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當鋪
楚清沿街跟著人群往前走。時近晌午了,還沒吃早飯,肚子早就餓了!但是,鑒於城門口出的那件事,他實在不敢貿然拿著咒銀去花,萬一把他當小偷給抓起來,可就得不償失了。
楚清空著肚子在街上走,依靠各種各樣的新鮮東西分散注意力,也不是很難受。心裡想著,餓一頓就餓一頓吧,不叫事。往前溜達著,一邊打望著臨街的各種店鋪和叫賣的小販。過了一會兒,也就餓過勁兒了,不覺得難受。但是路過一個飯攤的時候,撲鼻的香味又把他的餓勁兒給勾起來了,連咽了四五回口水。但是沒辦法,不敢直接拿咒銀去花。偷偷看別人買飯,那一碗白米飯才一個銅貝,一個咒銀頂十個銀幣,相當於一千六百個銅貝,把整個飯攤買下來還有富餘,所以拿咒銀去買實在是有點冒險。價值大,而且來歷不明。總不能說,這是人家誰誰兩口子鬧彆扭,拉我當擋箭牌,完事兒跟我道歉賠禮給的,說出去誰信吶,自己這麼一個底層的不能再底層的人,穿得這麼破破爛爛的,誰腦子進水了拿我當擋箭牌?雖然熊月跟三虎那倆確實是腦子裡有水的樣子……
有這麼多錢,卻連碗白米飯都不敢買,實在是憋屈!
楚清戀戀不捨離開飯攤繼續趕路,猛然一抬頭,看見了一家店,店名叫六金當鋪。心中念頭一動,停住了腳步。站在當鋪門口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猶豫了片刻,心中定計,邁步進了當鋪。
當鋪里的人不多,只有幾位衣著寒酸的客人在典當東西。楚清排在一位老大爺身後稍微等了一下,老大爺從櫃檯里接過錢走了,就輪到了他。
當鋪的櫃檯很高,到楚清脖子。櫃檯上面有木欄杆隔著,只開著一個小窗口。
小窗口裡的夥計居高臨下,打量了楚清一眼。只見眼前這人光著膀子,油哄哄的頭髮胡亂扎著,臉上身上一塊塊的泥,也不知幾天沒洗澡了,下身纏著一條滿是補丁的破褲子。夥計來來回回掃了好幾眼都沒看出楚清身上有什麼可當的。一般這種打扮的來當東西,要麼是提著包袱,要麼是抱著簍子,或者來當點工具家什子,或者當點衣服什麼的。而這位呢?一無所有,身無長物。難道是要當那條褲子?那他豈不是要光著出去?也太丟人了,不光丟他自己的臉,也是丟我們店的臉呀!那就只能拒當了!不對,難道是來賣身為奴的?
夥計皺著眉,不耐煩地說道:「當什麼?我們這不收賣身契。」
楚清被問得一怔,什麼賣身契?你才賣身呢,你全家都賣身!臉上客客氣氣地說:「我當點東西。」
夥計樂了,不屑地笑道:「你有什麼可當的?快別耽誤我時間了,趕緊走吧。」高聲喊道,「下一個!」
楚清不慌不忙地從纏腰帶里扣出一塊咒銀來,遞了上去,說道:「別忙別忙!你看一眼!我要當這個?」
夥計難以置信地將咒銀接在手裡,眼珠子瞪得溜圓!
一塊咒銀!這打扮的跟乞丐似的傻帽竟然拿出了一塊咒銀?!
卻不知楚清腰裡還藏著十塊!
夥計的專業素質還是不錯的,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刻咳嗽兩聲掩飾尷尬,心中有些納悶:來當鋪當錢?為什麼不直接去票號換?……想來想去,哪裡能想到楚清初來乍到,根本不曉得有專門的票號可以換錢!
「咳咳,這個呀,嗯,我看看……」
夥計將咒銀翻來覆去地看,拿眼角瞥了瞥楚清,見楚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乾咳了一聲,說道:「嗯,不錯。這是塊,銀子……」靈光一閃,這傻帽一定是不知道這是咒銀?想到這,心裡有底了,說道:「這個東西,按說呢,不值一個銀幣!但是看你這麼可憐,我就做主了,給你當一個銀幣吧!」
楚清一聽,什麼?一個銀幣?睜眼說瞎話呀!搖了搖頭,說:「換十五塊銀幣,一百個銅貝。」
原來這傻帽知道這是錢啊!夥計發現自己的把戲被拆穿,面不改色,毫不尷尬,立刻換了一種方法,笑了笑說:「哎呀!真是!大兄弟,這麼跟你說吧,我們呢,是當鋪,不管什麼東西來了,最多給五成的價!八個銀幣,不能再多了!等你來贖當的時候,也是按這個價來贖!這是我們的規矩。」
楚清聽完,說道:「那好,八個銀幣一百個銅貝!」
夥計搖搖頭說:「不行不行,不能壞了規矩,不能多給!除非你是死當,死當可以給你六成的價!」
楚清點頭道:「好,那就死當!」
夥計飛快地從櫃里抽了兩塊竹板,提起毛筆蘸好墨水,唰唰唰,分別在兩塊竹板上寫了幾行字。寫好之後,連毛筆帶竹板一起從小窗口遞給楚清,說道:「寫上你的名字。」然後從櫃里取了九個銀幣一袋銅貝。
楚清接過竹板,發現上面的字彎彎曲曲的一個也不認識!再說了,讓他簽名,簽簡體字還行,這楚國的字,他實在是不會寫!只好抬頭問夥計:「不會寫字怎麼弄?」
夥計嗤笑了一聲,拿得出咒銀又怎麼樣,還不是個連字都不會寫的村夫?伸手指著竹板下面空白的地方說:「在那兒畫個圈就行。」
楚清在兩塊竹板上畫了圈,將竹板毛筆從小窗口遞還夥計。夥計退給他一塊竹板,說讓他自己留存。楚清接竹板來隨手別在腰間,又從小窗口裡接過錢來,將銀幣掖進纏腰帶里,解開開銅錢袋口,數了數,不多不少一百個銅貝。便提著銅錢袋轉身出了當鋪。
用銅貝在街上買了一碗白米粥喝,終於填了填肚子。隨後,去成衣鋪買了一件粗麻短襟和一條粗麻短褲,去鞋鋪買了一雙麻鞋。在街頭樹下的一口井邊,打了點水,洗了把臉,擦了擦身子,洗了洗腳,躲在樹後邊把衣服和鞋換上。之前那條滿是補丁的褲子和死當的竹板就扔了。
現在這身打扮,雖說依舊有些寒酸,但總比之前好多了。
這會兒快中午了,天氣熱了起來,街上不再像清晨那麼熱鬧,行路的少了許多。
楚清繼續上路,邊走邊打聽,花了一個時辰左右的工夫,終於找到了巫山學宮大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