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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別談錢,傷感情!

  貴和樓。


  郡守大人親自出馬,將整座貴和樓都包了下來,用作接風宴的場地。


  當然,原來是給寧王接風的,現在得改成為郡主接風了。


  不過,在這個連飯都快吃不起了的時候,原也沒幾個人會上貴和樓,倒也沒有驚擾百姓。


  高明上來的時候,三樓已經到了七八個人,都是平時交往過的襄城鉅賈,甚至有好幾個前些日子才為了糧價的事秘密聚會過。


  幾人互相使著眼色,一邊笑呵呵地打招呼。


  蔡慶請他們來幹什麼,他們個個心知肚明,只是……天災才是他們發財的最好機會,怎麼可能放過?就算寧親王來了,可沒有證據,寧王還能把他們全殺了不成?


  反正……糧食,他們是絕對不會白白拿出來的。


  高明摸著下顎的三縷小鬍鬚,眯著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貪婪。


  「喲,高兄來得真早啊。」樓梯口又上來兩個中年人,一胖一瘦,都身穿華服,尤其瘦的那個還拿著把摺扇搖啊搖的附庸風雅。


  「桂兄,鄭兄,你們又是一起來的啊。」高明說道。


  「正好上門去看姐姐和外甥女,就和姐夫一起來了。」鄭旭成搖著扇子,笑眯眯地說道。


  「對了,還沒恭喜桂兄喜得千金。」高明拱拱手。


  「同喜同喜,高兄之前不是剛辦完小公子的周歲宴嗎?要不,就訂個娃娃親?」桂世沖因為太胖,在這夏天裡不停地拿帕子擦著臉上的汗水。


  「這敢情好,回去為兄就和夫人商議一下,哪天上門提親。」高明道。


  旁邊的人聞言,頓時也是一陣湊趣,一面也暗自咋舌。


  整個襄城就以高、桂、鄭三家為首,桂家和鄭家又是姻親,桂世沖娶的是鄭旭成的嫡親姐姐,有個十歲的嫡子,剛剛又生了個嫡女。如今高家和桂家若是又成了兒女親家,那以後襄城就真是三家說了算,他們這些稍次一些的人家,能鑽的空子就更少了。


  當然,不管心裡怎麼腹誹,表面上還是要恭喜的,看起來倒是其樂融融,一片和睦。


  說話間,又有幾個家族的當家人上樓來,互相見禮,一陣寒暄。


  「對了,今天是給寧王殿下接風吧?怎麼不見郡守大人。」鄭旭成忽然說道。


  其他人聞言,也愣了一下。


  確實,他們這些商賈之家,和寧親王身份差得太遠,更是素不相識,若是沒有蔡慶在中間給雙方介紹,這個接風宴又要怎麼舉辦?


  「可是,小弟剛剛才從城外回來,寧親王的衛隊已經拔營南下了啊。」一個很有幾分儒生氣質的人疑惑地說道。


  「段掌柜此言當真?」高明道。


  「自然是真的。」那聞墨齋的掌柜段岩很莫名奇妙地說道,「小弟回到家,夫人說是郡守大人設宴,為寧王殿下接風,請我們作陪——小弟差點還以為是弄錯了,先派下人來貴和樓瞧了瞧,發現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的樣子,才匆匆趕過來的。


  一時間,眾人都不禁面面相覷。


  寧王人都走了,還擺哪門子的接風宴?而且郡守大人也不見人影。


  可是,就算是臨時取消了,也該派個人來通知一聲吧,畢竟是如此正式地下帖子宴請的。


  「馬老闆,人都來齊了嗎?」高明想了想,沖著樓下問道。


  貴和樓的老闆馬玉平也是襄城的一大富豪,尤其是他也經營著糧行,肯定是郡守大人邀請名單內的人。同時,作為貴和樓的老闆,他應該會知道一共有多少客人才對。


  很快的,一身員外郎打扮的馬玉平走上來,也是一臉疑惑:「客人名單都齊了,但是……這情形,能不能開席?」


  眾人都沉默了……誰知道郡守大人來不來?不來,難道要他們在這裡等著喝西北風?


