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炸城,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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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頂,最終什麼都沒能作成,什麼都沒能做到,大明律法嚴苛,就算十三太監這位影蛇衛大統領,是在京中是橫著走的人物,但是在地方上卻沒人會買他的那張老臉,甚至連認識他的人都不多;就算錦衣衛可以先斬後奏,五品以下的大官小官說抓就抓,但是卻打不開一扇夜禁的城門。
現在只是明初,錦衣衛雖然兇悍,但是地方大員也多是名士鴻儒,是朱元璋半求著出來做官的,還遠遠不是永樂朝之後,那個幾名太監牽著幾條鷹犬就能一手遮天的時代。
在現時,錦衣衛最多是兇狠一些的惡狗,而太監雖然是皇帝近人,但是在這些還有剛直之氣的讀書人眼裡,這些辱沒祖宗的東西,連條狗都不如。
朱頂這時候,是多麼的希望自己不是穿越到了洪武朝,雖然他也厭惡極了東西兩廠的閹人和為虎作倀變了質的錦衣衛,但是至少那時的他們,能夠在深夜,讓明州這種身處腹地的城市,城門大開。
屬於大海的咆哮方起,本不明亮又充斥著煙塵的夜空更加陰沉起來,緊接著就是一道漆黑的天幕,壓頂而下。
明州城,完了。
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天災,但是又何嘗不是一場人.禍,如果不是段知府刻板的遵守著大明律,把朱頂派去的人和他們拿著的腰牌一起摔進了臭水溝,會少死很多人,很多很多。
而現在,諾大個明州城,近乎十萬的人口,又能活下來幾個?想一想長江或者黃河決堤把,赤地千里比比皆是。
而現在,明州所要承受的的是來自大海的憤怒!
明州城,卻像是一枚封閉的大瓮,裡面裝著的,是在瓮中稀薄的養分里苦苦求生的弱小生靈。
海的憤怒會把這口大瓮衝破,可是其中求生的生靈又有多少能夠倖存下來?
這座用以保護他們的城市,在這個時候,在四扇大門緊緊閉合,而城中百姓還在那場地震過後哭天搶地的時候,成了斷絕他們最後生機的桎梏。
朱頂現在就站在這個大瓮的沿兒上,站在明州城的城頭,看著被滾滾的海水一點一點迅速吞噬的城市,沒有恐慌,沒有憤怒,沒有不甘,竟然出奇的平靜。
並非旁觀者的姿態,而是作為僥倖逃到城中制高點的當事人,所表現出來的平靜。
他的內心在告訴他,做些什麼,於是他便真的準備做些什麼,在滔天的海浪還沒有蔓延到西門之前。
明州城現在最需要的,是一處高地,能夠容納那些沒有被無情的大海,吞噬掉的生命。
「我知道,每一處衛軍和錦衣衛都會有一定量的火藥儲備,我要炸了城牆,給大水一個宣洩的缺口,也要在豁口一旁炸出一座人工山,讓百姓有個棲身的地方。
好在城西是明州最高的地方,如果您的動作夠快,或者我們還能救下一些人命。
不要再拿著陛下嚴禁你們干涉地方政務和軍務的由頭草菅人命,我又不是要造大明的反!」
站在城頭朱頂身邊的方老頭兒,目瞪口呆的聽著孫子說出那些讓他連想想都覺得害怕的話,驚詫的看著他在半路救回的那個前元太監,連辯駁也沒有一句,就走進了城門樓,幾乎瞬間就接管了西城門的防務,開始向城根一桶一桶的搬運火藥。
他這才知道,自己的乖孫趙大寶,或者,並沒有他一直以來以為的那樣簡單。
有了城門軍卒的配合,有了十三太監那些憑藉手上繩索就能在城牆上自由滑動的好手,炸開城牆只用了很短的時間。
很幸運,整個明州城的火藥,幾乎都集中在離海邊最遠的西城門;很不幸,就算明州城所有的火藥加在一起,也只有可憐的十幾桶,就算在牆根挖出了凹槽,也不過炸坍了幾十丈的城牆,這點缺口對於一個海港的憤怒,對於幾乎充斥在一個城市的大水,起不到什麼作用。
