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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糗難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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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朱頂和那個叫做楚中天的大胖子,一身臭汗的擠到接待學生的教諭身邊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刻鐘,朱頂那個四處漏風的書囊已經碎成了幾塊兒,算是徹底報銷了。


  鄧總旗陞官了,現在一身百戶裝束精神颯爽的帶領一班累成狗的弟兄,在書院周圍維持著治安,錦衣衛作為鄰居,也派出了一些文職人手幫忙打理一些入學事宜,段知府更是早早的就來到書院,和孫美和先生盞茶言歡。


  錦衣衛的隊列里,已經見不到曾經威風一時的張萬成了,這點鄒蚺沒有像朱頂提及過,朱頂也懶得問,欺軟怕硬的一個貨色,他實在懶得留心。


  高麗太子王昌殿下舔著臉在明州城多呆了幾天,據說是在活動門路想要進書院里進學,這也是他來明州城的主要目的。


  可惜出了那碼子事兒,他一口一句狗奴才,把天下讀書人得罪了個精光,這個學他要是還能求成,那才叫出了鬼了!

  現在明州城的錦衣衛老大,是之前還落魄的不行的鄒蚺,雖說以指揮僉事代千戶所千戶職責,怎麼看都是降格而用,但是朱頂不管怎麼看,他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而現在,不知道馬蹄有沒有疾過的鄒蚺,正帶著兩名書辦一臉嚴肅的站在書院大門以里,一臉嚴肅的向著這個方向盯著看。


  「後生,你且自行去書堂候著,本官有重要案情需要向……趙公子偵訊一二。」


  辭別了一臉疑惑的楚中天,朱頂被一臉憋笑憋壞了模樣的鄒蚺帶到了一處僻靜的房間,然後主次瞬時換位。


  「啪」


  朱頂坐在上首,一拍桌子問道:「我不是說過嗎,有什麼事情私下裡找我,要注意隱蔽!隱蔽你不懂嗎?這大廳廣眾之下,你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和你們錦衣衛有關聯是嗎!」


  鄒蚺小受一樣的弓著腰站在一旁,小心地陪著笑臉說道:「少爺,您可是錦衣衛同指揮使,就是毛鑲指揮使也不過比您高了小半級,真要說起來,錦衣衛是您的,可不是下官的。」


  呀哈,敢頂嘴了?


  朱頂從懷裡掏出那塊腰牌,往桌上一扔:「什麼破玩意兒,你稀罕你拿去玩兒?」


  這一下,差點沒把鄒蚺嚇跪了。


  錦衣衛的腰牌可不是誰帶著就是什麼身份,就是過家家都沒那麼隨意的,他要是敢接過來,離抄家也就不遠了。


  鄒蚺面色苦悶的站在一邊好話說盡,控訴自己的不是,講了半晌,才讓朱頂的臉色有所好轉,心說這小爺看著城府挺深的,怎麼做事就這麼孩子氣啊。


  這些天或明或暗的接觸下來,經驗老道的他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老成持重的朱頂才是他原本面貌,還是真的就是一個孩子強裝成熟。


  給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當事實上的屬官,大明朝立國到現在,還真沒什麼人干過,鄒蚺且摸著石頭且過著河啊。


  朱頂肚子里的那點兒小氣,經過鄒蚺這一耍猴,也算是消的差不多了,他現在的心境,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其實有些無奈。


  他的思想是個成年人,但是身體卻是個孩子,還是個孩子;來自外界對他的處事針對性,和生理髮育的雙重影響,在一些時候,真的會影響到他的思維定勢,這也是一種無奈。


  「幾天不見,補子換了,玉帶換了,衣服上的圖案也換了,你是掉級了還是陞官了?」


  正在賣力哄孩子的鄒蚺,冷不丁的聽到朱頂不陰不陽的一句,先是愣了半晌,之後一點都不含糊,「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朱頂腳下悲號道:「大人恕罪,大人還在人世的消息,卑職……卑職密奏給了陛下。」


  這個朱頂倒是不意外,他甚至連時間都猜了個大概齊,這個年代的人,滿腦子都是忠君忠國的思想,而君要排在國的前面,他不告密,才叫出了鬼。


  朱頂沉思片刻,問道:「毛鑲知道嗎?」


  鄒蚺抬起頭答道:「屬下不知毛大人是否知情,但是屬下密旨直奏陛下,在陛下覽閱之前,包括太子殿下在內,任何人都不可能提前看過。」


  對於毛鑲,在朱頂對他有限的認知里,只記得他是個為了逢迎朱元璋而不擇手段的人,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就算生命安全不用擔心,恐怕對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也會有所影響。


