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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最毒婦人心

  面對沙天棘這樣的高手,秦綰也算是步步算計了。


  用毒讓沙天棘不敢隨便走位,然後他們三人合力將他迫入陣勢之中,雖然沒指望這臨時用死物布置的陣勢能困住他多久,但他們求的,也只是一瞬間遮蔽了他的視線。


  偷襲的人是孟寒。


  孟寒用金蠶蠱,自然不會像徐晴妃那樣蠢呼呼地非得讓人把蠱蟲吃下去才起效,他用的是金蠶蠱的成蟲,就像是剛剛破體而出準備尋找下一個宿主的那種。但是,蠱蟲也是有缺陷的,如果是暗器,暗器的速度威力都能由主人控制,可蠱蟲不行,孟寒只能指揮它去攻擊誰,頂多指揮它從哪條路線飛過去,可卻無法突破蠱蟲自己的速度。


  金蠶蠱飛行確實很快,但孟寒卻不能太靠近戰場,這個距離,沙天棘絕對是來得及反應的。要是他避開還好,可若是直接一掌劈過去……金蠶蠱也不是真殺不死的。


  不過,有了陣勢的遮蔽,沙天棘是絕對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只能讓過心臟要害,用自己的左肩去承受了這一道金光。


  在他想來,肩膀上中一道暗器,雖然影響左手的動作,但對武功還不至於有太大影響,只要先行離開,這裡布置的毒藥也就沒有了作用。北燕大軍即將兵臨城下,他就不信這個攝政王妃還有這麼多閑工夫來找絕天堡的麻煩!


  當然,他的想法本來也沒錯,可那前提是,打他的是暗器。


  可是,金蠶蠱是暗器嗎?


  儘管從心臟鑽進去是死得最快的,可蠱蟲畢竟是活的,只要進了身體,再往心臟爬過去就是了,反而因為打中的是肩膀,沙天棘才要忍受更多地痛苦。


  「祖父!」沙菁菁看得心驚膽戰,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雕蟲小技。」沙天棘幾十年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憤怒至極。


  「那就請沙堡主好好感受一下這『雕蟲小技』吧。」秦綰微笑道。


  沙天棘一愣,不過,見她反而停了手,正合心意,就想先把肩膀上的暗器拔出來,然而,一抹之下才發現,肩膀上除了一個血洞,哪裡有什麼暗器?

  不信邪地再摸了摸,還真沒有!

  沙天棘一臉愕然,雖然是驚鴻一瞥,沒看清楚樣式,但他能肯定那暗器金光閃閃的,個頭並不小,既然沒有穿透肩膀,怎麼可能就不見了呢。


  「祖父!」沙菁菁忽然一聲尖叫。


  「怎麼?」沙天棘一回頭,卻見孫女跌坐在地上,一臉驚恐地指著他,而另一個孫子則是雙手抱頭躲在妹妹後面,一副窩囊的模樣讓他氣得想一巴掌抽過去。


  「有、有、東西……」沙菁菁結結巴巴地道。沙天棘自己看不見,可她這個角度剛好看見,沙天棘的肩膀後面一跳一跳的,彷彿是有什麼活物在爬行。


  「什麼東西?」沙天棘怒道。原本覺得這個孫女比孫子都還強些,但現在看來,也一樣的膽小如鼠!


  「這就行了?」沈醉疏走過來。


  唐少陵好歹護送孟寒走了一路,他好奇心大,膽子也大,一路糾纏,孟寒煩不過,看在他是秦綰哥哥的份上,也不怕他出去亂說,給他見識了一下蠱蟲。不過沈醉疏是真的第一次見到蠱術。


  「拿著。」秦綰隨手遞給他一根漆黑的短笛。


  「什麼玩意兒?」沈醉疏好奇道。


  「孟寒的寶貝。」秦綰笑眯眯地道。當初孟寒給她玩的短笛,其實在她身上挺雞肋的,短笛召喚蛇蟲,可她身為輪迴蠱宿主,萬蟲退避,可不是一個駁論嗎?


  沈醉疏「哦」了一聲,拿起短笛,也不管什麼音律,「嗚——」的一下吹響了。


  「啊~」沙天棘猛然覺得傷口處有什麼東西移動了,就好像有人拿著一把鈍刀,從傷口到心臟狠狠地劃了一道,可沒有划傷外皮,卻把內部的筋絡骨骼全攪成了一堆碎沫。


  那種疼,沒有經歷過的人絕對無法想象。


  沙天棘覺得,就算是他年輕時最兇險的一戰,身中十七刀,被打碎一半骨頭,在生死線上掙扎了大半個月才撿回一條小命的那一次,也沒有這麼痛!

