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寧王到來
黃昏。
楚京的巨大城門開始緩緩合攏,代表著一天的結束。
「東華的使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這些天京城戒嚴,無聊死了。」
「那些大佬還在商量要不要和親呢。」
「憑什麼我們嫁公主過去?就不能是東華嫁公主過來和親嘛。」
「說起來,使節團確實帶了一位郡主,會不會……」
「閉嘴!」一名偏將走上城樓,打斷了守衛們的閑扯。
「周將軍。」幾個士兵趕緊立正。
「管好自己的舌頭。」那周將軍掃視了他們一眼,警告道。
「是是是。」幾個士兵趕緊點頭。
就在這時,城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咦?」士兵們趕緊往下張望,只見城門口的大道上,遠遠的一人一騎飛奔而來,白衣白馬,身後馬蹄翻飛,煙塵滾滾,哪怕看見正在合攏的城門也沒有絲毫要減速的意思。
「站住!站住!」一個士兵趕緊扯著嗓門大喊道,「今日城門已閉,明日再進城!」
然而,馬上的騎士彷彿沒聽見似的,一提馬韁,反而更加快了速度。
「好馬!這是照夜玉獅子。」周將軍目光中露出艷羨的神色。
一個武將,看見如此寶馬,自然免不了眼熱。
「這……將軍,怎麼辦?」士兵茫然失措道。
城門已經快閉合了,護城河的弔橋都收起了一小半,這人要是再不住馬,怕是直接就衝進河裡去了吧?
「城下之人住馬!」周將軍一聲爆喝。
「要事在身,行個方便。」馬上的騎士淡然說了一句,雖然馬兒在賓士中,他的聲音也不大,但一字一句在烈風中都凝而不散,清晰無比,就像是兩個人面對面,在耳邊說話一樣。
周將軍練的是外功,但不妨礙他明白這人恐怕是個內家高手,頓時變了臉色,劈手奪過身邊一個士兵的弓箭,張弓搭箭,唰唰唰三箭連環射了出去。
騎士一低頭,躲過第一箭,一伸手,抓住第二箭的箭桿,順手彈了出去,正好打落第三箭,動作輕描淡寫,連馬速都沒受影響。
周將軍臉色一變,他對自己的箭法極有自信,卻不料被人如此輕易化解。再想叫城樓上的士兵一起放箭,可照夜玉獅子的速度何其快,一眨眼功夫,已經貼近了城牆。
此刻,弔橋已經收起了一半。
騎士雙腿一夾馬腹,照夜玉獅子一聲長嘶,猛地加快了衝刺速度,在護城河邊四蹄一蹬,騰空飛躍,跳上了弔橋豎起的頂端,用力一踏——
「啊!」看到這一幕的士兵都不禁一聲驚叫。
眼看奔馬就要撞在只剩下一條窄縫的城門上,這種速度,要是真撞上了,絕對是要撞成肉餅了。
馬兒還沒落在護城河對岸,騎士拉著馬韁,半空中一個轉向,就在一瞬間,就從僅剩一條縫隙的城門中鑽了進去。
雷霆萬鈞之勢,收尾卻如清風拂面,不起波瀾。
「呯!」厚重的城門終於完全閉合。
「將、將軍,怎麼辦?」士兵們看著一人一馬毫不減速地繼續衝進內城,下意識地問道。
「好馬,好騎術,好武功。」周將軍丟了弓箭,滿臉的複雜。
「將軍,我們怎麼辦?」一個士兵問道,「要發出警報說有人衝撞城門嗎?」
「他哪有衝撞城門?」周將軍一聲冷哼,「城門不是還沒關么。」
「呃……」眾人無語。
確實,律法規定,京城城門關閉后不得打開,若有強行衝撞以謀反論處。可剛剛那人,雖然囂張無比,可確實是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去的,嚴格說來,周將軍都不該拿箭射人家。畢竟,沒有哪條律法規定非戰時不許在城門外騎馬——就算掉進護城河裡去也是自找的不是嗎?除非他撞死撞傷了人,要不然還真沒觸犯哪條律法。
「算了,派人跟上去瞧瞧,這人不簡單,別是來搗亂的。」周將軍吩咐道。
「是。」士兵剛答應,卻聽城外又響起了馬蹄聲,而且這次不止一騎,顯然是幾十人的大隊。
「戒備!」周將軍拿起了武器,沉聲喝道。
眾人趕緊把守好自己的位置,刀出鞘,箭上弦,嚴陣以待。
「這……」隔了一會兒,有人低聲說了一句,「好像是自己人呀。」
只見飛奔而來的幾十人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支小隊,左邊的一隊人打扮不認識,但右邊那隊,可不是他們南楚的禁軍嗎?
