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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大言不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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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人知道他們要找的那個當年的孩子已經死了,是什麽反應?”夏青問。


  “哎喲,別提了,那兩個人到現在都不信,非說人家那一家子是做戲給他們看,為了騙他們,讓他們死心。”老孫有些頭疼地擺擺手,“你們一會兒自己去感受感受吧,看看什麽叫做跟正常人的思路兩股勁兒!”


  如果可以選,夏青絕對不會想要去見這種預期到一定會讓人很頭痛的角色,但是沒有辦法,調查需要,這兩個人剛好這種時候跑到朱家去鬧,已經等同於瞌睡送枕頭,算是送上門來的好事了,怎麽可能不去見上一見。


  老孫帶著他們過去見那兩個人,因為他們兩個實在是有些吵鬧,又需要等夏青他們,不知道是不是跟刑事案件有所牽扯,所以自然不好讓他們跟其他人嘈雜地混在一起,就被帶到了二樓一個空辦公室裏麵。


  派出所的民警不比一般單位,能在單位裏麵坐班的鳳毛麟角,大部分一天到晚都在外麵跑來跑去,所以別的不好找,空著沒人在辦公室倒是不缺。


  夏青因為之前聽說的一些事情,對那對“買家”夫妻有一種先入為主的印象,腦海當中想象著這兩個人說不定是那種看起來就有些獐頭鼠目,頗為難纏的麵相,到了二樓,老遠就從敞開的辦公室門口看到了坐在裏麵的人,這一看才發現,相由心生這個詞似乎也不盡然,因為這兩個人的麵相看起來……居然還透著一股子淳樸勁兒!


  然而這種錯覺就隻存在了那麽幾秒鍾的時間,隨著他們走進屋子裏,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看到老孫帶人來,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一開口就破了功。


  “你們到底要讓我們等到啥時候啊!”她講話帶著一股子濃重的地方口音,乍聽起來和X大學的保安馬明輝一家三口似乎很像,仔細聽又能分辨出有所不同,“那又不是光我們倆動了手了,那家也動手了,你們咋不抓他們來?咋?他們有錢你們就不敢抓啦?就欺負我們沒能耐唄?!”


  “你們別胡攪蠻纏!自己做了什麽事自己難道心裏還沒有數兒麽?”原本陪他們等在那裏的派出所民警一聽這段話就有些惱火,“你們跑到別人家堵著門大吵大鬧,還跟人家打起來,把家裏頭的老人都給折騰醫院去搶救了,讓你們在這兒接受調查,等待處理,有問題麽?!合著總不是人家堵你們家門口吧?”


  那女人一聽這話,眼珠子一轉,翻了一個白眼,鼻孔裏麵哼了一聲,悻悻地坐了回去,嘴裏麵還在嘟嘟囔囔,罵罵咧咧,因為聲音不算大,所以聽得也不是特別清楚,大概意思就還是說民警欺負人,看他們老實巴交沒文化,所以就故意唬他們,他們說又說不過,就隻能吃啞巴虧。


  那個守著他們的民警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老孫,還有老孫身旁的紀淵和夏青,歎了一口氣,攤開手搖搖頭,表示一直就是這樣,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看我說什麽來著!”老孫聲音不大,對紀淵他們說,同時衝他們遞了一個頗為頭大的無奈表情。


  “辛苦了,這裏就先交給我們,你們休息一下。”紀淵對老孫,也對屋子裏麵的那位民警說,雖然說他們在場也沒有什麽不妥,但是很顯然這兩個人是根本就沒有那個意願留下的,看他們的神情,簡直一分鍾都不想多呆。


  果然,他這麽一說完,原本在屋裏的那個民警就立刻對他們點點頭,起身跟老孫出去了,還不忘從門外幫他們把門給關上,動作麻利,毫不拖泥帶水。


  夏青哭笑不得,心裏暗暗感歎,這對夫妻到底是有多讓人頭疼啊!


