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良籍

  「沒看出來，你小小年紀知道的還不少，我勸果爾都不知道勸了多少次，次次不歡而散，你就這麼兩篇文章就給搞定了。」那些思想言論，容以晟是聞所未聞，是他孤陋寡聞了嗎？

  惹衣在心裡笑了笑，其實剛剛在勸說果爾的時候，她是用了心理學里的一些方法，再輔以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哪裡是那麼簡單的。


  「就是比旁人多看了幾本書而已？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授人以漁不如授人以欲，只有他自己有了這股慾望，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你還有什麼是我所不知道的？」容以晟很好奇什麼樣的環境能鍛造出惹衣這樣的脾性


  「我還會講故事呢！你想不想聽？」


  「說來聽聽。」


  「傳說在遙遠的西方，有個統領世界的神仙，他看到人世間到處都是紛爭，嫉妒和仇恨，就打算用一場洪水覆滅這一切，但其中有一個義人名叫諾亞，只有他正直善良，於是這個神仙就想放他一馬。


  神仙要求諾亞用歌斐木建造方舟，也就是方形的大船，並把舟的規格和造法傳授給諾亞。此後，諾亞一邊趕造方舟，一邊勸告世人悔改其行為，不然必有滅頂之災。


  可無奈眾人都不聽其勸，諾亞在獨立無援的情況下，花了整整一百二十年時間終於造成了一隻龐大的方舟，並聽從神仙的話，把全家八口搬了進去，各種飛禽走獸也一對對趕來，有條不紊地進入方舟。


  7天後，洪水自天而降，一連下了40個晝夜，人群和動植物全部陷入沒頂之災。除諾亞一家人以外，無一倖免。」


  「這個故事倒是新奇！你想說什麼？說現在的壠國像那個西方世界，還是想讓我成為那個諾亞？」


  「我只是在單純的講故事而已，至於你從中能聽出什麼，那不過就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而已。」


  其實容以晟和果爾是同一類人，空有一身本領，想施展抱負，卻又懼於現實的紛繁複雜，欲而不能，所以他之所以勸服不了果爾，其實是他說服不了自己。


  容以晟仔細的咀嚼著惹衣說的話，心裡卻暗暗的做下足以影響壠國國運的決定。


  「有時候，我看你都不像十一歲的女孩子。」


  「你說錯了，我現在已經十二歲了。」


  與其說她不像小孩子，倒不如說她的胸懷和眼界都異於常人，通常能想常人之所不能，觀常人之所不及。


  兩個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的就到了端親王府，於是分道揚鑣各自安下。


  初一到初七，主子們都休沐在家，新春佳節，待下也格外寬宥，下人們也沒什麼大事，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打牌喝酒，甚是懶散。


  要說開年裡，最高興的莫過於花惹衣了，因為她的弟弟花淇奧，終於恢復了自由之身，拿回賣身契入了良民籍。


  這就表示以後花淇奧不管是從商或是入仕，都有著自主的選擇權，終於不用受制於人，惹衣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乘著這幾日閑適，就陪著淇奧出了端親王府。


  「淇奧，今後有什麼打算？有沒有什麼想做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間自由了，他卻彷彿久囚鳥籠的幼鳥，忘了如何飛翔。


  「沒事你慢慢想，我們不急，反正你也還小，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個地方安置下來。」


  「姐，我這還有點碎銀子，要不然我先去住客棧？」


  「你這哪來的錢？」


  惹衣看著淇奧從懷裡謹慎的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一看，好傢夥居然有五兩銀子，足夠一個小家庭開銷半年了。他一個小孩哪來這麼多銀兩？

  「我賣東西得來的。」淇奧說著羞赧的低下了頭。士農工商，商人在所有工種中是最末等的存在，所以淇奧為自己做了這等低下的買賣而羞愧不已。


  「能跟姐姐說說嗎？」


  「端親王府中不是有很多下人淘汰掉的舊衣裳嗎，我看著成色質量都還不錯，就用點酒菜跟他們換了來，兜售給西街的那些貧民。


  可那些貧民太窮了，也付不出銀錢，就用一些山禽野貨跟我交換，我再把這些東西賣給東街那些有錢人，就賺到這些銀兩。」


  淇奧說著低下頭，就等著姐姐的一頓臭罵，她應該希望他好好讀書，十年寒窗，將來也像爹爹那樣光耀門楣吧！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不喜歡當官，可能也是有父親的前車之鑒吧。


  「短短的一個月，你居然賺了這麼多，看來我弟弟很有經商的天分嘛！」


  惹衣笑著摸摸淇奧的頭，淇奧難以置信的看著惹衣。


  「姐，你不罵我？」


  「你這麼能幹，姐姐高興都來不及，為什麼要罵你？你又沒做錯事。」


  「你不覺得我做這種事有辱門風嗎？」


  「為什麼？你又不偷又不搶的，憑自己的本事掙錢，有什麼可辱門楣的，三十六行，行行皆可出狀元。」


  「可是世人都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不是一直也都希望我好好讀書做學問的嗎？」


  「我是希望你好好讀書，但是這跟你選擇要走的路，一點也不衝突。我希望你讀書明理守信，能有自己的操守，堅守自己的底線，甚至開闊自己的眼界，這對你以後的生活，待人處事，都是大有裨益的。」


  「我知道了姐姐，你的意思是要先學會做人，才能學著做事。」


  「對啊，我的弟弟真聰明。」


  「其實姐姐，我想經商，想幫你贖身，給你衣食無憂的生活，還想讓我的商行星羅棋布，開到各個角落。」


  「只要是你喜歡的，就去做吧！不過姐姐建議你還是多學學，畢竟你年紀小，經驗淺，多積累點經驗總是好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想去雲來酒樓當個夥計！」


  「你決定了？」


  「嗯！」


  「好，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姐都支持你，但是姐有一個要求，就是無論何時，都不能荒廢學業，要做商人，也要做一個有底蘊的商人。」


  「我知道了姐。」


  接下來惹衣就帶著淇奧去了雲來酒樓，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因為淇奧外形看著周正俊朗，手腳又麻利，掌柜二話不說，就聘用了他。只等著第二天上工就好。


  惹衣給淇奧置了幾身衣裳，又備了點日常用品，然後把他安置在雲來酒樓旁邊的客棧里。


  「姐明天就來看你，你一個人孤身在外，萬事都要留個心眼，知道嗎？」


  「姐，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吧！這些我都省的，你都說了不下十遍了……」


  一番叮嚀囑咐后，才懸著心回了端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