  「喲,都來了呢。」猛然間,樓梯口傳來清脆的女子聲音。


  大家一起看過去,卻見當先走上來的少女一身名門貴女的打扮,絳紫色羅裙,金釵搖曳,蓮步輕移,身後兩個侍女也明艷照人。


  再後面是兩個非常出眾的青年,一疏狂,一清冷,至少有好幾人都在想,若是家世還過得去,甚至可以把女兒嫁過去。


  「姑娘,小店今日被人包下了,不接待客人。」馬玉平上前道。


  「不就是蔡大人包下的嗎?」秦綰漫不經心地道,「怎麼,蔡慶沒告訴你們,要宴請的是什麼人?」


  「請問小姐是?」馬玉平心裡一驚,試探著問道。


  這女子直呼郡守大人的名字,絲毫不見恭敬,不是狂妄自大,就是有來頭的。


  「這位是長樂郡主。」荊藍一抬下巴,高傲地說道。


  「郡主?」眾人都是一聲驚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稀稀拉拉地各自行禮,「草民見過郡主。」


  「不必客氣,請諸位入席吧。」秦綰一抬手,上前很自然地坐了主位。


  蘇青崖一聲不吭地坐在她身側,蝶衣和荊藍侍立在身後,而沈醉疏卻一臉嫌棄地拖了把椅子,直接遠遠地坐在了樓梯口。


  「是郡主叫我們來的?」高明問道。


  「怎麼,本郡主要見你們,還請了蔡大人下帖子,面子還不夠?」秦綰斜睨著他。


  「不敢,草民不敢。」高明趕緊賠笑,又小心翼翼地道,「可是,蔡大人的帖子上寫著,是要為寧王殿下接風,這個……」


  「王爺有急事先走了,本郡主作為未婚妻,辱沒你們了?」秦綰一聲冷哼。


  「不不,得見郡主玉顏,是草民的榮幸。」高明趕緊道。


  其他人聞言,也趕緊紛紛附和。同時,心下也安定了不少。


  原來是未來的寧王妃啊,身份是夠高貴的了,不過怎麼說也是一個女子,要是寧王在,他們還重視幾分,可王妃……后宅女子能懂些什麼,還不是任由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一時間,貴和樓里的氣氛都輕鬆了不少。


  「坐吧,不必拘謹。」秦綰一擺手,又道,「馬老闆,可以開席了。」


  「是,郡主。」馬玉平趕緊下樓去吩咐了幾句。


  眾人道了謝,紛紛落座。


  二十幾位客人,分坐了三桌,當然,能和秦綰坐同一桌的六人,都是襄城最厲害的富豪。


  高明、桂世沖、鄭旭成、段岩、馬玉平,還有一位是做綢緞布匹生意的商人,竟是個女子,還是個寡婦,人稱綾娘的,讓秦綰都下意識地多看了她幾眼。


  一個寡婦,能把生意做到如此程度,這女子也算是厲害。


  當然,如果她的目光不是帶著小鉤子似的不住地往蘇青崖身上瞟,就更好了。


  很快的,酒菜上桌,但氣氛卻有些冷。


  按照慣例,開席的時候,他們應該敬酒……可如今上首坐著的是位郡主,是個姑娘家啊,敬酒……合適嗎?


  「本郡主不勝酒力,就以茶代酒,敬諸位一杯了。」秦綰開口道。


  「郡主自便,我等先干為敬。」有了台階,大家才立即下來。


  「諸位都是襄城最成功的生意人,本郡主今天通過蔡大人請你們來,是想做筆生意。」秦綰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開口。


  蝶衣會意地將一個木盒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打開盒蓋,對著眾人。


  「咕嚕。」居然有咽口水的聲音。


  卻見盒子里是整整一疊的銀票,眾人看得清楚,最上面那張是一萬兩,可以推測,下面的也不會少於這個數。那這一盒子銀票,少說也有幾十萬兩,幾乎等同於一個段家這樣的全部身家了。


  「郡主請說。」高明有些貪婪地看了一眼銀票,卻強自按捺了下去。


  「本郡主需要一些貨,糧食、藥材、布匹,都需要,大量的。」秦綰乾脆地道。


  「好說好說,我滿福糧行的存貨還是很充足的。」高明笑眯眯地說道,「按照現在的市價,大米一石二兩銀子,白面一石一兩半銀子,郡主若是要,可以算便宜些,不知郡主要多少?」


  聽了這句話,沈醉疏差點想砸把椅子到他頭上去。若是平常,根據豐收和荒年,一石大米也就是三百文到六百文之間浮動,二兩銀子?他家賣的米難道是天上的仙種不成!

