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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良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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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這位名叫韓春環的保潔員聊了一會兒,夏青就讓她回去了,韓春環因為一直在聊一些八卦,也發表了不少自己的看法,沒有感覺夏青追著自己問太多朱信厚的事兒,所以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在被警察詢問調查,離開小辦公室的時候,甚至還帶著一種一吐為快之後的輕鬆愉悅。


  送走了韓春環之後,紀淵問夏青:“要不要找胡玉芬過來聊一聊?”


  “當然是不找了!”夏青搖頭,“找來也沒有什麽意義,她不可能承認跟朱信厚有關係,畢竟朱信厚已經死了,她和她老公還活著呢,不管是從名聲還是利益的角度出發,胡玉芬都沒道理不打自招,畢竟她不承認的話,咱們也不可能找到願意為了這種事站出來和她對質,幫忙作證的人。”


  “那你下一步什麽打算?”紀淵又問。


  “下一步麽……”夏青想了想,“我打算請隊裏的人幫忙查一下胡玉芬和她老公的基本情況,剛才韓春環不是也提到了一件事麽,胡玉芬的老公現在是經營著一家小超市,想要接近一下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既然明著會打草驚蛇,又不會有什麽收獲,那不如幹脆就暗地裏試一試吧。”


  說完之後,她忽然覺得哪裏不太對,並且很快找到了讓自己覺得不對勁兒的地方:“從剛才到現在,你一直都在問我下一步要怎麽樣,下一步什麽計劃……好像方才一直都是我在做決定,我比你資曆淺,這樣不合適吧……?”


  “為什麽不合適?我沒覺得。”紀淵似乎並不在乎這些,“資曆代表的是什麽,也不是對每個人都一樣。對於有的人來說,資曆是經驗,對於有的人來說,資曆是教訓,對於有的人來說,資曆基本上和工齡是同義詞。


  從剛才到現在,你的每一個決定都證明是可行的,有收獲的,既然你的思路對,既然你的思路沒問題,難道就因為我比你資曆深,所以就得我來做主?萬一我資曆雖然深,實際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呢?”


  “你不是草包。”夏青下意識的搖搖頭,立刻就反駁了紀淵的話。


  紀淵失笑,輕歎了一口氣:“那我就謝謝你對我的肯定了。現在別想那些沒意義的事情了,按照你自己的想法進行下一步吧。”


  夏青點點頭,拿出手機給隊裏麵的同事打電話,請對方幫忙從係統裏調取胡玉芬和胡玉芬丈夫的個人信息,好決定接下來的具體做法。


  經過了和紀淵的那一番對話,夏青覺得自己的底氣好像都變得更足了似的,她忽然意識到,和紀淵搭檔以來,紀淵從來沒有像其他人認為的那樣,為了甩開自己這個搭檔就做出什麽故意刁難的行為,甚至在工作當中也從來沒有因為性別和年齡這些,而對自己的職業素質、判斷力等等存有偏見。


  他講話不多,廢話更少,從來沒有特意去跟自己講過什麽大道理,但是夏青卻能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來自於紀淵的那種信任。


  這可真是從董大隊那裏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根本沒有預期到的收獲呢。


  在等待隊裏同事給自己發資料的時間裏,夏青又和紀淵一起去了一趟廠子的監控室,查看了一下朱信厚還沒有從廠子裏麵離職之前一段時間的監控錄像。


  好在朱信厚離職的時間還不長,所以關於那部分的監控視頻也還在係統裏保留著呢,沒有被自動刪除,從監控視頻裏麵可以看到,就在朱信厚離職之前的三四天時間裏,胡玉芬還在一早一晚這兩個時間段裏經常往朱信厚的值班室跑,有的時候手裏拿著塑料袋,裏麵不知道裝著什麽,鼓鼓囊囊的,有的時候則是手裏麵端著一個大飯盒,看起來也頗有分量的樣子。


