的侍衛竟然在大街上策馬而來,遠遠的就是一聲大喊,直到近前,這才滾鞍下馬,單膝跪地,雙手奉上一本摺子,「前線軍情!」


  李暄眼神一凜,接過摺子,在秦綰好奇的目光中掃視了一眼,隨即「啪」的一聲合上,沉聲道:「回府,召集丞……不,請凌元帥過府議事。」


  「是!」侍衛應聲而去。


  ·

  「噗——」宇文忠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咳嗽了好一會兒才一臉不可置通道,「你說什麼?」


  堂下跪著的探子苦著臉,猶豫了一下,這才把剛剛說過的情報再重複了一遍。


  「冷卓然不是剛從嘉平關撤兵嗎?」宇文忠一拍桌子,怒道,「就算冷卓然能快馬加鞭不眠不休趕路,但他的北線大營十萬兵馬難道也跟著長了翅膀飛過去了?短短不到十天,他們怎麼從江州飛到南楚去的!」


  就算真能飛,那可是十萬兵馬啊,十萬兵馬南下,浩浩蕩蕩,別說地下,就是天上,也能遮天蔽日,如此大的聲勢,怎麼可能被掩蓋,四國的密探難道都是瞎子嗎!


  「殿下先冷靜,別生氣,先把情況弄清楚。」冉秋心倒是一臉鎮定地取過大陸地圖展開。


  「你讓孤怎麼冷靜?」宇文忠用力點著地圖上江州的位置,然後一條直線劃到南楚,幾乎橫跨過整個大陸,「你看看,當中東華的地方先不說,南楚被攻擊的會陰郡位處東南,一面距離海岸不到百里,三面都是南楚的城鎮,要從江州攻打會陰,至少要經過南楚三州之地,其中還包括軍事重鎮崇州,那是南楚江防的大後方,專用來防備東華的!難道他們居然連十萬兵馬從眼皮子底下通過都不知道?」


  「冷卓然走的絕不是崇州。」冉秋心搖了搖頭,盯著地圖若有所思。


  「不管他走的是哪條線路,十萬大軍渡江的船隻都能截斷楚江江流,南楚居然毫無所覺?」宇文忠道。


  「也許,根本就沒有渡江。」冉秋心緩緩地道。


  「沒有渡江?」宇文忠被噎了一下,氣道,「難不成他們還是從海上游過去的!」


  「真有可能是從海上過去的!」冉秋心聞言,眼前一亮。


  「孤隨便說說的。」宇文忠反倒是楞了一下。


  「殿下,卓然號稱水神,未必沒有帶領船隊走海陸的可能。」冉秋心越說越自信,湊過去指著地圖,在外圍畫了個弧線,「殿下您看,從江州的滄河口出海,從外海能直接繞到臨水郡。而臨水這個地方是南楚少有的丘陵地帶,適宜大隊兵馬隱藏,而且臨水貧瘠,連海盜都懶得光顧,平日疏於防範,若有大隊人馬從海上而來,定可一戰而定,然後以臨水為根據地,通過廣闊的丘陵地帶,奇襲會陰郡,這並非不可能。」


  「這……」宇文忠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道,「這……有可能做到嗎?」


  「大概吧?」冉秋心遲疑了一下才道,「卓然有數次帶兵遠征南洋的經驗,雖然這段海路更長,但冬天並不是海上的風暴季,只需在經過有人的城鎮時,離開海岸足夠遠的距離就可以了。若是有漁民不小心撞見,或殺,或是扣押,別人也只會當做遇見了海難,不會多想。」


  「可是在江河上航行的船隻,能經得住海上的風浪?」宇文忠還是有些不相信。


  卓然確實曾經數次遠征南洋,凱旋而歸,但大陸上,對水戰和造船最有心得的無疑是南楚,至少北燕的工匠還遠遠沒有研製出能出海的大船。


  「殿下別忘了,秦綰身邊有匠宗宗主司碧涵。」冉秋心淡淡地道。


  匠宗包羅萬象,船隻算得上多複雜的設計呢。


  「……」宇文忠無語。


  又是聖山,還能不能好了!簡直是作弊!

  「可是,為什麼挑在這個時間,而且是攻打南楚呢?」冉秋心又皺起了眉。


  「旁觀者都覺得不可置信,想必南楚更是被打懵了吧。」宇文忠一撇嘴,論起戰局,他的經驗可比冉秋心豐富得多,點點崇州的位置道,「崇州雖然是軍事重鎮,但那裡的兵馬是用來隨時支援楚江水軍的,可從來沒想過怎麼抵禦從背後殺出來的敵軍。」


  「可崇州畢竟屯著十萬兵馬,若是不能一擊而潰,這隻陷入南楚腹地的孤軍就麻煩了,只要南楚狠得下心堅壁清野,遲早被耗死。」冉秋心答道。


  宇文忠摸了摸下巴,沒有說話。


  確實,就算冷卓然能帶著船隊從江州插入臨水,可十萬大軍需要的船隻就不是小數目,加上避人耳目,一路上都不能補給,糧食肯定消耗得差不多了,臨水貧瘠,打下來也沒什麼油水,若是不能快速攻克崇州,就要腹背受敵了。


  畢竟,東華短期內肯定不可能再送一支軍隊過來接應。


  「殿下,前線急報!」門外傳來侍衛的通報。


  「進來。」宇文忠一挑眉,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又是一個探子大步走進來,跪下道:「參見太子……」


  「廢話少說,有什麼消息?」宇文忠打斷道。


  「回殿下,西秦出兵了!」探子立即改口,簡略地答道,「西秦戰神夏澤天率領麾下十萬人馬,直取南楚西北重鎮順寧郡,西秦各處兵馬都有往南部集結的動向。」


  「西秦打南楚?」宇文忠心裡一沉,頓時想起來不久之前西秦和東華的會盟。


  東華和西秦互為盟國,舉行會盟並無異常之處,宇文忠雖然重視,但並沒有太過重視,可如今兩國幾乎同時對南楚用兵,若說之前沒有默契,打死他都不信!