  秦綰一個眼神將他按了下去,神色絲毫不變,甚至唇邊都掛著笑容,繼續說道:「那不知道高掌柜的有多少存糧呢?」


  「拿出一千石沒有問題,若是不夠,其他同行大家湊湊,至少能湊出總共兩千石來。」高明計算了一下說道。


  這時候長樂郡主要買糧食藥材帳篷除了賑災,還能是為了什麼?不過,他們原本就是想要趁著天災大賺一筆的,賣給百姓和賣給郡主有什麼差別?何況,郡主嬌生慣養的,哪知道米面多少錢一石,還不是隨便他們說?要是一次都賣出去了,還更省心些,不用天天和那群泥腿子扯皮。


  「有多少,本郡主全要了。」秦綰道。


  「好!郡主夠爽快!」高明大喜。


  秦綰一笑,又拿著蘇青崖開的那兩張藥方向鄭旭成詢問了藥材的價格,果然也是高出平時幾乎十倍的價錢。


  然而,在問到布匹帳篷時,綾娘猶豫了一下,說了個數字倒讓秦綰怔了怔。


  比起平常的市價,這價格自然還是高的,但也沒高得很離譜,至少,秦綰覺得,如果高明等人的糧價也是這個漲幅的話,相信朝廷也是可以接受的。


  「郡主真的全部要了?」鄭旭成近乎貪婪地看著那一盒的銀票。


  「自然是真的,只是這價格,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秦綰微笑道。


  「既然郡主這麼說了,那就……」鄭旭成開口道。


  「等一等。」秦綰一揮手,制止了他的話。


  「郡主這是何意?」鄭旭成愣道。


  「當著大傢伙兒的面談價不好吧?」秦綰笑意吟吟,「襄城不止鄭老闆一家藥鋪,鄭老闆家大業大的,若是給個低價,豈不是讓別家難做?不如……我們私下一家家商議?」


  「這……好吧。」鄭旭成細想了一下這話也沒什麼不對,就點了點頭。


  「馬老闆,貴和樓有安靜的雅間吧?」秦綰轉頭問道。


  「自然是有的。」馬玉平聞言,立即拍著胸口保證道,「貴和樓的雅間隔音效果極好,只要不是大喊大叫,外面肯定聽不見,所以大伙兒都喜歡來這裡談生意。」


  「很好,那大家先吃著,本郡主先和鄭老闆談一談,然後一家一家來,如何?」秦綰問道。


  「郡主說的極好。」


  「是該這麼辦!」


  眾人紛紛表示贊同。這麼一來,能拿多少就全看各家本事了。


  「鄭老闆想必也經常在貴和樓談生意,那就請帶路吧。」秦綰起身道。


  「郡主這邊請。」鄭旭成立即道。


  「荊藍,蝶衣,好好『招呼』客人。」秦綰嫣然一笑。


  「是,小姐。」荊藍笑著答應。


  「郡主客氣了。」眾人趕緊說道。不過,郡主的侍女還真是漂亮,尤其那氣質,就是郡守大人家的千金也有不及啊,就是飽飽眼福也是好的。


  秦綰打了個眼色,示意蘇青崖和沈醉疏跟她走。


  鄭旭成進了雅間,果然如馬玉平所說,環境極好。


  沈醉疏走在最後,進了門,就直接關上了房門,背靠在門上,一副疏懶的模樣。


  「鄭老闆,坐吧,我們好好來談一談價格問題。」秦綰一邊說著,一邊親自從柜子上拿下全套茶具,燒水,洗杯,沏茶,很是悠閑。


  「是是。」鄭旭成小心翼翼地坐下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而外面,眾人卻很放鬆,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討論著最近的生意,還不時看一眼桌上那盒秦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沒拿走的銀票。


  「咚!」隱約似乎傳來一聲悶響。


  「不會是談得拍桌子了吧?」桂世沖道。


  「鄭兄敢跟郡主拍桌子?別逗了。」他這話引起一陣鬨笑。


  他們心裡看不起一個女子是事實,可秦綰畢竟有長樂郡主的名號,而他們只是草民百姓。鄭旭成這種老狐狸,怎麼可能落下這麼大的把柄?


