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送死】
「林瑄！你現在不能出去！」
見林瑄欲要離開，五月急忙擋住他的去路：「難道你忘了奶奶的預言嗎？一旦你落在高爾的手裡，他就會抽掉你所有的血！要是讓他完善自己的異能，將會給全世界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林瑄雙眼充斥著血絲：「災難已經開始了！」
「如果他抽光你的血，你就會死！會死的你懂嗎？！只有你活著，才有阻止他的機會！」
五月指著電視里的畫面，無比嚴肅的道：「毀滅的一切還能重建，等到未來你打敗高爾的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恢復原來的模樣，可要是你死了就徹底完了！！」
愛麗絲沉聲附和：「五月說的沒錯，若是他現在抓住你，很可能連最後一點希望都沒了！」
「那我該怎麼辦？！」
林瑄死死的咬著牙，五官扭曲著：「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無辜的人因我而死？！」
五月深吸了口氣：「高爾用這麼極端的辦法，這麼急著要找到你，恐怕還有一些其他原因，你得冷靜點……」
「我沒法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
林瑄陡然打斷了她的話，悲憤的指著電視，額頭青筋暴起，幾乎用吼的：「你們都看到了！兩棟幾十層的大廈就這麼塌掉了！知道有多少人在大廈里嗎？！知道會死多少人嗎？！知道因此會有多少人失去自己的親人嗎？！你們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嗎！！他們的死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他們！！」
他憤懣的時候，電視上的畫面正好轉到一個小孩的身上，孤零零站在一個十字路口，茫然的張望著，身上落滿了揚起的灰塵，額頭上的一塊血跡格外扎眼，這是大廈倒塌后，一個飛濺的玻璃碎片傷到了他……
「別把罪過攬到自己身上！不是你害了他們，是高爾！」
海神抬起雙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清醒點，深呼吸，別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現在不是你出去的時候！」
林瑄直視著她深邃的眼睛，粗重的呼吸緩緩減弱，然後閉上眼睛，仰頭深深吸了幾口氣。
半響后他恢復了平靜，睜開眼睛看著眾人，眼神非常的堅決，一字一字的沉聲道：
「抱歉，我不能繼續躲在這裡……我做不到！」
「林瑄！你真是太自私了！」
聞言，水晶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猛然呵斥道：「寒焰和檸檬重傷，自由身死，彩虹更是燃燒異能量，用極端痛苦的方式結束生命！我們付出了這麼慘重的代價，犧牲了這麼多人，都是為了保護你！！好不容易從島嶼離開，難道你就這樣回去送死？！」
她橫眉冷豎，惱怒的瞪著他：「要是早知道你會送死，我們也不會拼了命的保護你！那樣就沒有人受傷，更不會死！為了保護你犧牲自己的命，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根本不值得！！」
林瑄愣愣的站在那裡，耳朵里聽著她的呵斥，讓他整個人有些失神。
中立的四個S級守望者，為了保護自己兩死一傷！還有一個重傷的寒焰！
水晶說的沒錯，為了保護自己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自己要是就這麼出去送死，犧牲掉的人就太不值得了！
可是外面那些普通人也都是鮮活的生命，如果自己充耳不聞，還會繼續死更多的人！會讓無數人的家庭跟自己一樣，支離破碎！但只要自己出去，就能拯救他們！就能避免這一切的發生！
五月剛剛說過，毀滅的一切可以重建，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死了就是死了！
出去自投羅網還是繼續躲避，是一個非常難以抉擇的選擇！
不過現實就是這麼殘酷，自己可以沒有什麼判斷能力，但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先知奶奶曾經跟我說，我的未來是多變的，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
林瑄神經質的笑了笑，眼角卻濕潤起來：「真是可笑的言論，如果我真的能掌握自己的命運，絕對不會選擇成為救世主！這不是我喜歡的身份，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客廳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他們都能聽出林瑄話里的凄涼。
說是可以掌控自己的未來，但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只能這樣一路硬著頭皮走下去！
看似他能擺脫命運的束縛，其實卻是被命運糾纏最深的一個！
滾燙的熱淚從臉頰滾落，林瑄滿臉淚水的看著水晶：「我知道羅爺爺他們死的不值，這都是因為我，但是外面那些普通人的死也是因為我，他們不應該就這樣死去！對不起，我必須救他們！」
水晶眼皮跳了跳，聽著電視機里傳出的哭喊聲，本來還想說什麼，卻卡在嗓子里說不出口。
「你果然一點都沒變，善良就是你的本質，從來都狠不下心。」
看著林瑄流淚，海神心裡緊繃的一根弦頓時就斷了，無奈的輕嘆：「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去，我陪你去！」
林瑄搖頭：「我這是去自投羅網，你沒必要跟我一起去送死。」
憑他們這些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跟高爾抗衡，就更別提他手裡還有幾個S級，打不過也不能再次逃跑，不然惱怒的高爾還會繼續摧毀世俗界，自己落在高爾手裡已經是落定的事實！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自己這一去已經十死無生，海神就沒有繼續保護自己的必要……
海神看到他的想法，臉色變幻了幾下，沉聲道：「我是答應你出去救人，不是答應你去送死！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允許別人動你一分！想殺你，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林瑄眼眶通紅：「海神，你……真的沒必要這樣。」
海神柔和的看著他的臉龐，忽然展顏輕輕一笑：「我願意的，這個世界本就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除了你。」
林瑄感動的無以復加。