  「這麼靈?」沈醉疏一臉古怪地看看手裡的短笛,繼續吹。


  當初在南楚時,蘇青崖試驗的金蠶蠱是無主的,所以只有啃噬血肉的本能,不過這隻蠱蟲是孟寒養的,這才能進入沙天棘的傷口后沒有第一時間就吃了他,反而按兵不動。


  然而,孟寒的這根短笛也不是凡物,這是南疆滅亡之後,保存下來的僅有的一件聖物,就算沈醉疏不懂馭蟲之術,可短笛本身的力量就足夠驅動蠱蟲了。


  金蠶蠱原本被孟寒壓制著,這一下也不受控制了,頓時在沙天棘體內橫衝直撞起來。


  要說沙天棘其實真的挺倒霉的。如果他不閃避那一下,金蠶蠱直接進入心臟,雖然死得慘烈了點,但死得夠快,卻感受不到多少痛苦。要是孟寒控制的金蠶蠱,也就是從傷口到心臟的距離。然而,沈醉疏胡亂吹笛子,金蠶蠱理解不了亂七八糟的命令,乾脆自己發起狂來。


  「啊~」沙天棘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身體內部橫衝直撞,所過之處雖然外表看不見傷痕,但內部卻一片血肉模糊,偏偏……想死都死不了!

  就連腰斬的人都還能活上好一會兒,只要心臟還在,沙天棘內力深厚,能活的時間自然更長。


  沙菁菁兄妹倆見狀,更是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恨不得趕緊暈過去算了。


  在他們想來,爺爺的武功比起那個號稱天下第一的南宮廉也不差,不管誰勝誰敗,總要打上很久才能分出勝負的,可誰料,就只是一道小小的暗器?


  「不關我的事啊。」沈醉疏舉著笛子,整個人都僵硬了。


  天地良心,雖然他和沙天棘有滅門血仇,但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沙天棘又實在一把年紀了,他實在是沒有折磨人的嗜好的。


  孟寒慢慢地從後面走出來,依舊用斗笠遮住了真容,順手從沈醉疏手裡拿走了笛子。


  「有什麼感覺?」秦綰問道。


  「……」沈醉疏無言。


  有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仇,看見沙天棘現在這個樣子,也實在太毀三觀了好么?

  「你們、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沙天棘怒吼著,渾身一震,浩浩蕩蕩的真氣外放而出,邊上用來布陣的草木和原本擺著的桌椅紛紛碎裂。