  「說不定是郡主拍的桌子?」馬玉平笑道。


  「郡主這麼溫柔好脾氣的女子,哪會如此兇悍。」段岩不以為然道。


  很明顯,秦綰一開始那種溫柔和順的印象已經深深植入他們心裡了。


  荊藍和蝶衣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一絲無奈的笑。


  小姐自然不會幹拍桌子這種無聊的事,不過拍人么……那就難說的很了。


  又足足過了一刻鐘時間,雅間的門終於開了,鄭旭成搖搖晃晃地走出來,臉色有些發白,一副要哭不哭的難看錶情。


  「鄭兄,這是怎麼了?」眾人驚訝道。


  「沒、沒事。」鄭旭成擺擺手,坐下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可是……長樂郡主還價太狠?」段岩問道。


  鄭旭成一抬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鄭兄你行不行啊,做了一輩子生意,居然說不過郡主?」酒桌上頓時一陣鬨笑。


  「你們行,那你們去啊!」鄭旭成怒道。


  「去就去。」馬玉平笑眯眯地站起來,神態輕鬆地就往雅間走。


  「說起來,鄭兄,你到底給了郡主一個什麼價?」另一桌上,同樣是開藥鋪的一個胖子端著酒杯湊過來打聽。


  「七成。」鄭旭成道。


  「那也不錯了啊。」那胖子頓時安下了心。他們報的價格確實有點高,就算按照七成的價格給,也很有得賺了,至於這麼一副晚娘臉么?何況,他覺得自己還價的口才比鄭旭成好,說不準能拿下八成呢。


  「什麼不錯?」鄭旭成「咚」的一聲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怒道,「我說的是市價七成!」


  「什麼?」聽到他這句話的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市價七成?」段岩疑惑地問道。


  「是啊。」鄭旭成心痛得都在滴血。


  市價七成,那是比平常賣得都便宜,可以說是賤賣了,別說大賺一筆,只怕除掉成本,連車馬費都未必賺得回來!

  「這……鄭兄你也同意?」段岩覺得自己快暈過去了。


  「不同意我能怎麼辦?」鄭旭成內傷。


  「郡主……威脅你?」高明看了一眼離他們這邊有些距離的荊藍和蝶衣,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不能吧?」桂世沖遲疑道,「她就算是郡主,一個小女子,怎麼威脅我們?殺人?那樣的話,至少寧王府的衛隊就不該全部撤走。」


  鄭旭成還沒回答,雅間的門就開了,馬玉平只在裡面待了不到一盞茶時分,只是臉色極為古怪。


  「馬兄,如何?」桂世沖問道。


  馬玉平勉強抽了抽嘴角,卻沒說出話來。


  倒是鄭旭成深有同感地遞了杯酒給他。


  「我就不信這郡主這麼邪門!」桂世沖一聲冷哼,直接朝雅間走去。


  鄭旭成張了張口,一臉的糾結,但勸告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來,鄭兄,干一杯。」馬玉平苦笑道。


