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遊戲,剛剛開始
深夜的時候,天邊飄來了幾朵雲彩,讓皎潔的明月時隱時現,也讓那抹紅裳若隱若現,直到那是幾個人和鬼奴身上的家人消失在一所處在城北逼仄角落的破小院子里。
「四撥巡城官兵,對這一行人都視而不見,好大的手筆啊,這寧波城,到底是誰的寧波城?錦衣衛這陣子都光吃乾飯了了嗎?陳二二,你這個千戶是怎麼當的?」
朱頂的臉色很不好看,十三太監的臉色很不好看,馬三寶小太監戰戰兢兢,姚廣孝微笑不語,陳二二額上見汗。
朱頂很少在這些人面前露出怒意,一直表漏出來的,都是有些痞意和不故身份的胡鬧和嬉皮笑臉,可是十三太監和陳二二卻知道,一旦他動了怒容嚴肅起來,尤其是說話上綱上線的時候,那便是真的動了怒,後果一般都會很嚴重。
哪怕這件事與朱頂無關。
朱頂有個寒門同窗,平日里與朱頂並無交集,兩年下來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可是前些日子那同窗卻消失了很長時間,再次出現卻不復往日的欣欣向榮,滿臉憔悴。
不用朱頂打聽消息自然會自己飄進他的耳中,誰讓楚中天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朱頂那同窗是回去料理家人後世,全家八口,除了在外就學的他以外,全都燒成了焦炭,里正的說法是走了水就遠不及時,那同窗滿臉的悲憤,顯然知道家人出事的真正原因卻閉口不談,只是一味的拚命讀書。
真的是拼了命,早晚不分,晴雨不避,每天只睡很少的覺,連吃飯洗澡都在念叨著經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打算考取功名為家人報仇。
在這個書堂里,有能力為那書生報仇的人很多,且不論朱頂和楚中天這兩個隱藏級的BOSS,單單徐.輝祖、白無愁、易廣遠這三個人的家世和能量,就算一府府尊都要賣這幾個小屁孩幾分顏面,可他沒說更沒求告,那便是勵志要憑藉自己的雙手為家人討還公道,朱頂也是個不愛管閑事的,當時就把這篇揭過。
然後,便出了事,那個生員出了事,一件施耐庵和羅貫中都無能為力的事情,一件就算在寧波城這個實際上已經屬於朱頂的城市,他也無可奈何的事情。
「伯仁,想要做一個最頂尖的幕僚,就要經歷一切你所想象不到的陰暗,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泯滅人性,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
我可以向你保證,胡惟庸蹦躂不了幾天,到時候我自然會為你平怨昭雪,以你的才能,金榜題名必然不是難事,何苦遊走在灰色地帶不得見光?」
朱頂與之說話的,是他身邊的一個文弱書生,也就是那個險些死在了書院後身的小巷子里,被身著便衣,扮成乞丐形象尋找靈感,沒事亂晃悠的施耐庵「撿回」家裡的、全家冤死的生員,吳伯仁。
吳伯仁的臉上還是不見多少生氣,還是那副戴了一張面具的樣子,同樣沒什麼情緒的回道:「律法只能給那個縣令和他的主子最公正的裁決,而學生要的,是以牙還牙。」
他殺了我全家,我也要殺了他的全家,這就是吳伯仁的訴求,也是朱頂欣賞這書生並且決定用他的地方,被蒙古人奴役了百年,又被老朱開始洗腦的大明人或許有敢於直面強權和壓迫的勇氣,也能視死如歸,但是卻缺少了這種蚍蜉撼樹的氣魄。
如今的大明人,只會從容赴死,卻極少有在死前也要咬下仇家半塊肉的決絕。
「去吧,我會配合你,而且我答應你,如果未來有一天你因為報仇而對胡家使出了什麼出格的手段,我會為你開脫,前提是胡家已經倒台。
你要知道,我們的陛下胸中丘壑萬千,在他沒有將一個人打落塵埃之前,我們做臣子的,便只能對那人仰望,哪怕他與你有滅族之仇。
忍耐,你要忍耐,未來在刑場上為胡氏一族演奏葬魂曲的,我保證,一定是你。」
吳伯仁躬身,去不說話,只是身體有些顫抖,彎著腰,等著朱頂接下來的吩咐。
「現在,憑你自己的本是混進去吧,機會只有一次,今晚,你可以殺人,殺我們自己的人,殺官兵,殺六扇門,殺錦衣衛,只要你有本事,甚至可以殺了我,只要你能取信他們,成為他們的兄弟,成為他們的頭領,查出真正的幕後主使。
我的人做無間道,也要做到扛把子,去吧,我會給你創造一切向上爬的機會,不要讓我失望,同樣我也不會讓你失望。」
朱頂轉身,不再看吳伯仁,不理會遠遠響起的喊殺聲,不理會吳伯仁驟然響起的呼喊,帶著自己的一行半心腹,悄然遠去。
朱頂惜才,卻更加尊重對方自己的選擇,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他不想干預,何況吳伯仁的眼裡,現在只有仇恨。
朱頂的神情有些落寞,終究他不是一個所謂能做大事的人,看到一個原本可以成為棟樑之才甚至一時名臣的的人,選擇在陰暗中行走,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小少爺,似乎,我們今天這翠雪居一行,有些沒有意義。」
朱頂暫停步,似笑非笑的回道:
「沒有意義?在我看來是很有意義,不怕告訴你,那紫鵑早就是我們的人,奶奶個慫的徐.輝祖,竟然拿著小爺的銀子開起了青樓,我虧他想得出來,還什麼穩賺不賠的買賣,皮肉生意可不是穩賺不賠嗎?就憑他大明第一國公繼承人的身份,什麼樣的姑娘他划拉不來?
這是膽大包天啊!
十三,給我那個名義上的老爹去一封信,就說我名義上的弟弟,拐帶著我這個名義上的大哥,開青樓,具體怎麼寫你斟酌著,我就不信思慮深沉的徐公爺揍不死他!」
十三太監眉頭一顫,這位一向沉得住氣的老人又怎麼會不知道,徐達知道了自己的長子開了窯子之後,會氣成什麼樣子,又怎麼會不知道,徐.輝祖將會面臨怎樣的懲罰。
朱頂幻想著徐.輝祖將要面臨的未來,彷彿今晚損失的四千一百五十兩紋銀已經回到了他的手中一樣,在身後的喊殺聲陰沉下,抬起手,意氣風發的說道:「讓我們去杭州,會一會那位讓人當槍使了的林總鏢頭吧。」
PS:微短篇。
惠帝二十有五年,呂宋部落大酋長使節入南京面聖稱臣納貢,言及南海歸屬,曰:南海距呂宋為近,當歸呂宋,並附文周邊小國諫言之書,一時間朝堂大嘩。
帝抱恙未出,太子朱允炆監國理政,拍案而起欲斬來使。
唯布衣親王朱頂者搖頭笑而不語,來使方得倖免。
后三日,使節訪朱頂府,以報活命之恩,並攜以表章言及南海當歸屬呂宋,未幾,紅綾騎士入京,傳奏報,南海周邊小國盡滅,擴呂宋在內十三國,王室、敵酋,皆押送赴京,歌舞以慶大明解倒懸於危難。
呂宋使節佇立王府門前半日,突嘔血三升,斃。
自此,南海以南,皆大明郡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