  「給個痛快吧,吵死了。」秦綰退後了幾步道。


  孟寒也不用短笛,直接拿手指放在唇邊吹了聲口哨。


  「嘭!」沙天棘身上猛地爆發出一團血霧。


  「啊~」沙天棘正滿地打滾,猛然間雙目圓瞪,最後停留在一個恐怖的表情上,定格了。


  「死了?」沈醉疏問道。


  「應該吧?」唐少陵走上前,踢了踢屍體。


  「喂,還有個傢伙在裡面!」秦綰拉了他一把。


  彷彿是回應她的話,屍體胸口的地方突然動了動。


  孟寒走上前,口中發出一種奇怪的音節,只見屍體嘴巴里緩緩爬出來一隻金色的蟲子,卻不帶半絲血跡,乾乾淨淨地展開薄薄的翅膀,飛了回來,鑽進孟寒寬大的袖子里。


  「這個……」唐少陵又踢了一腳屍體,抽了抽嘴角,「看不出來,這麼一隻小傢伙還挺能吃的,都消化到什麼地方去了?」


  沙天棘此刻的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不對勁了。


  就像是原本一個兩百斤的大胖子,瞬間縮成了一根竹竿,雖然沙天棘還沒這麼明顯,不過還是看得出來,他身上少了很多零件,要是拿稱稱一下,絕對能發現,至少得輕幾十斤的。


  「還有這兩個怎麼辦?」唐少陵轉身又去把沙菁菁兄妹倆拎出來。


  「他們沒看見?」秦綰問道。


  「被沙天棘震暈的。」唐少陵解釋道。


  之前沙天棘的爆發,距離他最近的沙菁菁兄妹倆自然是首當其衝的。


  不過,暈過去也有暈過去的好處,至少不用被孟寒殺人滅口,兩隻小蝦米,死不死的,其實也就是一念之間。


  「要殺嗎?」秦綰轉頭問道。


  沙天棘滅了沈家滿門,雖然下一輩是無辜地,而且沙天棘已經死了,不過,如果沈醉疏以牙還牙要滅了沙家滿門,也沒人能說什麼不對。


  沈醉疏沉默地看了那昏迷的兄妹倆一眼,臉色幾經變化,顯然看得出來他內心的掙扎。


  秦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他的決定。


  對於絕天堡和沙天棘,她當然沒有好感,但要說真想把他們怎麼樣,也沒那麼大仇恨,只是,蝶衣是她的妹妹,沈醉疏是她的朋友,所以,她會尊重當事人的選擇。何況,沙天棘已死,沙家的後輩沒一個撐得起絕天堡的,百年基業,終究也是個煙消雲散的結局。


  「算了,扔出去吧。」沈醉疏嘆了口氣,有些頹然道。


  「真不殺?」唐少陵晃了晃手裡拎著的人,很有幾分不解。


  至少,如果有人傷害他的綰綰,唐公子一定會讓人後悔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十七年前,沙家的第三輩最大的那個也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娃娃,知道什麼。」沈醉疏抬頭一笑道,「我倒是想過反正沙天棘也沒管沈家其他人是不是無辜,我又何必在乎他的家人是不是該死——不過,那樣的話,豈不是說明我和沙天棘其實是一樣的人?」


  「迂腐。」唐少陵翻了個白眼。


  「也許吧。」沈醉疏似乎是真的想通了,臉上的抑鬱之色也散開了不少,又笑道,「也許我本來就是個迂腐的人,畢竟習武之前,我也讀過十幾年的聖賢書。或者說,我讀書的時間比習武的時間都長。我不能自詡是個聖人,也做不了聖人,只是,有些刻入骨髓的東西,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無法磨滅。」


  凌冽的風吹過荒蕪的庭院,沙沙的聲響中,似乎隱約飄過來朗朗書聲,彷彿多年之前,墨香裊裊的書房中,溫文儒雅的父親捧著書卷誦讀的模樣。


  「別人只會說你假仁假義。」唐少陵停頓了一下才道。


  「我自己知道即可。」沈醉疏認真道。


  「蠢。」唐少陵只給出一個字評價。


  「我也覺得挺蠢的。」沈醉疏居然還認真點點頭,隨即笑道,「幫個忙,把他們扔出去吧。」


  「切!」唐少陵低啐了一口,卻也沒說什麼,拎著兩人出去了。


  「我去靜靜,明天就回來。」沈醉疏揮揮手,也走了。


  「這就結束了?」孟寒的語氣帶著強烈的困惑。


  「嗯,結束了。」秦綰看著地上沙天棘的屍體搖了搖頭。


  要說這世上為什麼做好人總是會吃虧呢?沙天棘壞事做盡,可至少他的後人只要不去作惡多端再犯在別的什麼人手上,至少是能保住性命的,換個別人,比如說唐少陵那種,沙家不絕後才有鬼。