  原本派出所麵熟的警察一離開,這對夫妻看著麵生的夏青和紀淵,也有些發懵,兩個人麵麵相覷,又從頭到腳的端詳夏青他們,眼神有些困惑。


  為了調查工作當中行動方便,一線刑警沒有每天都要穿製服的硬性要求,夏青和紀淵是沒有著裝的,都穿著自己的便服,一下子也讓人很難從外表就判斷出他們兩個人的身份來,也難怪這對夫妻要感覺茫然,鬧不清楚狀況。


  “你們是幹啥的?姓朱的那家人咋一個都來?他們咋不來見我們?”那個女人先開口問夏青他們,而她的丈夫則在一旁一臉警惕的盯著他們看。


  “你們怎麽稱呼?”夏青問,之前他們還一直不清楚當年“買家”的身份,現在畢竟是要打交道,總不能真的開口閉口叫他們“買家”吧。


  “我叫李靜,他是我男人,叫陳紅寶,咋啦?!”女人凶巴巴的說。


  這對夫妻長得頗有些夫妻相,都是一張沒有什麽棱角,輪廓模糊的圓臉,皮膚顏色比較深,臉蛋上帶著一點質樸的紅色,小眼睛,薄嘴唇。


  光是他們的麵相上就能感覺到,當初他們把朱浩瀚買回家裏去養的時候,這對偽裝的父母看起來和孩子有多麽的不和諧。


  陳紅寶在妻子答話的時候,皺著眉頭死死盯著紀淵和夏青來回看,然後忽然一拍大腿,把所有人都給嚇了一大跳:“我知道你們是幹啥的了!”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讓夏青和紀淵的目光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也包括了坐在旁邊的他的老婆李靜,三個人都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陳紅寶似乎覺得自己窺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破有些得意的伸手一指夏青他們:“你們倆是姓朱的那家人雇來的律師啥的,對不對?!我看電視裏頭都是這麽演的!他們家有錢,就花錢雇你們當狗腿子,來嚇唬我們的!什麽如果我們不怎麽怎麽樣,你們就要去法院告我們,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夏青和紀淵這邊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一旁的李靜就先眼珠子一轉,又衝他們狠狠的拋出了一記衛生球白眼,還配上了一臉的鄙夷。


  “二位的想象力可以暫時收一收。”紀淵板著臉,掏出證件來,“我們是負責調查朱浩瀚遇害案的刑警,現在找你們了解一些情況。”


  “嘁——!”李靜充滿不屑的撇撇嘴,“為了嚇唬我們,你們還真舍得下本兒!”


  一旁的陳紅寶卻並沒有和她一起發牢騷,而是仔細盯著紀淵的證件瞧了瞧,不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犯了會兒琢磨,然後才問:“那孩子真的死了?”


  以紀淵的性格,這種答案已經擺在明麵上的問題,他自然是不屑於回答的。


  “你們為什麽要來找朱家?”於是他無視了陳紅寶的問題。


  “我們找他們家咋了?我們又不知道那孩子是真死了,還是他們說瞎話蒙我們,不讓我們見他的!之前見到還好好的,一個大小夥子二十多歲,又不是什麽小病雞,那還能說死就死了?!那我們肯定不信!”陳紅寶哼了一聲。


  “你們中間的這二十年,和朱浩瀚有過聯係麽?”夏青問。


  陳紅寶看了看李靜,李靜也正瞄著他,倆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陳紅寶開的口:“我們倒是想跟他聯係,那我們也得找得著他們算啊!當初那警察上門來,把孩子硬生生的就從我們身邊給搶走了,走了以後也沒說給我們留個地址聯係方式,就是我們想要見孩子,那我們也得見得著算啊!


  哦,還有,那時候警察還嚇唬我們,說我犯法了,孩子得帶走,看在我們沒打罵孩子,沒不給孩子飯吃的份上才判了我一個啥緩刑,沒讓我去吃牢飯,我要是敢再去找那孩子,要是敢再從別人手裏買別的孩子,馬上讓我蹲監獄!”