周將軍甚至看到,領頭的將領還是自己的同僚兼好友。
不過,那傢伙不是被派出去保護東華的寧親王嗎?
猛然間,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上面是周雄兄嗎?末將姜賚。」下面的人停下馬,大聲喊道。
「你怎麼在這裡?」周雄從城牆口探出頭去。
「奉命保護東華的寧王殿下,隨同返京。」姜賚說著,四周張望了一下,疑惑道,「寧王寶馬,我等實在追趕不上,不知周兄可看見了?」
「他……進城了。」周雄抹了把汗,差點把心臟都吐出來。
竟然是……東華的寧親王李暄!
幸好人家武功好,要是他真一箭把人射死……不,不用射死,只要擦著碰著點兒,他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么?就算寧王自己撞死在城門上的,他也得倒霉!
「進城了?」城下的姜賚傻眼。
現在城門已經關了,就算是禁軍,也不可能要求城門再開一次,也就是說,他們最早也要明天一早才能進城了。
「我們怎麼辦?」姜賚問道。
「這個……王爺這麼大的人了,丟不了的,我們在城外紮營吧。」寧王府親衛的第三任「代」統領很淡定地答道。
「也只能如此了。」姜賚苦笑。事實上,就算他有意見也沒辦法,反正城門是沒法開的。
李暄進了城,慢慢地放緩了速度。畢竟這個時候城內還是很熱鬧的,萬一撞傷了百姓,不大不小也是個麻煩。
他沒有去使館,只是隨便找了個百姓問了問路,來到了臨安王府。
「這裡是王府,你找誰?」門衛一臉警惕道。
現在的李暄孤身一人,風塵僕僕,要不是門衛還有幾分眼色,看得出他身上的衣料都是上品,恐怕會更不客氣。
「寧王李暄,本王要見臨安王。」李暄牽著馬走上石階,淡然說道。
「你說你是誰?」門衛傻眼,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說了一句,「南楚沒有寧王這個封號,冒充皇族要誅九族的。」
「本王是東華人。」李暄一挑眉。
「啊?」
東華人?寧王?確實有說東華的寧親王來了南楚,可堂堂的王爺,怎麼會不帶侍衛,孤身一人,把自己整得跟個江湖俠客似的,就這麼找上臨安王府來?