  兩人對望一眼,都有種同病相憐的無奈。


  桂世沖在裡面待的時間最久,直到外面的酒菜都吃了大半,才見雅間的門重新打開。


  「桂兄,怎麼樣?」這回,眾人一擁而上,把人圍了起來。


  桂世沖面無表情,眼神獃滯,直接推開眾人,居然一言不發地下樓走了。


  「這是怎麼了?」眾人莫名其妙,議論紛紛。


  「我去會會這位長樂郡主。」高明站了起來,眼神有些陰沉。


  就算再傻的人也能感覺到了,這個女人不簡單,很有些古怪。


  「全都仰仗高兄了。」眾人紛紛說道。


  高明是襄城首富,這次糧行漲價也是他牽的頭,不管怎麼說,弄成這個樣子,也需要他出頭去探探那位郡主的底了。


  「高老闆還是仔細些比較好,莫要小看了郡主。」綾娘一手掩口,一面嬌笑道。


  「小弟理會得。」高明點點頭,一甩衣袖,大步走進了雅間。


  「高老闆,請坐。」秦綰依舊是氣定神閑的模樣。


  高明看了一眼身後關門后就像是門神一樣的沈醉疏,謹慎地在桌子對面,距離秦綰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那麼,廢話不多說,後面還有人等著呢,我們來談談價格吧。」秦綰微笑。


  「之前草民已經報過價格了。」高明搓著手,試探道,「當然,郡主要的話,這個價格,還是可以談一談的。」


  「五百文。」秦綰直接道。


  「郡主……說笑了吧。」高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五百文?那也就是平常普通年份的糧價,之前蔡慶代表官府收購糧食賑災的價格都比這個高些。


  「確實是說笑的。」秦綰坦然點點頭,可不等他心情放鬆,又道,「三百文。」


  「看來郡主是毫無誠意的了。」高明臉上變色,直接就站起身來。


  「高老闆何必如此著急,本郡主說過,這價格嘛,還是可以談的。」秦綰笑道。


  「草民看不出郡主有談的意思。」高明綳著臉,一聲冷哼。


  「繼續?」坐在邊上的蘇青崖忽然插了一句。


  「嗯,我原以為這個會聰明一些呢。」秦綰一攤手,嘆息道。


  蘇青崖冷笑,忽的手指一彈。


  「你……」高明剛說出一個字,張口的一瞬間,一顆藥丸卻被丟了進來。


  「什麼東西?」他驚恐地去摳自己的喉嚨,想要把葯吐出來,可那藥丸入口即化,直接流進了胃裡,哪裡還摳得出來?


  「毒、毒藥?」高明顫聲道。


  「本郡主可是陛下親封的郡主,哪兒能隨便毒死人呢。」秦綰巧笑嫣然,「這是傷葯,天下第一神醫配置的最好的傷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都能救得回來。」


  「可是……草民沒有受傷啊。」高明茫然道。


  聽說不是毒藥,他才心裡稍稍放心,可……傷葯?他需要吃傷葯嗎?何況,這葯若是真如郡主所說的那麼神奇,一定很珍貴了,怎麼可能隨便當糖豆似的給別人吃?所以,這果然還是毒藥吧!


  難道說,之前的鄭旭成、馬玉平、桂世沖,都是被餵了毒藥才被威脅了?

  想到這裡,高明不禁驚怒交加。只是,堂堂郡主,如此草菅人命,她就不怕他們把這事宣揚出去?


  要知道,如果把他們這些富商全部毒死了,那可是比全部抓起來砍頭都嚴重百倍的事!

  「因為你馬上就要受傷了。」秦綰卻認真地說道。


  「啊?」高明瞪著她。


  「高老闆,三百文,行不行?」秦綰問道。


  「當然不行!」高明一抬下巴,乾脆又坐了回去。反正他是不信秦綰真能把他怎麼樣,那幾個也不過是膽子太小,才會被一個小姑娘給嚇到了。


  「是嘛。」秦綰笑眯眯的,臉上完全看不出生氣的模樣。


  下一刻,高明忽然覺得衣領一緊,隨即雙腳就懸空了。


  「呯!」沈醉疏直接把人從椅子里提起來,隨手往地上一摔。


  「哎喲!」高明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嘴裡直哼哼,但心裡卻很疑惑。


  那男人也沒用力摔他啊,怎麼會這麼疼!疼得像是全身骨頭都要被摔碎了似的,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忘了說了,蘇公子配的傷葯雖然是頂好的,卻有個無傷大雅的副作用,服藥一個時辰之內,身體上的任何感覺都會被十幾倍地放大,不管是痛覺,還是……其他。」秦綰微微勾起了唇角,無論表情還是語氣都很溫柔,但吐出的字眼卻狠毒得像是地獄的勾魂使者。


