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哦,都死了
&nb上官珏終於還是無可奈何地走了,只是重複申明了第二天會多派一隊士兵來保證寧王府的安全。
&nb直到沒有了外人,朔夜帶著幾個王府侍衛將幾個黑衣人押入了柴房暫時看管,只留下一個梁中天讓人嘖嘖稱奇。
&nb明明應該是個枯瘦的老頭子,可看梁中天現在的模樣,說他才三十歲絕對有人信。
&nb「是你上次給我的那個毒藥的關係?這怎麼弄的?」秦綰蹲在旁邊,好奇地扯了扯梁中天的頭髮鬍子,沒錯,都是真的。
&nb「返老還童?」李暄也有幾分好奇。
&nb「剛研究的毒,第一個實驗體。」蘇青崖拿著從蝶衣那裡借來的紙和炭筆飛快地記錄著梁中天的變化。
&nb「會死?」秦綰道。
&nb「沒有意外的話,能保持三天,然後無疾而終。」蘇青崖答道,「這三天里,就算你再怎麼折騰他,他也是死不了的,儘管放心用刑。」
&nb蘇公子你真是太貼心了……秦綰汗顏,好一會兒才問道:「名字?」
&nb「長生。」蘇青崖道。
&nb「這名字真是……」秦綰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是毒藥好吧,叫什麼「長生」。
&nb「哪天你要死的時候,可以吃這個,就算是毒藥,至少能保三天命。」蘇青崖淡淡地道,「何況,一個女人,死在自己最美的年華,也是一種慈悲,不是嗎?」
&nb秦綰一聳肩,不置可否。
&nb她是理解不了蘇青崖的某些追求,對她來說,毒藥只有三種分類方式:毒得死人的和毒不死人的,馬上就死的和延後再死的,能被人看出來的和輕易檢查不出來的。至於死得慘不慘,有什麼附加效果,有區別嗎?反正毒藥的作用,不就是殺人和威脅人嘛,再慈悲,還不是要死。
&nb「說起來,蘇神醫確定,長生對紫曦有用?」李暄道。
&nb蘇青崖愣了一下,隨即微微皺眉。
&nb「怎麼了?」秦綰奇道,「沒用就沒用唄,反正我肯定不會在乎自己死的時候好不好看。」
&nb「我以為,女人都會在意自己的容貌的。」李暄一聲輕笑道。
&nb「我死的時候,你也定然是白髮蒼蒼,要是我還是一副少女的容貌,難道要被人指指點點說,看,和寧王合葬的那個女子是寧王的哪房小妾?」秦綰面無表情地道。
&nb「你白髮蒼蒼的樣子,也挺好的。」李暄溫言道。
&nb「沒事了,都可以滾了!」蘇青崖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身走人,「啪」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nb「蘇神醫對我真是不待見。」李暄苦笑了一聲。
&nb「我師父和幾位長老也沒多待見你。」秦綰翻了個白眼給他。
&nb「在你心裡,蘇青崖和你師父一樣嗎?」李暄道。
&nb「如果他同意,我想讓他做無名閣的長老。」秦綰點點頭。
&nb「蘇青崖不是破門而出了?」李暄驚訝道。
&nb「那有什麼關係?」秦綰一臉的理所當然,「等三年後他報完仇,雖然不能回醫宗,但無名閣是我做主,他做了無名閣的長老,就還是聖山的人。」
&nb「……」李暄很無語地看著她。
&nb聖山不允許同門相殘,於是蘇青崖破門而出報仇,等報完仇再回來……如此公器私用,包庇護短,怎麼就能說得如此天經地義呢?