  甚至他們還在有一天的監控畫麵當中看到朱信厚送胡玉芬出去,兩個人有說有笑,姿態神情看起來都頗為親密,也難怪廠子裏會有人誤會他們倆是一家。


  夏青並不滿足於找到證明胡玉芬與朱信厚關係比較親密的監控畫麵,她又請監控室的人幫忙存了廠子大門外麵那個監控攝像頭拍攝下來的畫麵給他們,因為比較耗費時間,所以隻能存回去慢慢查看了。


  拿到了監控錄像,時間也已經不早了,臨近工廠的下班時間,夏青和紀淵覺得繼續留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就向廠長道了謝,離開了那裏。


  走的時候經過了門口的值班室,紀淵朝裏麵看了看,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愁眉苦臉的坐在裏麵正在擺弄著手機,值班室的牆角還堆著一些被褥之類的個人用品,紀淵示意了夏青一下,敲了敲值班室的窗子,和那個小夥子攀談了幾句,得知他是白班保安,老板沒找到夜班的人,隻好在這裏頂著。


  牆角上的那一堆東西,就是之前朱信厚留下來的,他因為離職的時候很著急,一天都不想在廠子裏多呆了似的,所以連這些礙手礙腳的行李也都沒有帶著,隻把自己的衣服和小件兒的物品收拾拿走了。


  “我們還發愁呢,那破被破褥子一股味兒,我們誰還能用啊!就算找來了新的值夜班的打更大爺,人家也不一定就不嫌棄,但是廠長不讓扔,說萬一回頭老朱又回來拿呢,他家裏有個生病的兒子,手頭肯定不寬綽,沒道理被褥都扔了不要。”年輕的保安苦著臉抱怨說,“要我說我們廠長就是爛好人,多餘!

  那老朱辭職走的時候,春風得意的,我們都猜他是不是中彩票了,我看他那個德行,就不像是還能心疼一床被子,想要回來找的樣兒!我們廠長居然還可憐他,一天也沒提前通知,都沒說是扣他工資,一天沒少的給他結算了!他是走的很瀟灑了,我們本來白天上班晚上沒什麽事兒,現在還得輪流值夜班!隔兩天就一個夜班!因為這個我女朋友都跟我老大不樂意,腦了好幾遍了!”


  紀淵向他道了謝,年輕保安沒精打采的關上窗子,繼續去玩手機,他還不知道自己認為可能中了彩票的那個朱信厚已經死於非命了呢。


  到了這個月份,白天就變短了,兩個人走出工廠大門,外麵已經光線非常朦朧,二人上車,直接返回公安局,今天到了這個時間,能去外麵走訪的已經不多了,不過因為有手頭上的那一份監控錄像,他們就等於還有工作沒有完成,這種事兩個人都沒有壓到第二天再做的習慣,自然需要加加班。


  還沒等回到公安局呢,夏青就收到了同事發來的信息。


  因為事先已經了解到了一些與胡玉芬有關的信息,所以隊裏麵的同事幫忙查起胡玉芬和她老公的事情也降低了很多難度,效率提升了很多,沒一會兒就有了收獲,這邊夏青和紀淵才剛剛離開監控室,那邊同事就把夏青需要的東西給她發了過來,並且收獲還比夏青原本以為的還要更豐富。


  胡玉芬本人倒是比較乏善可陳,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女性,今年46歲,市本地人,婚後無子女,本人也沒有任何不良記錄。


  而另一邊的胡玉芬老公可就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了。


  胡玉芬的老公名叫王大民,今年五十歲,和朱信厚是同齡的,他原籍並不是在市這邊,甚至連本省都不是,從戶籍記錄來看,他應該是在和胡玉芬結婚之後,才將戶口隨妻子一起遷入市落戶的。


  這倒也沒有什麽,真正值得注意的是,王大民在二十多年前,他還比較年輕,隻有二十多歲的時候,在原籍因為和幾個人湊在一起打牌,並且涉及到了比較大的金額,被處以了十天的治安拘留處分,還繳納了罰款。之後兩年多,王大民因婚姻關係將戶籍轉入市,一度比較安分,沒有什麽異常舉動,不過在大約七八年之前,王大民又在市因為幾乎相同的原因而接受了處罰,這一次就不是拘留和罰款那麽簡單了。