「怎麼,南楚就是如此待客的?」李暄道。
「可……王爺進宮去了,不在。」門衛下意識地答道。
這個人太可疑了,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王爺,如果王爺回來發現一個冒牌貨被待若上賓,肯定大發雷霆。但他自稱東華寧王,萬一他們把人趕走,結果人家卻是真的怎麼辦?他們同樣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就去通報永安郡主。」李暄不耐煩道。
「啊,是,您稍等。」門衛頓時恍然。
就算王爺回來也是不認識寧王的,可是永安郡主肯定認識啊,通報了郡主,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頓時,立即就分出一個人去報訊。
李暄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確實很怪異,可畢竟是他自己甩下了衛隊,便也不怪他們無禮,不過就是等一會兒罷了。
「這裡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就在這時,上官箭走了過來。
自從上次算計秦綰不成,反而被罰了禁足,上官箭就心情很不好,今天在府里走走,聽到大門口的喧鬧,就無聊地出來看看。
「二公子。」門衛行禮道。
「這是什麼人?」上官箭看了李暄一眼,一臉不加掩飾的嫌棄,「什麼人都能隨便到王府來打秋風了嗎?還不快點趕走。」
「可……」守衛一臉為難道,「二公子,這位自稱是東華的寧王,屬下已經去通報永安郡主了。」
「寧王?」上官箭一愣,仔細打量了李暄一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話你也能信?寧王會連個侍衛都沒有,這副模樣來王府?使館那邊都沒動靜呢。趕快走,不然本公子就叫禁軍來了。」
「可是……」守衛不安道,「還是等等郡主吧。」
真要是假冒的,也不敢讓他們通報永安郡主吧?何況,他們真想不出來有人冒充東華的王爺跑來臨安王府上能幹什麼。
「郡主一個姑娘家能知道什麼!何況,隨便一個野男人都能見郡主嗎?」上官箭不屑道。
守衛很委屈,又沒說請郡主出來,請郡主身邊的人出來一個不就行了?顯然,沒人跟上官箭說過秦綰身邊的侍衛和侍女都是寧王府的人。
「本郡主是不知道什麼,只知道……二公子不是在禁足嗎?」秦綰笑吟吟的聲音傳了過來,「二公子在王府大門口駐足觀望,望門興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塗山氏呢。」
「參見郡主。」守衛都鬆了口氣。
秦綰款款行來,一身淺綠色羅裙,外面批了鵝黃繡花紗衣,倒有幾分南楚女子的風流婉約之態,後面跟著執劍和荊藍。
「塗山氏是誰?」上官箭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王爺。」朔夜和荊藍上前行禮。
守衛都在暗自慶幸,還真是……寧王本人啊,幸好沒聽二公子的話做出什麼太失禮的行為來。雖然說,這位王爺真的不太像王爺。
李暄隨手將馬韁拋給了執劍。
「小姐說王爺今天肯定到,屬下還不信,沒想到真到了。」執劍笑嘻嘻地道。
李暄抬頭,就對上秦綰含笑的雙眸,滿是狡黠,不由得一笑,淡然道:「你要我兩天之內趕到,既然有餘力,儘力而為罷了。」
「王爺的侍衛呢?」荊藍道。
「大概……關在城外了。」李暄想了想說道,一句話證明了自己是如何「儘力而為」的。
「先進來休息一下吧。」秦綰轉頭又吩咐道,「去宮外等著,見到舅舅出來就馬上稟告一聲。」
「是,郡主。」一個王府侍衛立即領命而去。
「跟我來吧。」秦綰笑道。
「有幾分主人的模樣。」李暄舉步進門,頓了頓,又道,「見了臨安王,本王倒是要好好和他討論一下庶子的教養問題。」
上官箭原本僵立在當場,聽到這句話,頓時臉都綠了。
「王爺連王妃和嫡子都還沒有,就想庶子了?」秦綰眼波流轉,語氣中滿是威脅。
「嗯,不會有庶子那種東西,是本王說差了。」李暄立即道。
「等等!」上官箭怒道。
就算是寧王,可他哪兒模樣,誰敢相信他真是寧王?所以自己又有什麼錯了!
「啊,對了。」李暄回頭掃了他一眼,很平靜地說道,「塗山氏是遠古大禹之妻,俗稱——望夫石。」
「噗——」就連門衛也沒法維持對二公子的尊敬,笑了出來,但看到上官箭扭曲的臉色,又要硬憋著,忍得無比艱難。
不過荊藍可不會顧忌上官箭的面子,笑得格外肆意,可惜執劍牽馬去馬房了,沒聽到這麼有趣的笑話。
「秦綰……」上官箭捏緊了拳頭,滿頭青筋。
要說之前他和吳側妃算計秦綰,自己也對這個美麗的女子還有三分傾慕,但幾次下來,已經完全變成了深深的憎恨,恨不得……讓她生不如死!