&nb「無名閣的長老,是必須有的嗎?」李暄想了想,又問道。
&nb「也不是吧。」秦綰道,「只是無名閣的事,也不能只有閣主一個人管啊,所以無名閣才會有長老,師父的長老除了楚伯伯之外,都是自己來到無名閣的,師父同意了,他們就是長老,當然,我也可以自己找。」
&nb「有人數規定嗎?」李暄道。
&nb「沒有。」秦綰搖頭,頓了頓,又道,「不過好幾位長老年紀都大了,我看楚伯伯的意思,以後也不會回無名閣了,為了我不會被那些事務煩死,還是多找幾位長老比較保險。」
&nb「蘇青崖像是能幫你處理事務的人?」李暄哭笑不得,「還不如找虞清秋呢。」
&nb「你說,我要是弄死了李鈺,他肯不肯歸隱?」秦綰很認真地提議。
&nb「虞清秋……志在天下。」李暄沉默了一下才鄭重地回答。
&nb對於虞清秋來說,李鈺只是現階段最合適的那個,卻不是唯一的一個。他雖然會對李鈺盡心儘力,卻不會死而後已,就算真沒有了李鈺,他也會有下一步打算。
&nb「算了,以後再說,橫豎我也還年輕著。」秦綰揮揮手,也不再管這個問題,「白賺了幾年的青春,當然要好好揮霍才對得起自己!」
&nb「先看看這位……嗯,梁先生吧。」李暄道。
&nb「去端盆井水來!」秦綰吩咐道。
&nb很快的,就有侍衛端了一大盆水來,不知道是哪個促狹鬼,大約是嫌春天的井水還不夠冷,竟然還在裡面放了不少冰塊。
&nb「倒。」秦綰在心裡給這個侍衛加分。有前途!
&nb「嘩啦~」一大盆冰水澆下去,在這種天氣里可想而知是什麼滋味。秦綰用的本來也不是太厲害的迷藥,梁中天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
&nb「喲,梁先生。」秦綰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
&nb「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梁中天倒是硬氣,恨恨地道,「老夫一生唯一的憾事,就是臨死前沒看見仇人的下場!」
&nb「我說,把你兒子打成重傷的那個人才該是你的仇人吧?蘇青崖……頂多也就是個見死不救,後面的事,也是你先招惹他的好嗎?」秦綰實在沒辦法理解梁中天的邏輯。
&nb要是打傷他兒子致使他不治身亡的那人已經死了,他遷怒蘇青崖還好說,可她明明記得,那人現在還好好活著呢。
&nb「……」李暄也愣了一下才道,「我以為那人早該死了。」
&nb就看梁中天對蘇青崖的那個執著勁兒,可以想象直接打死他兒子的那個人要遭到怎麼樣的報復了。
&nb「誰叫那人姓唐。」秦綰道。
&nb「唐?」李暄一皺眉,「西秦鳴劍山莊,唐家?」
&nb「唐少陵,唐演的兒子,唐默的孫子。」秦綰淡然道。
&nb李暄嘆了口氣,看向梁中天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卻也多了幾分不屑。
&nb鳴劍山莊唐家三代一脈單傳,唐少陵雖然還年輕,但在西秦已經非常有名,在聖山所出的高手榜上排名第二——除掉歐陽慧這個靠作弊打贏了陰山老魔而位列第一,其實大有水分的,唐少陵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比沈醉疏更勝一籌。
&nb再加上鳴劍山莊西秦第一世家的名聲,唐默又是西秦第一高手,就是唐默雙腿癱瘓的那些年裡,唐演少年撐起唐家,鳴劍山莊的威勢也是不降反升。要說現在江湖上風頭最盛的青年高手,唐少陵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nb相比之下,梁家原本就在走下坡路,再加上被蘇青崖一折騰,更是沒那個能耐去找唐家報仇了。
&nb「從唐家說,蘇青崖也不能說完全冤枉吧!」梁中天聽著,憤怒地插口道。
&nb「因為他治好了唐默的雙腿?」李暄一挑眉。唐默……不管殘不殘廢,都不至於對小輩的事大動干戈吧?
&nb「不是。」秦綰搖了搖頭道,「他給唐默治腿的時候,順便給唐少陵扎了幾針,讓他吐了一升黑血。」
&nb「唐少陵……有病?」李暄再不懂醫術也知道,吐出的血是黑色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nb「練功冒進,差點走火入魔,經脈全廢,幸虧發現得早。」秦綰一聳肩,「不然,你以為蘇青崖和西秦的關係怎麼會這麼好?他治好的,不僅是鳴劍山莊的象徵唐默,還有他們的未來。要是三代單傳的唐少陵廢了,鳴劍山莊也完了。」
&nb「原來如此。」李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nb當時的蘇青崖還名聲不大,也未必有外人知道唐少陵的狀況,加上唐默廢了三十年的腿居然站起來的事太過驚世駭俗,所以唐少陵這邊的事就更沒有提起了。除了鳴劍山莊的人,恐怕外人也很少有人知道這件事。
&nb那麼,還是那句話,梁中天是怎麼知道的?