  「他們這是想先滅南楚嗎?」宇文忠有些煩躁。


  四國的平衡已經維持了千年之久,最後一次大規模的戰爭還是兩百年前了,最後打得四國都元氣大傷,不得不各自休戰,休養生息,卻不想,李暄和夏澤蒼竟然有膽子先行挑起戰爭。


  「理由呢?」想了想,宇文忠又道,「就算開始時不宣而戰,但之後也該給出理由了吧?」


  不是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狗屁大義,只是對於普通的士卒來說,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是提升士氣的一種手段。


  「這個,西秦太子宣稱,是因為南楚派刺客在會盟中妄圖刺殺東華的攝政王,嫁禍西秦,以挑撥兩國關係。」探子答道。


  「這麼幼稚的理由,騙鬼呢。」宇文忠抽了抽嘴角。


  南楚的新帝雖然不是特別出色,但也絕不昏庸,怎麼會出這種損招,居然還被抓住了小辮子。


  「也許是真的。」冉秋心聞言,神色間微微一動。


  「你聽到什麼了?」宇文忠一皺眉。


  江湖上的消息,冉秋心這裡反倒比他更靈通些,能這麼說,顯然不會是空穴來風。


  「南楚飛花谷被滅門,小女覺得有些不對,派人追查,線索卻隱隱指向了南楚的皇後娘娘。」冉秋心道。


  「皇后?」宇文忠愕然。


  他只覺得南楚皇帝不會那麼蠢,卻沒想到,女人要是鑽起牛角尖,簡直是沒有最蠢,只有更蠢!


  「不好,南楚會選擇先支援順寧郡。」冉秋心看著地圖,忽然道。


  「不是冷卓然這支軍馬更危險嗎?」宇文忠不同意,「順寧是重鎮,就算夏澤天的十萬兵馬,正面攻打也未必打得下來,可冷卓然所在的會陰已經是南楚腹地了,就算最後能耗死,也會造成非常大的破壞。」


  「就是因為能耗死。」冉秋心沉聲道,「只要崇州軍不是太無能,冷卓然這支軍隊的破壞力就只局限在南部一帶,南楚富庶,就算損失大,也承擔得住。但是順寧萬一陷落,西秦兵鋒會直指楚京!何況,冷卓然那是孤軍,夏澤天身後卻有西秦傾國之力的支持。」


  「就因為這個?」宇文忠還是覺得說服力有些不夠。


  「還有,因為南楚國內,不會有人願意去面對冷卓然。」冉秋心緩緩地說出一句話。


  宇文忠頓時默然。


  冷卓然就是當年南楚的水軍大將軍卓然,這已經是整個大陸心照不宣的秘密,就是沒人撕破那層窗戶紙罷了。卓然在南楚積威猶在,而這些年不得不說南楚將才凋零,青黃不接,恐怕……在夏澤天和冷卓然二選一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地選擇避開和冷卓然的正面交鋒。


  「秋心。」許久,宇文忠才道,「東華和西秦同時舉兵伐楚,面對我北燕的防線必定鬆懈,可否……」


  「殿下,至少今年秋收之前,我們實在沒有發動大型戰爭的資本了。」冉秋心苦笑。


  上次奇襲嘉平關,幾乎耗盡了北燕這些年積存的國庫,幾次失利,死亡的士兵還好說,可物資的損失實在太大,尤其是唐少陵在嘉平關的毒飼料造成的麻煩遠遠不是毒死了上萬頭牲畜那麼簡單,那些死亡牲畜的屍體無法食用,就地掩埋后,附近的草木都奄奄一息,甚至枯萎,於是再挖出來火化,可這麼多屍體火化的煙氣幾天都沒散乾淨,沒多久,負責火化的那些士兵也出現了同樣的癥狀,包括當日下風處幾處村莊的人畜也都中毒。


  只是,那毒似乎有些奇特,他們這些只是吸入了煙氣的人,就算是距離最近的士兵,也就是在床上躺了幾天就好了,可牲畜卻沒那麼好運了,大批大批地死亡。負責的官員頭大如斗,繼續燒的話,再有煙氣飄散,豈不是一個死循環?於是不得不耗費大量人力,將那些屍體全部拖去無人的荒野火化。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些被波及的村莊都人心惶惶,瘟疫之說飛快地流傳,幾乎激起民變,這也是宇文孝在京城攻擊他的最大的把柄,讓他只能忍痛放棄了嘉平關的戰果,先行返回。


  想著,宇文忠又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齒。


  夏澤蒼,李暄,你們是連這一點都計算好了是吧?


  ------題外話------


  更晚了,明天老時間。


  小公主感冒了,昨天陪了一晚上/(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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