  由於王大民當時給其他人提供了場地還有棋牌工具,並且還每次都從贏錢的一方抽取一些紅利,被發現的時候累計金額已經超過了一萬多塊,因此構成了刑事犯罪,考慮到情節較輕,並沒有判有期徒刑,隻是被判管製,並處罰金,沒收了犯罪所得,之後進行了一段時間的限製行動和社區矯正。


  根據當年的記錄,王大民當時涉及到的抽成金額實際上遠遠不止一萬對塊,但是因為他自己也閑不住,除了提供場地之外自己也實際參與進去,偏偏又水平不濟,輸掉了不少,再加上後來認錯態度特別好,相當的積極主動,這才換取了一個從輕處罰的結果。


  夏青把同事發過來的這些信息對正在開車的紀淵說了一下,紀淵聽後點點頭:“據我所知,牌癮也不是那麽容易戒掉的。或者說,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不健康的嗜好,都沒有特別容易戒掉的。”


  夏青也認同他的說法:“不是有那麽一個說法麽,能被抓到的,一定不是第一次,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這個王大民,二十多歲就犯了這樣的錯誤,中間看似是安分了十幾年,到了四十出頭之後,居然又固態萌發,不光是重蹈覆轍,甚至還變本加厲了,你相信他這中間的十幾年,還有之後的七八年是本本分分,一點那些事情都沒有去參與過麽?”


  “咱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老婆胡玉芬信不信。”紀淵聳了聳肩,“胡玉芬和朱信厚之間的互動,不排除有她想給自己換一個好男人的那種可能。”


  夏青覺得這個說法還真是講得通,如果胡玉芬的情況真如韓春環所說那樣的話,對於一個家裏麵的老公又不努力工作賺錢,家務也從來不伸手,家裏家外都要自己支撐的女人來說,朱信厚這樣一個年紀相仿的喪偶男人,一個人含辛茹苦支撐著破碎的家,承擔起維持生活和照顧癱瘓兒子的全部責任,簡直太令人感動了,這種對比後產生的感動和同情,往往也容易催生出一些其他情緒。


  回到局裏麵,兩個人就立刻著手查看起工廠大門外麵的監控錄像,他們沒有特意去互相確認要找的是什麽,對此又都心照不宣。


  夏青認認真真的對著監控仔細查看,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細節,都會仔細的記下那個畫麵出現的日期和時間,就在她差不多快要把手頭的監控錄像都過完一遍的時候,從辦公室外麵風風火火的進來了一群隊裏的同事,看起來神色振奮,腳底下走路帶風,都這個時間了,感覺一個個都神清氣爽的。


  “怎麽了?你們這是從哪兒回來的啊?”夏青問。


  “剛抓捕了一個嫌疑人,大獲全勝!”那個同事心情特別好,被夏青詢問,便停下腳步,和她分享大夥兒的喜訊,“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大概就是你們‘四朵金花’剛進咱們隊沒多久那會兒,咱們這裏出過一個案子,死者是咱們這裏的一個什麽公司裏的項目負責人來著,反正前途無量的那種,被人殺了。”


  “哦,你說的是那個案子,我有印象,死者身中兩槍,一槍正中眉心,還有一槍是打在心髒的位置上,法醫當時的鑒定結果是,眉心那一槍是先中的,之後凶手等於是又在死者心髒位置補了一槍,法醫還說這兩槍打的都是相當的準,隻不過第二槍補的毫無意義,因為第一槍的精準度就已經足夠造成死者的死亡結果,第二槍完全是畫蛇添足,估計是凶手自己都沒有想到第一槍都能打得準。”夏青對自己剛入警那會兒發生的這個案子印象很深刻。


  那時候她才剛走出校園沒多久,別說是獨當一麵了,出現場的時候一般也都隻是負責跟在前輩身邊打打下手,那樣的大案子還輪不到她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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