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腦殘是病,沒得治
「這是怎麼了,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對?
皇帝皇后兩口子,合起伙來惦記我那點可憐的錢;未來的媳婦,因為父母之間的恩怨,差點喪命;原本以為忠誠於自己的屬下,其實一直都是哄著自己玩;好不容易有點小買賣,還讓人給陰了,只能被動的等著對方繼續出招;身邊跟著一個來歷大得嚇人的老太監,目的不明。
這些也就算了,你又是哪顆蔥?小爺平時那麼低調,沒招你沒惹你,你特么屬瘋狗的啊?見人就咬?」
朱頂的心裡瞬間炸了鍋。
他現在很不高興,他現在就是一個一點就著的炸藥包,如果說剛剛那些議論,他可以看在方老頭兒的份兒上當作耳旁風不去理會,可是現在,這種直接的挑釁便徹底點燃了他的全部怒火。
本已經開始轉身的腳步驟然停止,本來微低的頭豁然抬起,他看著那個士子,看著那個他來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同班同學。
既然有了這麼好的出氣筒自己跳出來,那就請盡情的享受被怒火宣洩的快感吧。
「同窗之間的比對,本官自然不會阻攔,只是想趙大寶這樣聲名狼藉之輩,哪裡當得起周大公子親自下場,以本官之見,不如隨便選出一個生員,讓他知道知道自己有多不堪就好。」
「是學生想的簡單了,多謝院監大人提醒。」
這二人完全把朱頂當作無物,一唱一和之後,卻把目光轉向了平時和朱頂關係最好的楚中天身上。
而楚中天卻恍若未覺,他正一臉灰暗的盯著朱頂看,想要上前卻又不敢,正在左右猶豫,哪裡想到那些他從未親近過的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楚中天在溜號,可是他身邊還有一個看著莽撞,實則精似鬼的徐.輝祖。
「往哪看呢?看誰呢?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信不信?自己沒本事就說自己沒本事,七拐八拐的有意思?你行你自己上,不行找個地縫自己鑽進去,別在這兒瞎叨逼。
周院監,學生可沒說你啊。」
徐.輝祖及時的往還在走神的胖子身前一站,高大的身材頓時把胖子遮擋住,更是沒有一點顧及對方顏面的意思,連損帶罵就把那倆人給噎了回去。
然後,他帶著些怒意的看了朱頂一眼,再不理會旁人,拉著盯著朱頂不肯錯目的楚中天,就向書院里走去。
徐達如今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徐.輝祖作為徐家正牌的繼承人,自然可以不給任何人好臉色看,所以那一個院監、一個地方大員的公子,雖然氣的面色通紅,也不敢出言反駁。
甚至就連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易廣遠,也只能保持沉默。
他易家自然是不懼徐家的,但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平民生員,便有可能會得罪掌管全國兵馬的徐大元帥,這件事怎麼算怎麼划不來。
看不見最好的朋友之間相互對撕,易廣遠有些遺憾,但是他最主要的目的,當然還是想要讓朱頂出更大的丑,那天知府和孫夫子,關於方老頭兒和朱頂的去留問題的討論結果,沒幾個人知道,可易廣遠自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他進書院可不僅僅是為了讀書,更是要拉攏大明未來的重臣,為易家的圖謀造勢。
知道朱頂和方老頭兒在風聲過去之後還會回來的易廣遠,當然要找機會讓朱頂再次出醜,最好徹底的聲名狼藉,讓優異偏袒這對爺孫的孫夫子和段知府徹底沒話說,只能把他們逐出書院。
而一旦這對爺孫沒有了書院的庇護,那還不是任由他易廣遠揉捏?那天方老頭兒「故意」讓他出醜,他便一直懷恨在心,長這麼大,他就沒有受過那樣的屈辱。
所以他暫且壓下心裡的怒氣,在心裡暗暗的打下主意,一定要在未來,給徐.輝祖這個紈絝子弟好看。但是現在,他只能暫時容忍,於是他向那個周大公子打了一個眼色。
周大公子心裡也憋悶得很,本來以為就是戲弄一個平民學子,還是個馬上要被開除出學院的平民學子,又有院監族叔的配合,那還不馬到擒來?可誰成想半路殺出個徐.輝祖,這個他真的罪不起,那杭州知府的兒子,這傢伙說揍一頓就揍一頓,自己的爹不過是個五品官,更惹不起。
於是,看見易廣遠的眼色之後,他就準備把一腔怨氣都發泄到朱頂身上,可是哪裡知道,他還沒開口,朱頂就已經先聲壓人。
「姓周的,你是腦殘嗎?」
周大公子木然的抬頭看向自己要戲弄的對象,雖然不知道腦殘是個什麼意思,但是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話,至少不會比白痴更好聽。
他還沒來得及憤怒,就先生出一些迷茫,這是認錯了人嗎?這還是那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朱頂嗎?他哪裡來的底氣敢和自己斗?