「這是個小人,要留心。」走遠了,李暄提醒了一句。
「無妨的。」秦綰不是不知道上官箭的心態,只是對她來說,上官箭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掐滅在搖籃里就罷了。就算是個庶子,也是舅舅的親生兒子,她總不好跟別人一樣直接下手捏死。
回到小院,正好看見蘇青崖在涼亭里搗葯,瓶瓶罐罐攤開了一桌子。
「蘇神醫?」李暄停下了腳步。
蘇青崖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立刻就繼續了手裡的動作。
「別管他,他就是那臭脾氣。」秦綰道。
「你和他交情倒是好。」李暄若有所思。
「所以我說過了,用悲靈笑夢賠我的醉清風沒商量,那玩意兒我已經有一箱子了。」秦綰得意道。
「……」李暄無語,又看看彷彿把石臼里的葯當做仇人搗的蘇青崖。
是因為……歐陽慧嗎?
李暄知道蘇青崖和歐陽慧的交情很好,但好到能讓蘇青崖在歐陽慧死後,還照顧其實和她沒什麼關係的秦綰的地步嗎?那蘇青崖到底是欠了歐陽慧多少債才得這麼努力地償還。
總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
「王爺不如先梳洗一番?」荊藍道。
「好。」李暄看看自己這一身灰,連白衣都灰濛濛的一片,便從善如流地點點頭。
荊藍動作很麻利,很快就指揮著院中的粗使僕婦備好了熱水。
李暄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風塵,神清氣爽地起身,發現屏風上已經掛了衣裳,便拿起來穿上。
荊藍進來伺候他更衣,一面笑道:「果然合身。」
李暄頓了一下,這才仔細看了看身上深紫色的衣裳。
南楚的貢品雪溫綢,冬暖夏涼,飄逸如仙,自然是最好的料子。衣服意外地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針腳綿密,手工精製,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不過,他一人進城,自然不會帶著行裝,臨安王府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做出合適他穿的衣服才對。
「這是小姐這兩天空閑做的。」荊藍抿嘴笑道。
李暄一怔,隨即失笑起來。
「可惜我刺繡手藝不佳,就不拿出來獻醜了。」秦綰走進房門,落落大方地道,「雪溫綢本身帶有精緻的暗紋,倒是省了功夫。」
「挺好的,我很喜歡。」李暄溫言道。
這個女子一雙纖纖素手,能提劍殺人,如今也能為她拈針走線,不管做出來的衣裳是什麼模樣,他都喜歡。何況,秦綰是最會揚長避短的人,她說刺繡不佳,那就不綉,原也沒有人在自帶暗紋的雪溫綢上刺繡來畫蛇添足的。
「喜歡就好。」秦綰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
就知道,沒有第二個男人能把紫色這種挑人的顏色穿出如此貴氣來。
「小姐。」荊藍捧著錦盒過來。
「送你的,剛好知道,過幾天是你生辰。」秦綰一努嘴,示意荊藍直接把錦盒交給李暄。
李暄打開一看,饒是他見慣了好東西,也不由得驚訝:「純鈞劍?」
「雖然十大名劍中純鈞只排名第九,但我覺得它最適合你。」秦綰笑眯眯地說道。
尊貴無雙之劍嗎?