  可是,秦綰依舊覺得,即便自己做不了好人,可這個世界上,總該是好人多一些更好的。


  「那,屍體我處理了?」孟寒道。


  被蠱蟲吃掉的屍體,也要有特殊的手法來處理才不會留下隱患。


  「嗯。」秦綰點點頭。


  沈醉疏連沙家的其他人都放過了,顯然也不會有興趣折磨一具屍體。


  另一邊,蘇青崖也現出身形,開始收拾院子里的劇毒。他們可還要在沈家莊住一陣子的,萬一毒到誰就不好了。


  「好了。」唐少陵很快就空著手回來了。


  「這麼快?」秦綰驚訝道,「你扔哪兒了?」


  「西門外面不就有個垃圾場嗎?」唐少陵不以為然道,「我出去問了問鄰居他們往哪裡扔垃圾。」


  「……」秦綰無語。


  要是沙菁菁兄妹倆死了,那一定是被臭死的吧?西門外不遠是大片的農田,那裡說是垃圾場,還不如說是個……糞坑……


  對了,兩人還昏迷著,不知道那糞坑深不深,要是淹死了,這就不知道算誰的了。


  「對了,那幾個還在呢。」唐少陵提醒了一句。


  「嗯,你來嗎?」秦綰道。


  「當然。」唐少陵笑眯眯地道。


  之前,顧寧帶著聶禹辰等人來到自己住的院子里,好歹是收拾了一下的,至少沒有外面的雜草叢生。


  荊藍笑眯眯地端了熱騰騰的薑茶出來,眾人也只好按捺下好奇心,就當做沒聽見那種拆房子的巨響。


  不過,動靜雖然大,停止得卻也很快。


  「不會這麼容易吧?」徐鶴抓耳撓腮,坐立不安,就想出去看一眼,但又知道自己武功太差,只會添麻煩。


  「王妃做事一向謀定而後動,準備得充分了,真要動手了,自然就是一瞬間的功夫。」荊藍笑道。


  「可……那是沙天棘啊,可以和南宮廉一較高下的對手!」徐鶴爭辯道。


  「南宮廉又不是沒被王妃坑過。」荊藍一臉鄙夷地看他。


  「……」徐鶴無言,這話真沒辦法介面啊,王妃的侍女怎麼也這麼難纏。


  於是,還不如南宮廉的沙天棘是肯定會被王妃坑死的?

  「有勞幾位久等了。」說話間,秦綰就走進來。


  「王妃沒事吧?」聶禹辰直接跳起來。


  蔣奇也一臉緊張地搓手。


  不管是什麼原因,要是王妃出了差錯,江陽上下定然要被憤怒的攝政王遷怒的,不過,再看王妃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連衣服都沒劃破一點兒,眾人又不禁嘀咕起來。


  王妃沒事是最好,不過……沙天棘,有那麼弱嗎?


  「沒事,已經解決了。」秦綰一臉的雲淡風輕。


  見她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聶禹辰張了張嘴,也只好把話咽了回去,轉過話題道:「啟稟王妃,根據今天一早送到的戰報,北燕前鋒營十萬人在大將兀牙的率領下,已經出嘉平關,往江陽而來,最快明天中午就能到達江陽城。」


  「江陽城防如何?」秦綰也不進屋子,直接坐在院子里僅剩的一張石凳上。


  聶禹辰遲疑了一下,又看看沒地方坐乾脆一屁股坐到石桌上的唐少陵。雖說王妃說是表哥,可誰都知道,唐少陵不但是西秦人,而且和西秦太子交情匪淺,這樣的人,讓他聽著東華的軍事機密,沒有問題嗎?


  「無妨。」秦綰搖搖頭。


  如果是攻打西秦,唐少陵確實需要避避嫌,不管他本人什麼想法,可鳴劍山莊肯定是站在西秦那邊的,唐少陵總要顧忌一下把他養大的唐默和唐演夫婦。不過,北燕嘛,無所謂了。


  「今天之內,江州軍會駐防完畢。」聶禹辰這才接下去說道,「因為江州的地形不適合騎兵賓士,江州五萬大軍都是步兵,戰甲齊備,只是箭矢還需要江陽城提供。」


  「王妃放心。」蔣奇趕緊道,「江陽是北方防線重要的一環,趙大人在時就年年派人修繕城牆,整理軍備,如今城中箭矢充足。」


  「糧食呢?」秦綰問道。


  「原本夠支撐三個月,不過加上五萬江州軍的話,大概只夠一個月的了。」蔣奇說著,又習慣性地擦了把汗。


  秦綰微微皺了皺眉,銳利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看得他汗流得更多。


  江陽雖然是北方防線上很重要的一環,但往年北燕扣關的力度可沒這麼大,上一次打到江陽城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趙文正……顯然不可能是蔣奇口中那麼忠心耿耿的人。


  按理來說,就算加上五萬江州軍,江陽的糧食也不應該只夠支持一個月的,而且秦綰估計,蔣奇的話還要打個折扣,能有二十天就不錯了。不過好在江陽也不算孤城,現在他們是騰不出手,可援軍不到十天肯定能到,到時候兵力充足,自然能開闢出一條暢通的糧道來。打持久戰,本土作戰的東華自然是佔便宜的。


  「蔣大人先回去準備一下,下午本妃和聶將軍一起,去倉庫看看,才好安排。」秦綰道。


  「是,王妃。」蔣奇苦著臉應下來。


  江陽多年無戰事,倉儲自然是不足的,只希望,這位王妃不要對這些後勤上的事也如此精通吧……


  送走了蔣奇和栢元春,秦綰又道:「北燕的糧倉,設置在嘉平關?」


  「是的。」聶禹辰嘆了口氣道,「嘉平關守將倒是想燒城同歸於盡,只可惜被攔了下來,糧倉沒有燒完,大約留下了一半,夠北燕大軍吃個十來天的。不過,北燕原本也沒有什麼糧道,北燕人打仗,一半靠劫掠,一半就靠帶在軍中的牲畜。」