&nb梁中天……他找蘇青崖報仇明明是他們早有預料的事,可很多細節上卻那麼詭異,好像背後有一隻大手在推動一切似的。
&nb「要不是蘇青崖救了唐少陵,我兒子……就不會死了……」梁中天喃喃道。
&nb「奇了怪了,蘇青崖救了唐少陵,所以唐少陵殺了你兒子,蘇青崖就跟你有殺子之仇了,要是蘇青崖救了你兒子,那是不是以後死在你兒子手裡的人的家人都該去找他報仇了?那這世上的大夫都還要不要活了,至少該加一條:江湖人不救!」秦綰沒好氣道。
&nb「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李暄輕聲道。
&nb「他腦子不正常了。」秦綰脫口道。
&nb「誰讓他腦子不正常的?」李暄反問道。
&nb「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事肯定是有人操縱的,不過我們在楚京的人不多,要查這些日子誰跟梁中天接觸過並不容易。」秦綰無奈道。
&nb「何必我們出手,自然有人更著急。」李暄道。
&nb「說的也是。」秦綰想了想,也點點頭。
&nb上官珏絕對比他們更焦頭爛額。
&nb不管太子是不是和楚帝的中蠱有關聯,但在所有王爺都被扣留在宮裡的時候,作為唯一一個還能出宮的皇子,只要蘇青崖出了事,太子就算長了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他才是最該著急的那一個。
&nb「他怎麼辦?」李暄看著梁中天,又皺了皺眉。
&nb「王爺帶來的人……可有刑訊高手?」秦綰問道。
&nb「……」李暄停頓了一下,吐出兩個字,「執劍。」
&nb「啊?」秦綰目瞪口呆。
&nb真沒想到執劍每天笑眯眯的像個大男孩的模樣,擅長的居然是刑訊逼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nb「我身邊的貼身侍衛,基本上都各有所長。」李暄道。
&nb所以荊藍擅長易容,執劍擅長刑訊?
&nb秦綰想了想,有些好奇道:「那朔夜呢?」
&nb「兵法。」李暄嘆氣道,「朔夜是想上戰場的。」
&nb「我知道了。」秦綰點頭,若有所思。
&nb朔夜的忠心度沒有問題,那麼,調教一番后插入軍隊也是一條路,現在他們對軍隊的掌控力太低了。
&nb「最遲明天晚上,執劍和荊藍也該回來了。」李暄道。
&nb「那就一起先關起來吧。」秦綰隨意地道,「剛買的王府沒有修牢房,委屈梁先生和貴弟子一起在柴房裡呆兩天吧。」
&nb「小輩你敢!」梁中天這一輩子,就算想過會下大獄,也沒想過會被綁起來關柴房,這種一般是用來處置犯錯的婢女的方式。
&nb「亦晨,明明我都已經做了,可為什麼總有人還要問我敢不敢。」秦綰無語道。
&nb「你都說了,他腦子不正常。」李暄安慰道。
&nb「好吧。」秦綰嘆息了一聲道,「希望他這個樣子,這些弟子還能認識他。」
&nb「那些都是跟了他一輩子的人,總該認得自己師父年輕時的模樣吧。」李暄不在意道。
&nb「什麼?」梁中天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變化,包括手上的皮膚變得平滑,都有了解釋。
&nb他……年輕了幾十歲?
