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臨(中)
「唉……喲……唉……喲……」
倒塌的茅草屋廢墟中傳出痛苦的呻吟聲。
楚清一臉茫然地看向廢墟,屋子裡竟然還有個人在?
雜亂的茅草之中,一個粗壯的身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埋怨道:「夫君!怎麼回事啊!唉喲!這什麼破房子!」
夫……君……
楚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傻了,什麼情況?還有這等好事呢!……自己穿越之前的條件也不算差,卻連對象也沒有;如今到了這麼個破地方,竟然白撈了一個老婆!遠看她的身形有些胖,但不知道她具體長得怎麼樣……
又是驚喜又是忐忑,連忙上前去扶自己的老婆。
楚清三兩步跨上前去,伸手牽住對方肥碩的胳膊,說道:「慢點,這邊邁!」說著話抬頭和她對視了一眼,嚇得楚清一哆嗦:「媽呀!」撒腿就要跑!
只見自己這位「老婆」,碩大的臉盤,青青的額頭,粉粉的腮,鼻毛衝天,兩顆大板牙泛著寒光!整張臉上長著三百多顆痦子,其中兩百多顆有毛!乍一看跟長著鬍子似的!
楚清剛剛嚎出聲音,就被眼前這位「大漢」像提小雞子一樣提了起來:「夫君怎麼了夫君!」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抖楚清,抖得楚清直翻白眼!眼看楚清要背過氣去了,「大漢」才終於意識到不妥,趕緊把楚清放下來,拽了兩把茅草,團成團,墊在楚清腦袋下邊給他做枕頭。
楚清緩了一會兒,慢慢睜開眼睛,虛弱地問道:「壯士……貴姓……」
「夫君你沒事吧夫君!我是你的良人熊月啊!」
「熊大哥,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夫君,」楚清說著,艱難地向院子外邊爬,「我只是路過的,不好意思打擾了,我這就走……」
熊月兩顆銅鈴大的碧綠色眼睛,突然盈滿了淚水,接著,一顆顆碩大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項鏈一般撲簌簌地往下掉:「夫君!你是不是被房子砸傻了!」話音未落,一把將楚清的脖領薅了過來,強掰著楚清的頭,讓他看自己:「夫君,我是你的良人呀夫君!」
楚清緊緊閉著眼,嘴裡不停地念叨:「都是幻覺都是幻覺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怎麼不認識我了?是不是中邪了?」熊月的大手扒開楚清的眼皮,然而月光太暗了,看不大清,她心下一橫,乾脆就當是中邪了吧!熊月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夫君別怕!我這就幫你驅邪!」說著話,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啪啪!啪啪!左一個耳光右一個耳光,連扇了三組!抽得楚清臉都腫了!
「住手!」楚清慘嚎著大喊,「大哥別打了!你真的認錯人了!」
熊月一聽,淚珠子又掉下來:「夫君,你到底怎麼了!」說著話又把手舉了起來!
「娘子!」楚清見熊月又把手舉了起來,連忙喊道,「是我啊!我是你夫君!」他現在十分確定熊月是故意的!
熊月一聽楚清承認是自己夫君了,立刻破涕為笑,一把將他攬在懷裡。楚清的整個腦袋都陷進了熊月的胸前,憋得他嗚嗚直叫!
熊月鬆了鬆手,給了楚清一個喘息的空當,問道:「夫君,你剛才喊什麼?是不是邪氣沒驅除乾淨啊?」說著話,嘴角帶著莫名的笑意,抬手撫摸著楚清的頭頂。
楚清被她一摸,只覺得頭頂發涼,連忙說道:「娘子……」
「你說什麼?」
氣氛不太對……
「呃,老婆?」楚清小心翼翼地換了個稱呼。
「怎麼胡言亂語的?」熊月將楚清的腦袋掰過來。
「良人!」這回稱呼對了吧,剛才她好像就這麼說的。
熊月抬起的手終於放下了,淚眼盈盈地看著楚清:「夫君,你沒事了!」
「沒事沒事!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熊月點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隨即臉色一變,滿臉的橫肉都擰了起來,怒道,「那還不去給老娘收拾個地方睡覺!」臉上那三百多顆痦子都擠到一塊去了!
楚清被她吼得耳朵都快聾了,立刻連滾帶爬地開始收拾院子!將地上散落的木棍、木板和根根枝條堆到一旁,埋在底下的乾草和屋頂的茅草混在了一起,楚清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就乾脆混著鋪成一層「草床」。
熊月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看著楚清忙活,不時打著哈欠。
終於,楚清收拾地差不多了,東方的天空也泛起了一片白,大片的薄雲染上了緋紅色。
雞叫聲,夾雜著一兩聲狗的低嗚,從隔壁傳來。
「真吵!」熊月打了個哈欠,翻身站起來,跨步來在籬笆前面,一躍而過!「瞎叫個什麼勁兒!」隨後就聽雞叫聲戛然而止!正在鋪草床的楚清覺得有異響,抬頭一看,只見一隻脖子畸形的死公雞從隔壁「飛」了過來,嘭的一聲,掉在楚清身前!
「汪汪汪!汪!」是隔壁那隻狗,出於恐懼和對自己地盤的保護欲,用狂吠對熊月表示抗議和威脅!
接著,楚清還來不及反應,就聽隔壁,熊月大吼一聲:「忍你一宿了!叫個沒完!」
「嗷嗚……」隔壁的狗慘叫起來,隨即沒了聲息。
然後,楚清就見半空飛來一隻黃毛狗,嘭地一聲,砸在死公雞上!口歪眼斜,嘴角淌血,出氣多進氣少!
隔壁的茅草屋,一個腦袋從窗戶里畏畏縮縮地往外看了一眼,立刻退了下去。
熊月翻過籬笆回來了,拍拍手,大笑道:「哈哈哈!夫君!咱們今天的吃食有著落了!」說著踩上楚清剛剛鋪好的床,一屁股坐下,「夫君!去做飯!老娘要吃雞!」
楚清愣愣地從黃毛狗下面拽出公雞來,回頭再看熊月,熊月已經躺在草床上睡下了!
此時太陽露出了半邊紅臉。
楚清悄悄地四下張望,這個院子很小,院子里沒什麼東西,別說柴米油鹽了,就連灶火都沒有,只有幾塊黑不溜秋的石頭圍著一堆灰燼。院門口放著一些木製的工具。
楚清提著雞,乾脆把黃毛狗也拽了起來抗在肩上,慢慢地往院門口挪,心想:做雞?開玩笑呢,哥哥我大老遠地來一趟!在這母老虎的淫威之下能活幾天?
心裡即刻打定主意:逃走!
楚清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從門邊抽了一根木杖似的工具。拽了一下門,結果用力過猛,一個趔趄,差點把自己拽個跟頭,仔細一看,這道門沒有門軸,竟然只是一塊籬笆似的擋頭!這也太簡陋了!
回頭瞧一瞧,好在熊月沒有被剛才的聲響驚動。
用腳將倒在地上的「門」推開,楚清左手提著雞,右手提著木杖,肩上扛著黃毛狗,躡手躡腳地走出院子。
門外是一片荒野,荒草叢生,看草木生長的樣子,現在的季節應該是春夏之交。
楚清沿著門外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向遠處走去,半貓著腰走了一會兒,回頭看看,離自己出來的院子有一些距離了,估摸著不會驚動熊月了,立刻撒腿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