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兒是好天兒,風不正經(上)
或不尷不尬,或半彎著腰,朱頂帶著老的老小的跟著一群昂首挺胸一臉淫笑,自以為流瀟洒,實則就是為了那麼點破事兒的一眾老少,徐徐登台而上。
朱頂特意看了看,然後與姚廣孝眼神交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鄙夷,又同時不屑和自豪的一笑。
這九個老淫賊,沒有一個是貓腰的!必然都虛了!
台下是一片漆黑,紫娟姑娘單腿**在唯一的亮光處,另一隻腳平伸向後,前身卻不前屈,而是張揚著雙手,以一種近乎九十度的角度直立著,輕紗織就的小衣,兩點紅豆浮凸,薄紗繯成的褻褲,以抹幽森昂翹。
朱頂咂巴咂巴嘴唇,又咽了一口口水,竟然真的生出那麼一絲把這女子買回家的心思。
這身段是不是他的喜好暫且不論,光是這穩定性,這平衡性,這站了一炷香晃都不打一下的耐性,還有那一雙幾乎從肚臍就開了叉的大長腿,這得能解鎖多少匪夷所思的招數!
當然不是武學招式,自然是那些心照不能宣的妙招,男人都懂。朱頂如是饑渴著。
終於第一次走到那紫鵑姑娘的近前,厚厚的面紗遮掩,一雙眼睛大而光閃,卻如何也掩蓋不去瞳孔之見沉沉的哀怨與不願。
那一閃即逝的認命的自怨自艾,竟讓朱頂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是了,哪個豆蔻年華的女子,願意成為一點朱唇萬人嘗的娼女。
來此之前,錦衣衛已經查得很清楚,除了這女子的青梅竹馬是徐翔坤被打傷一事的出頭鳥之外,這女子的身世乾淨的讓人心疼。
娘早逝,爹再娶,后媽刻薄吝嗇,小小年紀便要起早貪黑,好不容易有口好的吃食,卻總是惦念著怎麼吃也吃不飽的幼弟,年方八歲就許給村裡大戶的傻兒子做媳婦,她那個同樣窮苦出身的情郎,不願眼睜睜的看她跳進火坑,便隨著一個遊方道士學藝,發了誓言要在她過門之前迴轉家鄉迎娶與她。
情郎沒有等到,卻等來了一場地龍翻身,一家人,包括後母剛生養的小妹在內,惟她生還,是幸事,也是大大的不幸,為了那幾口薄皮棺材,她落得被坊主人秘法催生髮育,在今天如一個物件兒一樣被人賞玩的境地。
朱頂在她的眼眸之間,沒有看到狠,沒有看到憎,甚至沒有看到不甘,只有淡淡的一點幽怨和濃濃的歉意。
是對自己離鄉多年情郎的歉意吧。
朱頂輕輕一嘆,看清楚那雙雖閃耀內里卻黯然的眸子之後,身體的一切生理反應隨之冷淡,在他的眼裡,再也沒有幾乎赤果的待為婦人的雛娼,有的只是一個身體和心靈被摧殘的可憐少女。
「交代下去,那人今天如果出現,就暫時留他一條狗命。」
十三太監看著朱頂前後的表情差距,眉間雖是有些不悅,似乎不滿意朱頂的婦人之仁,但還是點了點頭。
噹噹先衝上來的胖子,伸出一隻佔滿了油膩的肥手,看看碰到紫鵑臉上的面紗的時候,老鴇子很合時宜也很不合時宜的擋在了他的面前。
「呦,各位大官人,切莫這般猴急嗎,我這女兒今天怎麼都逃不了你們其中一位的寵愛的。
大爺們也都看見了,我這女兒腰肢羸弱,又是未經人事,可經不起大爺們的恣意愛撫,還請大爺們憐惜,莫要將我這女兒玩兒壞了才好。
這只是今晚的開胃菜,今晚之後,最晚十天半個月,我這女兒還不是諸位大爺的暖床佳品,切莫一時興起毀了來日爽氣啊。」
九人一陣淫笑,最前頭的胖子不耐煩的把老鴇子推在一邊,帶著淫邪的笑意說道:「你這老婢真箇不懂事兒,大爺們是那種初入月的毛頭小子嗎?自然知曉這驗身的規矩和分寸,放心去吧,這紫鵑姑娘今天必然會在本大爺的身下輾轉無眠,哈哈哈哈」
他這一說,卻有人不樂意了,最終的競價還沒來到,這胖子竟篤定會成為摘花之人,把另外的人當什麼看?