&nb「關起來吧。」秦綰不理他,揮揮手,讓端水來的那侍衛把人提走。
&nb「歐陽慧!你不得好死!」梁中天怒吼道。
&nb「忘了告訴你了,我不是歐陽慧,我是秦綰,南楚的永安郡主。」秦綰說道。
&nb梁中天聞言,一口血差點要吐出來。
&nb這女子手裡明明拿著陰陽扇,卻說她不是歐陽慧,是郡主!原本,再怎麼說,南楚也不能因為他要殺一個平民就誅殺他九族,哪怕那個平民是天下第一神醫。頂多,因為地點是寧王府,扣他一個行刺東華寧王的罪名。可是,行刺寧王和行刺郡主能一樣嗎?李暄身份再高,畢竟也是東華人,今日兩國交好,他是死罪,他日兩國開戰,梁家就是英雄!然而,行刺楚帝寵愛的永安郡主……梁中天頓時臉如死灰,連長生的藥效似乎都快不管用了。
&nb梁家……完了。
&nb不管是實質上,還是名聲上,都完了。
&nb「真奇怪,歐陽慧不是早聽說死了嗎?」那侍衛一邊把人拖走,一邊還嘀咕了一句。
&nb梁中天雙目無神,靜靜地隨他折騰也沒再反抗,連之前的氣勢似乎也一下子消失了。
&nb「最後一根稻草。」李暄笑道。
&nb「這下子,執劍的壓力應該小多了吧?」秦綰笑道。
&nb「希望不會打擊過頭。」李暄搖了搖頭,「雖然外表是返老還童了,但內部機能依舊是個有病的老頭子,蘇青崖自己都說了,這是第一個實驗體,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怎麼折騰都死不了。」
&nb「你看他還能蹦躂這麼多年就知道,他一時死不了的。」秦綰不太在意。
&nb應該是說,梁中天的死活其實與他沒什麼關係,蘇青崖少來南楚,也不是怕了梁家。
&nb她只是對在背後操縱梁家的人有興趣罷了。
&nb「累了嗎?」李暄問道。
&nb「還好。」秦綰如實說道。
&nb功力是恢復了**成,但身體的狀態遠遠沒達到巔峰,和高手動過手后,自然會感覺到疲倦,全身酸痛,畢竟也算是劇烈運動嘛。
&nb「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李暄道。
&nb「好。」秦綰一笑,自己回房去了。
&nb雖然荊藍不在,蝶衣去照顧蘇青崖了,寧王府沒有別的侍女,但秦大小姐也不是沒過過苦日子的人,至少無名閣也只有少數侍從,沒有侍女,當下便自己梳洗了,順手扔了被裁剪過的衣裳,上床休息了。
&nb後半夜倒是很平靜,除了後院偶爾會傳來一兩聲慘叫。
&nb也是李暄嫌棄那些死囚太吵,讓蝶衣先點了啞穴再試藥,總算是能安靜睡個覺了。
&nb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就親自來到了寧王府,後面還跟著個明顯睡眠不足的上官珏。
&nb不過,看到同樣一臉不悅的李暄,以及根本不見人影的秦綰,他才醒悟過來,自己確實來得太早了。昨夜鬧出了這樣的動靜,八成人家都沒休息好,大清早又被自己吵了起來。
&nb「倒是孤考慮不周,失禮了。」太子慨然承認了自己的失誤。
&nb「郡主並未起身,本王府中沒有侍女,不方便催促。」李暄淡然道。
&nb「無妨,讓郡主休息吧,遇上刺客這種事,想必郡主一個女兒家也受驚不輕。」太子很體諒地說道。
&nb下首的上官珏抽了抽嘴角,很無語。
&nb就看昨晚秦綰那種淡定還能諷刺他的模樣,受驚不輕?受驚不輕的是他才對吧!