「你,你說誰?」
朱頂輕蔑的看著周大公子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視線劃過那哆嗦不定的指尖,看向他憋得通紅的臉:「誰答應了當然就說誰,人話聽不懂?你都不如我家大黃聰明,說你腦殘有錯?」
周大公子一愣,問道:「大黃是誰?」
朱頂突然覺得很羞愧,這傢伙抓不住重點嗎?自己在罵他,他卻關心大黃是誰?看來自己真沒冤枉他,腦殘一個啊!和這種貨色較勁,是不是太掉價了?
「大黃是我家的狗。」
周大公子愣了半晌,包括監院教諭周陶柳和易廣遠在內的所有人都愕然無語,朱頂這話說的太粗俗了,這可是大明唯一一個官辦書院的門前,這可是天下讀書人孕育未來希望的重地,他怎麼就能這樣不顧斯文?
周大公子終於反應過來,用不能置信的語氣再次問道:「你,你竟然敢罵我是狗?」
朱頂無奈了,自己明明罵他腦殘而已,怎麼就和狗過不去了!?就這智商,鬥嘴都斗的無趣。
「哪只耳朵聽見我罵你了?我是說你腦殘!我什麼時候罵你是狗了?我是說你連我家大黃都不如!
對不住啊,我錯了,你這哪是腦殘啊,你是壓根就沒長腦子,或者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就這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書院的精英?還有臉滿哪嚷嚷自己是大明未來的股肱之臣?股肱要是都你這樣的,大明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周大公子這回徹底懵逼了,氣得渾身直打擺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從小到大身邊的人哪個不誇讚他的聰慧,誰誰都說他未來的成就一定會勝過乃父,前途不可限量,驟然之間被朱頂一頓大罵,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你才是狗,你全家才是狗,你這等賤民連狗都不如,我……,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狗皮!」
朱頂氣笑了,這貨怎麼就和狗過不去了?他也不急著調理什麼周大公子了,而是玩味的轉頭看向身邊的十三太監。
十三太監無奈的嘆了口氣,小孩子的事兒,他本不想摻和,奈何有人作死,罵朱頂也就算了,可是他家裡的人卻不是能隨便罵的,不知者不罪對皇家而言,就是句屁話。
他剛準備出手,可是卻被朱頂一把拉住:「十三,你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就不能穩重點?他非要當狗,你還跟他對咬不成?」
十三一咬牙,心說這小子真不是東西,拐彎抹角罵自己是狗呢這是,這算是替劉伯溫報復自己?
朱頂拉住要出去「狗咬狗」的十三太監,滿是無奈的說道:
「今天在書院這樣聖潔的地方,我就不和你這個滿口污言穢語亂咬人的傢伙一般見識了。你不是要對詩文嗎?看你這腦子不好用,我就不難為你了,咱來點簡單的,對對子。
聽好上聯,我記性不好,可就只說一遍。
腦殘是病沒得治。」
說完他又頓了頓,滿是同情的看了看周大公子,說道:「節哀順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