  於是他非常慎重的對鄒然說道:「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可以和……陛下回報,但是我的事不能從你嘴裡讓其他人聽了去,懂嗎?」


  看到鄒蚺恭敬的領諾,朱頂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說吧,今天找我什麼事。」


  鄒蚺先是對自己陞官一事,對朱頂阿諛奉承了一番,什麼多虧少爺提攜、知遇之恩一類的滔滔不絕說了半天。當然,那天朱頂差點把他颳了,他自然是隻字未提。


  已經是從三品指揮同知的鄒蚺,難以掩飾臉上的喜意,頗有表功的意思,對朱頂說道:「少爺,您要的那批摸金校尉,我已經給您湊齊了。」


  已經快被鄒蚺墨跡的睡著了的朱頂,聽言也是一陣激動,問道:「這麼快!」


  隨後看著一臉笑意沉默不語的鄒蚺,心下頓時瞭然,能不快嗎,按野史記載,錦衣衛在這個行當似乎也大有涉足。


  朱頂脫下靴子,從襪子里拿出幾張被踩的皺皺巴巴的圖紙,也不管鄒冉嫌不嫌棄就遞給了他,說道:「這事兒抓緊辦,三個月內我要見到現錢,我的時間可是很緊的,到時候拿不出錢,你就給我想辦法補上吧!」


  隨後在不管對方的反應,壓制好喜悅的心情問道:「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去報到了。」


  鄒蚺面上一苦,有些急迫又有些不敢的說道:


  「少爺,您看那個含笑半步顛的解藥是不是該給屬下了?屬下最近總是覺得身子從裡到外透著不爽利,抬不開腿兒,邁不動步,還動不動就想笑上一陣兒,這怕是要毒發了吧……


  屬下這條小命不值錢,但是耽誤了少爺的大計,屬下可是萬死莫恕之罪啊!」


  朱頂一愣,心想含笑半步顛?什麼鬼?


  隨即想起那天小衚衕里隨便丟出的那顆藍色的小藥丸,心下就是一陣猛樂,面上卻毫不動聲色。


  「哪那麼快,這才幾天,那葯三月服一次解藥就好。」


  邊說著,便又從懷裡拿出一顆藍色的小藥丸遞給鄒蚺:「自己記著時間,我可沒那閑工夫,還有,最近少吃點辣,你是上火加陞官鬧的。


  讓我去報到吧,你別去,你可是大官大官大大官了。」


  鄒蚺小心翼翼的捧著手裡的藥丸,嘴上一會兒沒口子的道謝,一會兒連聲說不敢,倒是把他忙了個夠嗆。


  「來呀!將這趙大寶送去書堂,吩咐教習先生好生照應著,高麗太子的案子還沒完結,不可讓他有所差池。」


  朱頂被兩個不明詳情的錦衣衛押解到朱頂牌號的學堂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書堂的門敞開著,房間最前方的書案之後,坐著一位頭髮有些斑白的老夫子,正在捧著一本邊緣捲曲的書籍,細細的品味著。


  朱頂慢步來在近前,躬身一禮:「學生晚來,請先生責罰。」


  老夫子將視線從書籍里脫出,看也不看門外明顯有話要說的兩個錦衣衛,對朱頂說道:「簽了名,關了門,然後找個位子先坐下。」


  朱頂依言在名冊的最末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不顧那兩個錦衣衛殺人一樣的眼神,輕輕的把房門關緊,這才跨步在書堂的桌案間穿梭起來。


  「兄台,兄台,這裡……」


  喊他的正是在書院門前認識的大胖子楚中天。


  「肅靜!成何體統!」


  來到座位的朱頂又歉意的對老夫子躬了躬身,得到對方示意后,這才坐定,等待著夫子訓話。


  「錦衣衛,鷹犬走卒,你們以後都會是正統仕人,少接觸些。」


  老夫子底氣夠硬的,錦衣衛雖然創建才幾個月,但是其發展之迅速,行事態度之強硬,手段之激烈可要比他們的發展速度要厲害得多,這老夫子一句話就成了鷹犬走卒,滿滿的蔑視。


  朱頂臉上一紅,趕緊站起身來對老夫子躬身道歉,又轉著圈對學堂里其他人行了一遍禮,那老夫子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夫就是孫美和,醜話說在前,學識其次,養心在先,若發現頑劣不堪、心術不正之輩,即刻逐出書院。