能砸出幾百兩銀子過手癮和霸上前十位名額的主,都準備好了在過後的競價爭奪初次上面再砸出幾倍幾十倍的銀子去。
「高胖子,你少得意,你回頭看看哥幾個哪個家裡不比你富裕?你還不是娶了一個母老虎才得以發家?你真能背著你家當家的拿出那麼些的銀子?」
「就是就是,我家在西面可是有一座大礦,朝堂近年石炭需求量大漲,就這幾百量幾千兩的銀子,在小爺眼裡都不值得彎腰一撿。」
此人話一出口,雜音立除,旁人看著他的眼神是怎生的羨艷,所有人都知道,近一兩年,朝中的匠務司弄出了一種極為沉重的自行鐵車,速度雖然只如駑馬,可是載重量卻大的驚人,大部分在為行伍後勤服務,可以有一小半租借給民間運送貨物。
隨著這種鐵車的越來越多,對這車的「飼料」石炭的需求也就越發的大了,雖說官府一直壓著石炭的價格不準上漲,可那越來越大的需求,也讓那些坐擁開礦、售賣之權的礦主們賺的缽滿瓢漾,年入過萬兩銀子的大礦主,在江浙一地,就不下一手指數,聽說在石炭礦產地的山西一帶,本地大礦主就更多了去了,怎麼著也不下於二三十個。
也是藉由這些石炭礦,匠務司稱為煤礦的礦主們的突兀崛起,大明去年雖是大災之年,可國庫賦稅竟然破了兩百萬大關,比之前年漲了三成還多!
為此,世家和豪族們,給新崛起的暴發戶們起了一個頗有梨園味道的外號煤老闆。
而今天,現場竟然就有一個煤老闆在場,這讓這些人的心裡不由得一暗,心說今天這小娘子青澀的味道怕是嘗不到了,幾百上前兩銀子,自己要收租、壓榨店商很久,可是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幾框土石的事兒,根本沒法比。
煤礦的出產竟然征農稅而非高額的商稅,這讓在場的一眾人等不由得腹誹朝堂大老爺們,一定是吃了那些煤老闆某大的好處。
趁著一眾人等自嘆弗如和因為沒有早點買幾塊有石炭的山頭而黯然傷神的功夫,十三太監在朱頂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朱頂這才知道,難怪老鴇子煞有介事的說半天,原來被驗身的女子,讓一眾賞玩的恩客玩兒殘甚至玩兒死的,竟然不在少數!
朱頂一咧嘴,心說這幫變態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場間也沒見到鞭子、棍子一類的啊,不能破壞隔閡的情況下,難道用大嘴巴抽?
但是,有一件事卻讓朱頂更加掛懷,同時也在心裡痛罵起自己和鄒蚺。
怎麼就忘了稅收這碼子事兒了。
「這幫人是在嘀咕煤炭的稅收走的農稅嗎?是真的嗎?」
十三沉思了一陣,畢竟不怎麼接觸這一類事物,想了半晌才回道: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石炭因為一直少有人買賣,所以價格一直不高,之前交易走的都是農稅,甚至不交稅。
這一年自行鐵車用的多了,石炭的價格稍有漲動,用量卻大了極多,陛下有過漲稅的念頭,但是胡大人卻說石炭也是地里長出來的東西,自然還是應該按著農稅來徵收。」
朱頂快把牙咬碎了,雖然賦稅不可能到得了他的兜里,但是這一切可都是因他而起,賠了賺了他也會哀之耀之。
能在老朱跟前說這些話姓胡的人,自然就是因為種種事端推遲了倒台的胡惟庸,這老傢伙一定沒少收煤老闆的好處,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傻缺的話!
這一年得少收多少稅啊!本來就是暴利行業,再加上和沒有一樣的稅收,他是腦袋讓豬啃了嗎?想不到會出什麼事兒?他想不到,朱元璋和劉伯溫這倆人精兒會想不到?
這是沒人挑頭兒啊!
「回頭給鄒蚺寫一封信,看在他跟過我的情份上,我送他一件大功。」
至於鄒蚺會因為這個大功而惹上多少仇家?呵呵,他仇家越多,才會對朱頂越忠心!
這麼一耽誤的功夫,老鴇終於被蜂擁而上的九個人推搡在一邊,然後他們便迫不及待的,爭先恐後的伸出了自己的咸豬手。
然而今天的驗身終究不能如了這些人的意,而朱頂要等的人,也到底還是出現了。
聽著門口傳來的打砸和呼喝聲響,朱頂和老太監對視一笑。
那個出頭鳥,真的來了。
:睡前,我是說我睡前,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