&nb「無妨,蘇神醫開了安神葯。」李暄道。
&nb「那就好。」太子也快綳不住臉上的笑容了,從兒子口中他也知道秦綰是什麼表現,還安神葯……說的跟真的似的。
&nb「太子殿下此來是為了那些刺客?」李暄道。
&nb「不錯。」聽他願意主動說起這件事,太子微微鬆了口氣,一臉誠懇地道,「雖說是發生在寧王府的事,不過這個時候行刺蘇神醫,很有可能是暗害父皇的那人賊心不死,生怕蘇神醫真的研究出解蠱的方法,所以……就算不能把人交給孤,能否讓孤派人參與審問?」
&nb「殿下來晚了。」李暄道。
&nb「何意?」太子一怔。
&nb「人死了。」李暄答道。
&nb「死了?全死了?」太子驚訝得連聲音都響了不少,梁家的人又不是死士,斷然沒有自盡的勇氣的,何況身份明明白白放在那裡,自盡也掩蓋不了什麼,除非……
&nb太子看著李暄的眼神也有點不對了。
&nb除非是熬刑不過,只能自盡以求解脫。
&nb可是……寧王只帶了十幾個侍衛,還不可能全部上陣,就能讓這麼多習武之人全部熬刑不過?如果寧王真有如此高明的刑訊高手,豈會不防著犯人自盡。
&nb只有一個可能,滅口了。
&nb東華的人自然不可能要殺蘇青崖,就算真要殺,也用不著藉助外力,只能是梁家人不小心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只能被滅口。
&nb一瞬間,太子腦子裡已經閃過無數種陰謀。
&nb「怎麼死的?」上官珏追問了一句。
&nb「那些死囚怎麼死的,他們也怎麼死的。」李暄淡然道。
&nb「什麼?」太子愕然,「蘇神醫?」
&nb「蘇神醫說,死囚不夠用,反正那幾人行刺郡主,過了刑部也是個死刑,沒差。」李暄說著,頓了頓,又修正道,「好吧,還是有點兒差別的——本王是說死狀。」
&nb「……」太子簡直哭笑不得。
&nb實驗的蠱蟲不同,死狀當然不同,沒想到自己想了那麼多,答案卻如此簡單。
&nb他並不懷疑李暄說謊,蘇青崖就是這樣的人,才不管這些人有什麼其他的用處,若是李暄和秦綰睡了,其他人根本攔不住他想做什麼。
&nb而梁中天知道了什麼秘密這種可能性還是太小了,梁家去行刺本就是意外,這麼一小會兒功夫,還是被關押著的,哪能知道什麼太過重大的秘密。
&nb「蘇神醫如此盡心儘力,也是為了貴國陛下的龍體著想,是嗎?」李暄道。
&nb「有勞蘇神醫了。」太子苦笑。
&nb他還能說什麼?就算他懷疑那些人沒死,也不能再多說了,多說就是表示對蘇青崖盡心儘力救治皇帝感到不滿,說嚴重了,其心可誅。
&nb「本王會轉告蘇神醫殿下的謝意的。」李暄點頭。
&nb上官珏一臉不服地還想說什麼,卻被太子一個眼神按了下去。
&nb「聽說昨晚長平來見過郡主,還惹了郡主不快,孤代長平向郡主致歉。」太子又說道,「太子妃已經將長平拘在府中備嫁。」
&nb「長平郡主年幼戀家,聞得遠嫁有些惶恐也是人之常情,郡主想必也不會在意。」李暄淡淡地說道。
&nb「那就好,孤已經吩咐了內務府儘快籌備嫁妝。」太子道。
&nb「這麼著急?」李暄一挑眉。雖說楚帝吩咐長平郡主隨同使節一起去東華的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秦綰甚至還用來諷刺上官珏,但畢竟聖旨還沒下,他總得表示一下驚訝的。
&nb「禮部尚書已經去了使館和端王商議此事,一旦談妥,宮中便會發旨。」太子解釋道。
&nb「端王才是使臣,想必不會讓殿下失望的。」李暄漫不經心道。
&nb李鈞當然不會拒絕,他巴不得帶著長平郡主和嫁妝立刻走人,風風光光地回到東華,那這趟差事就辦得極為漂亮了。
&nb所以,也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nb長平郡主……不,馬上就是長平公主了,一個女兒的命運,顯然太子也沒太放在心上,在他心裡,只有嫡長子的上官珏才是重要的。女兒,也就是聯姻的工具,嫡女的身份也不過是使得這件工具更加華麗貴重,更要用在刀口上罷了。
&nb「那麼,孤先告辭了,蘇神醫那邊的研究一旦有了進展,還請立刻派人來通知。」太子起身道。
&nb「這是自然。」李暄道。
&nb「大小姐來了。」就在這時,門口的侍衛通報道。
&nb「太子殿下來得倒是早。」說話間,秦綰一身淺紫色長裙,含笑走進來。
&nb「打擾郡主了。」太子點頭道。
&nb「不打擾,倒是殿下來得正好。」秦綰一臉真誠地道,「昨晚院子里死屍實在是太多了,御林軍要是全去處理屍體,就沒有人守衛王府了,昨晚世子還說會加派守衛。」
&nb「這是孤疏忽了。」太子黑線了一下,一個女孩子,在說「死屍太多了」這種話的時候都不會表示一下害怕的嗎?