李暄拿起純鈞劍,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陣,直接掛在了腰上。
如果你想要的是尊貴無雙,那麼我儘力而為。
「喜歡嗎?」秦綰問道。
「當然。」李暄一揚眉,「哪個男人不愛寶劍名馬。」
「我覺得我回去后凌少將軍能用怨婦的眼神殺死我。」秦綰道。
「他敢。」李暄冷哼。
「要是他真敢,你怎麼辦?」秦綰好奇地問了一句。
「嗯……」李暄皺著眉,似乎在想怎麼才能有效打擊敵人,半晌才道,「把花解憂嫁給他吧。」
「花解憂?誰?」秦綰茫然。
「南陽侯府花解語的妹妹,今年才十二歲,聽說很崇拜姐姐。」荊藍偷笑著解釋道。
「……」秦綰無言,「太狠了。」
就看花解語,也知道她妹妹是什麼樣子的,真娶了個這樣的妻子,凌子霄能一頭撞死去。
「跟你學的。」李暄又笑道,「不過,純鈞劍本來就是要給我的吧?想順便當生辰禮,不行。」
「那你要什麼?」秦綰也沒提他身上的衣服,隨口問道。
「上次你說你會做飯。」李暄道。
「你確定你要吃我做的?」秦綰怔了怔,沒想到他會提這麼個要求。
「確定。」李暄點頭。
「好吧,不過先申明,我是會做飯,但會的種類不多。」秦綰答應下來。
「無妨,只是兩個人吃。」李暄不在意。就算會的再少,三菜一湯總該會吧?又不是天天做。
「那好,到那天我給你做。」秦綰笑著應了。
「王爺,小姐。」執劍在外面說道,「臨安王回府了。」
「去見見你舅舅吧。」李暄當先走了出去。
秦綰也不避嫌,直接跟著走了出去。
她連李暄沐浴更衣的房間都直接走進來,現在出去再避還來得及嗎?何況,以她的性子,喜歡便喜歡了,絕不會躲躲藏藏,反正這輩子就算不嫁給李暄,估計她也不會選擇嫁給別人了。
客廳里的上官英傑看見他們一起走進來,臉色不禁有些難看,再看到李暄腰上的純鈞劍,就更不爽了。
外甥女從自己手裡贏走的純鈞劍,卻是轉手就送給了另一個男人,就算明知道秦綰一個姑娘要純鈞劍肯定是為別人求的,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了。
總之,臨安王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王爺。」李暄淡然點了點頭。
雖然同是親王,但他在東華的身份,遠高過臨安王在南楚,主動先打招呼還是看在秦綰份上,自承了晚輩。
「寧王果然年少有為。」上官英傑見狀,微微緩和了臉色。
至少,這人位高權重,卻依然很尊重綰兒。
「過獎了。」李暄和秦綰並肩坐了下來,執劍和荊藍就各自站在他們身後。
上官英傑看著這幅畫面,輕輕地嘆了口氣。
就算再不高興,也不得不承認,整個南楚也找不出一個能和李暄匹敵的人物來。
文武雙全,溫和知禮,有權有勢,一心一意。
在這個年紀的俊才中,李暄就算不能絕後,至少也已經空前了。
綰兒的眼光……真的不錯,至少只論眼光,她比姐姐強過百倍。
「本王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寧王看在他年少無知的份上,不要見怪。」上官英傑道。
「無妨,只是公子這性子也實在該好好改改了,若是撞上別人,未必能善了。」李暄微笑道。
上官箭這樣的小人物,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裡,留著給秦綰解解悶就是,她更能掌握好分寸。總不好讓臨安王白髮人送黑髮人,怎麼說也是兒子,親的。
「寧王說的是。」上官英傑也納悶。其實這個庶子一向還是很不錯的,他和王妃成親多年無出,所以對兩個庶子的教育一直都是很看重的,直到上官策進學,他才轉移了大部分心力。但是,也就幾年工夫,不至於敗壞得這麼快吧?
秦綰在旁邊看著他們一言一語地互相客套,很有些無聊,但更有些捨不得離開。
「對了,聽說寧王是一個人來的,侍衛?」上官英傑知道楚帝不放心李暄一個人在南楚境內走動,可是派了一隊禁軍隨行保護的,何況寧王自己也該有親衛才是。
「城門關得太快,他們被關在外面了,明天一早才能進來。」李暄輕描淡寫道。
「……」上官英傑黑線。
京城的城門厚重無比,全部用輪盤絞索操縱,從打開到完全關閉至少要半刻鐘的時間,到底是李暄甩了侍衛先行回城,還是他硬生生從快要關閉的城門中擠了進來,以至於連緊跟的衛隊都趕不上進城?