他心知肚明，海神已經為自己做的夠多了，最初只是因為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一絲虛幻的親人的親切感！
見他心意已決，五月也踏前一步：「還有我，我要去救奶奶！」
先知留在島嶼不肯離開，誰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但她一直堅定的「相信」先知還活著。
其實五月心裡很清楚，先知落在高爾手裡肯定凶多吉少，只是強忍著不去想那些絕望的念頭，表面上她一直強忍著，不把自己沮喪和悲傷的一面暴露出來，但昨晚她獨自在房間里哭了一宿……
「還有我，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愛麗絲踏前一步，臉上帶著幾分愧疚和自責：「高爾曾是塵埃的成員，我身為塵埃的首領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去找他就要去澳洲的地下總部，我自然要跟你們一起去！」
伏特加聳聳肩，看上去好似無所謂的樣子，但眼睛里儘是認真：「反正我沒什麼牽挂，跟你們一起或許還死的光榮點。」
「我不會去，這次去根本就是送死，我不想死的一點價值都沒有！」
水晶冷漠的盯著林瑄，咬牙掃視著眾人：「去吧！都去送死吧！！」
林瑄歉意的看著她，緊緊地攥著拳頭，朝身邊的海神點點頭：「走吧。」
幾人走到昨天來時的位置，頭頂的凍土緩緩龜裂，出現一個寬大的洞口，更上面是厚厚的冰湖……
在他們飛快的離去后，水晶孤零零的在那裡站了好久，而後滿腔怒火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中還在滔滔不絕的報道著，心裡一陣難以抑制的煩躁。
「該死的！笨蛋！一群笨蛋！！」
她咬咬牙，臉上閃過幾分掙扎，狠狠地跺了跺腳，還是忍不住起身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剛剛離去的時候，饕餮的房間響起一道聲如細絲的開門聲……
…………
末日天坑的洞口，幾道黑影閃電般的從裡面飛掠出來，徑直的往南飛去！
林瑄側頭看著飛在自己右邊的海神，黯然道：「海神，是我對不起你。」
海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詢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自從我們認識，我就一直跟你帶來危險和麻煩，你還一直幫我。」
林瑄苦澀道：「跟你待在一起，我感覺自己特別像一個掃把星。」
「掃把星？」
「嗯……這是中國的一個俗語，意思是自己運氣不好，身邊的人也跟著一起倒霉。」
海神嘴角微微一翹：「你可別忘了，當初是我把你抓到神聖的，所以要說麻煩，這都是我自己招惹的。」
林瑄複雜的看著她，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認認真真的吐出兩個字，說了兩遍：「謝謝！謝謝！」
海神微微一笑：「不客氣。」
疾馳的飛行了一會，她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林瑄，眼前恍惚了一下，嗓音很溫柔：「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在你遇到玲瓏之前認識你……或許……」
「或許怎樣？」
這句話林瑄沒有問出來，只是盯著她在心裡默問，知道海神一定能看到，但海神始終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兩人的目光接觸在一起，眼睛里都包含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下一刻都有些閃躲……
「這次去自投羅網，可能就回不來了，要是有什麼話想說，還是說出來的好，別給自己留下什麼遺憾。」
伏特加飛在兩人身後，似乎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一絲不同尋常，有意無意的淡淡道：「我有很多話想跟自己的家人說，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這麼多年都憋在心裡，最多只能在夢裡說出來，不過我做夢都是會驚醒的噩夢……沒辦法啊，這都是我自找的……」
林瑄嘆道：「我一直沒跟你說，你妻子和女兒的事，我感到很遺憾。」
「第六感告訴我，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了，應該很快就能跟她們在天堂見面了。」
伏特加沉聲道：「別忘了你們答應我的，要是我死了，你們得保證我的軀體沒有殘缺……算了，有點殘缺也無所謂，只要保證把我的骨灰跟我妻子和女兒安葬在一起就行。」
林瑄無比認真的點點頭：「如果我活著，就一定不會忘記！」
伏特加撇撇嘴：「那算了，你小子這次是死定了……」
「混蛋！你說什麼！」
海神臉色陰沉的看著他，剛要呵斥什麼，忽然感應到身後傳來熟悉的氣息和急促的破風聲。
幾人放慢了飛行速度，立刻轉身看去，只見水晶風馳電掣的趕來，漆黑的馬尾在腦後像長鞭一樣隨風甩動，英姿颯爽！
水晶疾馳而來，毫不減速的從幾人身邊竄過，只是冷冷的甩下一句：「哼！看什麼，你們飛的慢死了！」
林瑄和海神等人對視一眼，全都會心一笑，飛快的追了上去……
…………
從俄羅斯前往澳洲，他們一行人經過中國境內，林瑄執意去看一眼倒塌的兩棟大廈。
遠遠看去，災難的市中心還有些烏煙瘴氣，兩棟倒塌的大廈已經變成一堆廢墟，所有的地方都被揚起的灰塵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到處都是警車和消防車，部隊里的士兵和搜救犬以及很多臨時組成的志願者，這些人都在廢墟中爭分奪秒的救人，警察已經拉起警戒線，阻攔著外面哭喊的人們。
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那是一條寬敞的馬路，這條路已經被封鎖了，路邊有很多救護車停在那裡，從廢墟中找到的屍體都並排擺放在路上，上面蓋著一層白布，幾十輛救護車都不夠用！
林瑄雙目充血，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胸口悶得有些喘不動氣。
這麼多人都是因為自己才死的！！
這條擺滿了屍體的道路口，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已然死去多時，旁邊站著一個滿臉淚水的中年女人，兩隻眼睛哭的紅腫，手裡高高的舉著一個木牌，上面用紅色油漆寫著四個刺眼的大字：誰是林瑄！！！
在黑羽侵入電視信號，用電子混合音播放出那段話的時候，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在聽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