  品格分數不合格之輩,哪怕你才學驚天,也不得以書院生員身份應試。」


  孫夫子說完拿起桌上的茶杯潤了潤喉,繼續說道:

  「院規院訓就可在書院中央的石碑上,老夫就不再羅嗦了,只一句,男兒立世,立心當先。」


  「我手裡的是你們的名冊,以後都是同窗,當親如一家,今天便先認識認識吧。」


  「易廣遠。」


  坐在夫子正前方的白凈公子趕緊起身,按著規矩對著夫子躬身行禮,又抱著拳,微笑的轉了一圈,可是朱頂卻發現,在他的眼裡沒有任何人。


  「虛偽!」


  異口同聲的小聲兒評價了易廣遠之後,朱頂和楚大胖子又對視了一眼,心說英雄所見略同啊。


  「白無愁。」


  朱頂看向站起的那個白衣公子,認識,正是那天客棧前解圍的少年,當時還沒怎麼注意,現在仔細一看,心裡頓時就覺得不是滋味:「嘖嘖,我覺得我長得就不賴了,和他一比,這真不能要了!潘安復生當自愧啊!」


  楚胖子滿不在乎的說了一句:「你沒覺得我長得比他好看?」


  朱頂肅然起敬,面色嚴峻的說道:「臉呢?自戀是病,得治!」


  孫老夫子終於無法忍受這倆人的竊竊私語,呵斥道:「最後窗角那兩個生員,肅靜。」


  這一胖一瘦兩位同窗立時成了所有人的焦點,然後齊齊的把腦袋埋進了褲襠。


  夫子還在點名,朱頂偷偷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頭顱端正的對向不停起立的少年,卻沒耽誤從瓶里倒出兩粒藍色的小藥丸。


  他用眼神詢問同桌要不要來一粒,回答他的,是在楚胖子嘴邊一閃即逝的藥丸子。


  餘光掃向手掌中孤零零的藥丸,朱頂在心裡大呼道:神級吃貨啊!同道中人啊!


  之後,他趁夫子在名冊上沉吟不願抬頭的時候,把那粒用十幾味藥材配製而成,有清目去火、調養肝脾、提神醒腦功用的「加料版含笑半步顛」扔進了嘴裡。


  之所以叫它加料版,僅僅是因為它比給鄒蚺的那一種好吃的多,除此之外再無區別。


  朱頂嘴裡的藥丸已經化了一半,楚胖子也已經三番五次的用眼神索要藥丸,可是夫子依舊沉浸在名冊的世界不可自拔。


  長久的冷場之後,夫子終於臉色難看的點名道:「林蛋大?」


  鴉雀無聲之後,便是哄然大笑。


  夫子連點三次名字,大家也沒發現這個霸氣的名字究竟該歸屬誰。


  夫子巡視了一圈,見沒人出來認領這個名字,便一聲長嘆的點到了最後到場的朱頂:「趙大寶!」


  場間一片寂靜,就在朱頂以為可以平安度過這個,他本以為會有些尷尬的點名環節的時候,他未來的同窗們又爆發了一陣比剛才更加強烈的鬨笑。


  「肅靜,成何體統。」


  等到學子們寂靜下來,孫夫子滿臉憂色的看著朱頂說道:


  「你爺爺那一筆溫潤如君子的好字,你是一點一滴都沒有領悟啊!好生練練字吧,我六歲的孫兒都比你寫的周正得多。


  哪個考官能耐心看下去這一筆字寫出的文章?怕是連童試你都未必過得去!


  多多努力啊!」


  隨後,夫子總算放過了面紅如火燒的朱頂,繼續問道:「方才哪個沒有被點到名字?」


  楚大胖子有些發懵的來回掃視了一圈,起身怯怯的對夫子行禮道:「學生楚中天,還未被點到。」


  長久的沉寂之後,這間書堂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爆笑。


  夫子苦著臉,看著他的這兩個學生,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還真是有緣人啊,不光坐在一起,連一筆字都是一般的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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