當然,上官英傑現在還不知道,其實李暄是兩樣都佔了。
「對了,你要住哪裡?」秦綰問了一句。
李暄可不是蘇青崖,蘇青崖住在臨安王府,頂多是多點麻煩,但李暄是東華親王,要是也住在臨安王府,可是要釀成政治問題的。萬一將來有人給臨安王扣上一個私通東華的帽子,秦綰是不會這麼坑自己舅舅的。
「你不是叫朔夜安排了嗎?」李暄卻一臉驚奇地看著她,「怎麼,他沒告訴你?」
「沒來得及吧?」秦綰怔了怔道,「我今天一天都沒見著他了。」
「哦,我叫他把隔壁買下來了。」李暄道。
「啊?」秦綰愣住。
「你說什麼?」上官英傑睜大了眼睛,「隔壁?」
「嗯,好像是刑部尚書……前刑部尚書的宅子吧?因為急著出手,價格很低。」李暄道。
「王府邊上的宅子,怎麼著也不會太低吧?」秦綰白了他一眼,「真浪費,外祖父又不是不給你安排使館住。」
「走的時候賣出去好了,你說的,王府邊上的宅子地價貴,不會虧的。」李暄一臉的理所當然。
上官英傑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
這麼平常的對話,可說的人一個是東華的親王,一個是南楚的郡主,怎麼就感覺這麼詭異呢?
「為什麼不住使館?」秦綰道。
「看著李鈞心煩。」李暄直接道。
「端王,是寧王的侄孫吧?」上官英傑忍不住道。當著他的面,直接說見了端王心煩,這好么?他可不覺得寧王是那麼口無遮攔沒城府之人。
「這和本王看他心煩有關係嗎?」李暄反問道。
好吧,是沒關係。上官英傑暗暗嘆了口氣,倒是想起了不久前收到的東華探子的情報,說是寧王和太子不和——跟太子不和的話,跟太子的死黨端王不和也是難免的吧。
只是,以寧王的為人,不該這般直接地表現出來才對。
「明日太子殿下宴請東華使節,若是寧王有閑暇,也請一併參加。」上官英傑道。
「你去嗎?」李暄偏過頭問道。
「接到太子妃的帖子了,說請了不少世家小姐。」秦綰笑道,「太子妃說上回宮宴沒有參加,得補上。」
「知道了。」李暄點頭。
「嗯,他答應了。」秦綰這句話是對上官英傑說的。
「……」上官英傑瞪著她,怎麼都不是滋味。
還是總管來報告,晚宴準備好了,才讓氣氛活躍起來。
不管怎麼樣,寧王都到了府上了,總不能晚飯都不請就趕人走,所以上官英傑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設宴,又把在外面野的上官策拎了回來。
寧王十三歲的時候都已經在為東華皇帝辦差了,他十三歲了,還在幹什麼?再怎麼看李暄不順眼,上官英傑還是得承認,上官策要是能學得幾分李暄的本事,他也就不用這麼不放心這個唯一的嫡子了。
「是不是請蘇神醫一起來?」上官英傑詢問地看向秦綰。
蘇青崖雖說在臨安王府住了兩天了,但他性情孤僻,整日也不出門,頂多在院子里擺弄藥材,畢竟是客人,總該設宴款待的。
「我想他不會來吧?荊藍你去問一聲,他不想來就不用勉強。」秦綰道。
「是。」荊藍領命而去。
然而,出乎秦綰意料之外的是,蘇青崖還真來了。依舊是一身布衣,身處一群衣著華麗的貴人之間,卻全無半點低人一等。
蘇青崖吃錯藥了吧?這是秦綰的第一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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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現代醫科大學高材生,海邊度假時突然被大浪拍到了古代,身穿比基尼從天而降,掉進了魏國榮王爺的浴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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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綻放,自此魏國多了一位神機妙算,八面玲瓏的俊丞相。
傳言魏國丞相閉門數月不曾出府,文武百官皆說丞相夫人給他戴了綠帽子,因為剛剛出生的娃娃簡直跟榮王爺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