  「你……」高明勉強抬起頭來,一臉驚恐地望著她。


  「沈大俠,扶高老闆起來吧,本郡主沒有讓別人仰視的嗜好。」秦綰又道。


  「哦。」沈醉疏聳了聳肩,一俯身,像是老鷹抓小雞似的,輕輕鬆鬆地重新把高明抓起來,丟回椅子里。


  「啊~」痛覺的十幾倍放大,讓高明再次發出一聲哀叫。


  「高老闆,三百文?」秦綰一挑眉。


  「你這是強買強賣!」高明怒道。


  「哪有,本郡主明明是好言好語地在和高老闆商量嘛。」秦綰一攤手。


  「你……濫用私刑!」高明咬牙。


  「高老闆可以請仵作驗傷,或者自己去找大夫。」秦綰無所謂道。


  高明一愣,忍著痛掀起袖子,卻大吃一驚。


  明明全身骨頭碾碎似的疼痛,按理來說,身上早該摔得青一塊紫一塊才對,可自己的皮膚上依舊是養尊處優的白嫩,別說烏青了,連紅痕都不見一條!

  他不信邪地按了按自己的手臂,隨即「嗷」地叫了一聲,一頭冷汗。


  痛死了!可怎麼沒有傷?

  蘇青崖隨手將寫好的紙丟了過來。


  高明趴在桌上,冷汗涔涔,一眼看過去,卻見是一份買賣文書,上面已經填好了購買糧食的數量和價格,不是三百文,而是……一百文。


  「高老闆,我們郡主可是很有誠意的。」沈醉疏假笑著,抓起筆塞進他手裡。


  當然,沈大俠出身江湖,一向粗手粗腳慣了,肯定是不知道什麼叫輕拿輕放的。


  高明被他擺弄得呲牙咧嘴的,卻掙扎不脫,幾乎暈倒。


  他總算是知道前面的同行為什麼會這麼快就屈服了,可是……休想自己也和那幾個軟骨頭一樣!等他離開……等他離開,一定要上京告狀!商人就沒人權了是不是?

  秦綰摸了摸下巴,也有幾分意外。


  跟之前那幾個不同,這高明倒是真有幾分狠勁,怪不得他是襄城首富,排名第二第三的桂家和鄭家得綁一塊兒才勉強追得上他。


  不過,同樣的,有壞處也有好處,只要搞定了這個高明,其他人就全部不是障礙!


  「高老闆,所謂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談的。」秦綰溫柔道。


  高明無端地打了個寒顫,大夏天的,居然覺得有些冷。


  外面——


  「高兄進去很久了吧?」段岩疑惑道。


  「是啊,都快半個時辰了,這要是一個個談,豈不是明天天亮都談不完?」眾人紛紛抱怨。


  「馬掌柜,鄭老闆。」喧鬧中,一直不怎麼說話的綾娘忽的壓低了聲音,拉過兩人,悄聲道,「兩位,還請給個準話,郡主……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反正,綾娘是不相信那長樂郡主光是用說的,能從這幾個奸商手裡拿下如此誇張的價格的。


  「夫人……」還是馬玉平遲疑了一下,見沒人注意他們,於是輕聲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這……」綾娘遲疑了。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竟然開了,秦綰和高明並肩走出來,兩人居然有說有笑的。


  「郡主。」眾人紛紛行禮,一邊用眼神詢問。


  高明乾咳了一聲,拱手道:「那麼,草民就先回去準備交割糧食了。」


  「好說,有勞高老闆了,本郡主……代表城外的災民多謝高老闆了。」秦綰笑眯眯地說道,「荊藍,給錢。」


  「是。」荊藍立即抱著那盒銀票過來。


  「不急不急。」高明誠惶誠恐地道,「郡主客氣了,草民這就去準備糧食,別談錢,這談錢就傷感情了嘛。」


  「…………」滿堂無語。


  談錢傷感情?

  高掌柜你是在裡面被長樂郡主灌了一大碗*湯吧?聽到這句話的人都不禁風中凌亂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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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凌她的賤人們,來來來,排好隊,讓本妃一個個的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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