  “警察從你們手裏‘搶走’孩子?”夏青饒是已經在進門之前被老孫打過了預防針,現在聽到陳紅寶這麽顛倒黑白的話,也還是覺得有些無法適應。


  一個因為買孩子被判了緩刑的人,還能坐在派出所裏麵,當著警察的麵,如此淡定的說出這樣違背正常認知的話來,心理素質實在是有些太好了。


  “那本來就是,還不行讓人說啦?!”李靜一看夏青質疑自己的丈夫,連忙開口維護起來,“我們那是結結實實花了好大一筆錢買回來的孩子,買回來之後那也是跟寶貝一樣的養活著,哪一點我們也不比他親爹親媽對他不好了!而且好端端的我們搭人又搭錢的養了那麽久,說搶走就給我們搶走了!


  都不說是人了,就算是我們家一條狗養了兩三年,那你們能說暴走就給我們抱走了?花出去的錢也沒有人賠給我們,那還講點道理不講?”


  夏青看她這麽胡攪蠻纏,幹脆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來做出回答:“根據我國刑法第二百四十一條的規定,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依據刑法應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製或者拘役。你們當年不僅花錢從人販子手裏買小孩兒,甚至還在公安機關對進行解救的時候加以阻撓,判緩刑已經是從輕處理了。”


  說完之後,她見李靜一臉不服氣的想張嘴說話,便直接抬手示意一下,沒有給她機會開口:“如果這麽說你們還是覺得不能理解,那我就再舉一個例子。”


  夏青停頓了一下,伸手一指李靜,問一旁的陳紅寶:“現在有個人把你老婆騙走了,賣到離你家很遠的地方去給別人做老婆,過了兩三年,公安機關把她解救出來,送回家,但是花錢買她做老婆的老頭兒要求你把他買媳婦的錢還回去,最好把這兩三年他用在女方身上買衣服和吃飯的錢都清算一下,可以麽?”


  “那肯定不行!”陳紅寶沒有多想,當時就做出了回應,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意味著什麽,頓時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


  “瞧,這麽一換位思考,你們不是什麽道理都懂麽!”夏青笑著聳聳肩,“既然道理都懂,咱們就別明白人還故意說糊塗話了吧。”


  紀淵在一旁看了看夏青,嘴角輕輕勾了勾。


  故意胡攪蠻纏的招數被夏青給拆了,陳紅寶拉長了臉沒有接話,李靜也隻能是訕訕的抱怨夏青怎麽舉那麽難聽的例子,說她被賣去給老頭兒做媳婦,除此之外倒也一句都不敢再顛倒黑白的去控訴了。


  “按照常理來說,當初因為買了朱浩瀚回家去,套用你們自己方才的話講,差一點就吃了牢飯,你們應該對朱浩瀚存在心理陰影吧?為什麽還想要找他?”夏青見他們兩個人都老實了不少,便開口繼續向他們詢問起來。


  陳紅寶方才吃了虧,現在看樣子是不願意開口說話了,李靜比他憋不住話一些,聽夏青這麽問,就做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說:“那孩子在我跟前養了兩三年的時間,天天我摟著他哄他睡覺,做飯給他吃,所以他被帶走之後,有一段時間我那一天天也是飯都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幹啥都不對勁兒!

  那我們不就是想,一條狗你養它一段時間,就算被別人抱走了,再見到也還認識你呢,那人還能不如狗講感情麽?所以我們就想看看他,跟他一起找找以前的感情,這都那麽多年沒見了,看看他還記不記得我們這爹媽。”


  紀淵皺起了眉頭,夏青也覺得李靜這話讓人聽著渾身都不舒服。


  這已經不是這對夫妻第一次把朱浩瀚和狗放在一起去打比方了,現在更是大言不慚的以朱浩瀚的“爹媽”自居,這種言論在任何一個三觀正常的人聽來,都是不可理喻,並且也恬不知恥的。


  “既然這麽多年沒有找到他了,怎麽突然之間就能那麽準確的找到朱浩瀚的地址?”夏青繼續問,“這一次是你們第二次來找他吧?上一次是在他的學校裏麵,對吧?你們是怎麽知道朱浩瀚在X大學的?”


  “就是有人往我們家送了一個快遞,”李靜回答說,“一打開裏頭寫的一個地址,還有一個學校的名字,還寫了說如果想要找朱浩瀚,就去這個學校的體育館就能見到,他現在是可有名的啥籃球明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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