&nb「兒臣立刻加派軍隊過來。」不等太子的眼神看過來,上官珏趕緊答道。
&nb「那就有勞世子了。」秦綰道。
&nb「不敢。」上官珏咬牙切齒地吐出了兩個字。
&nb「那麼,孤告辭了。」太子道。
&nb「啊,對了,還有一件事。」秦綰道。
&nb「郡主請說。」太子一怔,又坐了回去。
&nb「昨天看到舅舅,發現他臉色不太好,其他王爺也是。」秦綰很真誠地說道,「侍疾也是體力活兒,尤其諸位王爺擔憂外祖父,也是吃不下睡不好的,所以,是不是下次蘇公子進宮的時候,順便也替諸位王爺把把脈?」
&nb「……」太子很鬱悶。
&nb順便把把脈?你說的倒輕巧,蘇青崖那人,當初可是連進宮給皇帝把脈都不願意的,還順帶看那麼多人,有本事你倒是讓他去!
&nb「可有什麼不妥嗎?」秦綰疑惑道。
&nb「不,沒什麼不妥,很妥當。」太子答道,「只要……郡主請得動蘇神醫。」
&nb「他答應了。」秦綰毫不愧疚地就替蘇青崖答應了下來。
&nb「那麼,就有勞蘇神醫了。」太子一臉的古怪,帶著上官珏告辭了。
&nb他是搞不明白秦綰為什麼要蘇青崖給所有的皇子把脈,難道是擔心還有其他人中蠱?可是既然身為太子的他都沒事,害死其他人也沒什麼作用。不過,他也不會阻止,反正最後會有一半功勞記在自己名下,也顯得他這個太子關心兄弟,何樂而不為。橫豎秦綰總不會想害死某個皇子的。
&nb「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李暄沉吟道。
&nb「嗯,太子答應讓蘇青崖給所有人把脈,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那些王爺身上沒有問題,那就是他本人真的沒有問題了。」秦綰點了點頭。
&nb「你打算什麼時候讓蘇青崖進宮?」李暄問道。
&nb「這個么……得看蘇公子的進度吧。」秦綰一攤手,有些無奈道,「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只能說了是『順便』,當然不能讓蘇青崖專程去一趟了,總得他研究點東西出來,才好進宮去了。」
&nb「去看看?」李暄提議道。
&nb「嗯,他能堅持了一晚上沒睡,想必是真的有什麼發現。」秦綰贊同道。
&nb「你們這麼了解,我真的會吃醋的。」李暄一聲笑嘆。
&nb「放心,在了解了本小姐是怎樣一個惡劣、狠毒、狡猾、錙銖必較的女人之後,蘇青崖就算看上朱成碧也不會看上我的。」秦綰道。
&nb「你想說本王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李暄佯怒道。
&nb「呵呵……」秦綰一陣輕笑,偏過頭看他,目光流轉,巧笑嫣然,「當然是因為,王爺您和我一樣的邪惡、奸詐、陰險、睚眥必報了。」
&nb「噗——」李暄被她逗得笑了出來。
&nb門口的侍衛聽得眼角直抽搐。
&nb大小姐形容的……這其中能有一個是好詞嗎?
&nb秦綰很坦蕩,要是李暄是個純粹的好人,也跟她走不到一起。他們如此契合的原因,究其根本,只因為他們骨子裡是同一類人。
&nb所以說,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nb「怎麼,不對?」秦綰回頭問道。
&nb被問的侍衛頓時僵住了,這該回答「對」,還是「不對」?
&nb果然大小姐是在報復他剛剛偷笑吧?侍衛欲哭無淚。
&nb「好了,別欺負我的侍衛。」李暄笑道。
&nb「好吧,還有一點,和我一樣的護短。」秦綰眼裡同樣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