更別說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造出所謂的可以容納難民的假山。
但是朱頂的臉色依舊從容,就算來自城東的水聲咆哮已經清晰可聞,就算在這裡已經能夠看到到如同水牆一樣碾壓過來的大水,能夠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濕意。
他堅持著扣留下大多數的城衛軍卒,去用拆掉城門樓得來的粗長木柱,製作四把巨大的「船槳」,為此他甚至動用了自己能夠動用的唯一手段,去威脅十三太監。
他手裡握著一把從十三太監那些手下那裡順來的匕首,抵著自己的脖頸,好似一個無力抵抗暴徒的青澀少女那樣,只能將生死當作自己唯一也是最後的籌碼。
但是朱頂的面上很平靜,他的態度很執拗,執拗到完全無視來自於方老頭兒的哭號。
水勢漸近,城下那些按照朱頂的吩咐,在城牆的豁口兩側,用那些城牆的斷壁擺弄成奇形怪狀的士兵,已經逐一的把所剩不多的城跺空間填滿。
朱頂終於再度開口,並且將那柄匕首輕輕的丟在地上。
「把那四把大船槳固定在缺口兩旁,城門做的槳放在下面,城門樓的門做的槳放在上面,一處缺口一對,成不成的,就看這一下了。」
言罷一嘆,朱頂有些腳步闌珊的走到方老頭兒的近前,將哭的幾乎力竭的爺爺攙扶起來,慢慢的走到角落最里,閉上眼睛小憩起來。
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計算那些士兵擺放殘壁的方位以及巨槳安放的位置,耗費了他太多的心力,人事已盡,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士兵們,在城衛百戶長官的催促下,拼了命的加固著兩對巨大的槳,那槳身本就是幾根城門樓的大梁和承重的巨柱,幾乎要三人合抱。即便如此,朱頂也不能肯定,它們能否扛的住巨浪的第一步衝擊。
當最後一根粗大的木楔被錘進殘餘的城牆,當最後一個士兵也遠遠的退到朱頂劃出的安全線以內,磅礴的洪水終於殺到,巨大的水浪拍擊聲響,幾乎震碎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讓他們腦中只有陣陣的轟鳴和尖銳的刺痛。
洪水從那個相對而言很小的空缺湍流而過,殘存的城牆被極速上涌的海水拍擊的陣陣搖晃,不一時就有些許水流蔓延到了城頭。
第一根巨槳終於和洪水接觸,粗壯的巨柱甚至沒來的及發出一聲申吟,就此恐怖的彎曲起來,那兩扇在洪水中飄搖的城門幾經飄搖,費力的攔截著大海的衝力,猶如蚍蜉撼樹。
在這巨大的衝力之下,一根巨柱那已經彎曲的瘮人的主體上,開始出現肉眼可見的龜裂,而後極速的擴張開來,一條條淺黃色的木刺緊跟著迸發出來,那個牽連著巨柱和城門之間牽絆的繩索,也開始一層一層的寸斷,朱頂的計劃失敗就在這一瞬間。
「咔嚓」「轟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巨響竟然壓住了海浪的奔涌,在四把巨槳即將被不可阻擋的洪水沖飛的前一刻,在天地間炸響。
而後,遠比缺口要長的多得多的殘牆,明州城的西城牆,就彷彿被天地安裝上了兩對門軸一般,好像只是尋常人家的轅門一樣,緩緩的向著水流的方向打開!
更為神奇的的是,就在方才下城的士兵擺放殘壁的位置,生出無數道漩渦,那些漩渦更好似有一隻參天巨手在攪拌著一樣,將兩片巨大的城牆推趕著、承托著,匯聚在了一起,隨著大股的水流釋放,竟然真的在殘牆的南側,推出了一座由城牆變成的、頂部有半里左右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