  「這個本妃知道。」秦綰點點頭。


  說到底,北燕人也是出身草原民族,雖然建國立城,但有些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何況北燕境內能種植糧食的土地稀少,大半是荒漠和草原,放牧的傳統也沒有丟棄。大軍出征,一般都會帶著一大群牲畜,就是最重要的軍糧了。


  想了想,秦綰看看唐少陵,有些欲言又止。


  「你要我去一趟嘉平關?」唐少陵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點危險。」秦綰如實道。


  「沒事,我是西秦人,只要我和你的關係不傳出去,就不會有多危險。」唐少陵道。


  「唐公子去嘉平關做什麼?」聶禹辰忍不住道。


  「去毒死了那些牲畜。」唐少陵眉飛色舞,「沒了糧食,看那群北燕蠻子怎麼打仗!」


  「蠢!」秦綰一巴掌把他從桌上拍了下去。


  「不對嗎?」唐少陵愕然。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好理解妹妹的計策了才對,要不然,現在去嘉平關還有什麼意義?

  「那王妃的意思是?」聶禹辰奇道。


  原本,聽了唐少陵的話,他也覺得,雖然有些毒,但兩國戰爭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北燕少了這批牲畜,再從本國運可不容易。何況,去年秋天北燕就沒從東華討到什麼便宜,就算這個冬季沒有下雪,糧食也不會太豐裕。沒了這一大批牲畜,足夠北燕皇哭一會兒了。


  「蘇青崖在這裡,你的要求就這麼低?」秦綰一聲冷哼,滿臉的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啊?」唐少陵茫然。


  不就是因為蘇青崖在這裡,他才想到去下毒的嘛?


  「把牲畜都毒死了,要是北燕大軍孤注一擲,三十萬大軍狂攻江陽城怎麼辦?」秦綰道。


  「這個……」唐少陵摸摸鼻子,不過反正他也不擅長這種大局上的問題,乾脆道,「那你說怎麼辦吧。」


  「毒個半死。」秦綰道。


  「有區別嗎?」唐少陵奇道。


  「有,前者不會有人吃,後者會被吃掉。」秦綰道。


  「然後……你要毒的其實是北燕大軍?」唐少陵汗顏。


  「神不知鬼不覺地直接給大軍下毒不容易,但毒牲畜就容易多了。」秦綰道。


  「好吧,蘇青崖配出合適的葯,我就去。」唐少陵點點頭,然後就看秦綰看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了,不由得納悶道,「我又說錯了?」


  「三十萬大軍,你覺得嘉平關養著多少牲畜?」秦綰嘆息道,「那麼多的牲畜要吃多少飼料喝多少水?要多少毒藥才夠讓所有的牲畜都中毒?那個分量的毒藥,你打算雇一輛大車搬進嘉平關嗎?」


  「……」唐少陵無語。


  就算他是西秦人,也沒人會讓他帶著一車毒藥進關的,要是半夜翻城牆……一車毒藥,他已經不想去想那個場景了,畫面太美太醉人,讓人不敢直視。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秦綰不客氣道。


  「我……我也沒不承認啊……」唐少陵咕噥了一句,又把臉鼓成了包子樣。蠢就蠢唄,在自己妹妹面前犯犯蠢有什麼關係。


  但圍觀的人已經想回去洗洗眼睛了。


  這就是傳聞中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無數少女夢中情人的江湖四公子之一,唐少陵?果然是傳言誤人,百聞不如一見啊!


  最後,聶禹辰離開沈家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搖搖晃晃的,一副被打擊過度的模樣。


  怪不得攝政王派來的人是自己的王妃,這位王妃簡直就是個人形兵器嘛!


  ------題外話------


  長篇文,除了男主和女主,總有很多配角,我喜歡鮮活的配角,不希望配角就是用來襯托男主和女主的臉譜。沈醉疏是我最早設定的角色,確實,有時候他挺傻的,至少,換了在場任何一個人,你滅我全家,我肯定也要滅你的門血債血償。但是沈醉疏真不會,他的道德底線不會因為任何事拉低。就像是綰綰說的,她自己當不了好人,可總希望世上好人更多。所以……不要說為什麼沙家還不夠慘╮(╯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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