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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 峨眉道長

  第二天一大早,用過早膳,王爺來到雲兒的住處,吩咐小太監樂呵公公去找朱先生,朱先生放下飯碗就跟來了。他到雲兒的住處來過,是王爺請他給雲兒把個平安脈或者是這個院里的下人生病了。心裡還琢磨著王爺找他是不是因為那本醫書,做夢都沒想到當今太后惦記上朱正了。朱醫官平時和王爺見面的時候不多,不知道王爺找自己有什麼事,很忐忑。


  到了飛雲樓,小樂呵高聲喊道:「朱醫官到!」


  「請進來。」王爺沒在主樓而是在田侍衛家開著的窗戶招呼他。


  進了屋,田總管三口都不在,只有王爺坐在堂屋的八仙桌邊。朱先生給王爺請了安,王爺說:「你也坐,本王有幾句話和你說。」


  「王爺面前哪有卑職的座位?」


  「讓你坐你就坐,坐下好說話。」


  「是是是,卑職卻之不恭了。」朱醫官斜欠著身子坐下了。


  「朱醫官,昨天本王和福晉帶著你們這些有官位的人和幾位誥命夫人進宮謝恩,福晉說她看見太后的眼光追著你家裡的好幾次,是不是朱正的事她有所察覺?是不是太后摸著當年那個事的一點什麼苗頭了?知道你家夫人有了攝政王的孩子?然後把她叫進宮察言觀色?」


  朱醫官的頭頂好像響了一個炸雷,臉色煞白。開始的時候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了孩子,但是朱正出生以後,他真是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十來年下來,也有了感情。真要是有人把朱正從他身邊奪走,他還是會拚命的。


  「王爺說怎麼辦?」


  「本王還沒有主意呢。看看你有沒有更好的辦法?本來本王想過幾天告訴你,就怕太后採取突然襲擊的辦法,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卑職能有什麼辦法?無非是送回杭州老家,可是如果真的是當今聖上知道了,杭州老家的一百多號人都得人頭落地。更可怕的是要連累王爺您和府上所有的人。」


  「這個事你看得很清楚。你知道攝政王和本王是怎麼個關係。他當年不僅僅是要霸佔福晉,而是要報他母親被殉葬的仇。所以肅親王的福晉被他霸佔,本王的福晉也被他盯上。本王不是怕死的人,可是還有經商的使命。咱們想一個萬全之策,讓朱正好好活下來、長大,繼承你的衣缽。」


  「王爺……」朱醫官立刻跪在王爺面前痛哭流涕了,「卑職結草銜環當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別這樣,趕快起來。昨天本王想了很久,咱們能不能這樣……」


  「王爺,府門外有一位道家師父來找您。」門房的許公公來通傳。


  「道家師父?」王爺愕然。他是從小進的寺院,耳濡目染都是佛門中的東西,從來沒和道家的人接觸過。既然是位道家師父,那也該尊重。於是說:「請到儀門說話。」


  儀門就是進了府門之後的第二道大門,是接待不熟悉客人的地方。


  來者是位看樣子七十多歲的道家師父,一副仙風道骨的氣派,一身緇衣,花白的髮髻、花白的鬍鬚,手執拂塵,筆直地站在院子中央。


  「這位師父,有請屋裡坐。」王爺抱拳施禮,這是對道長的尊重,不管是佛門還是道家,是不跪俗人的。


  「無量壽尊,瑞王爺請。」


  「桂兒上茶,師父請。」


  「王爺先請。」


  「這位師父從何而來?找本王有事嗎?」


  「貧道是從峨眉山來的,路過此地,想看看徒兒清風。」


  「峨眉山?您就是道家高人峨眉道長?」


  「高人不敢當。貧道與徒兒清風分別十多年,不知他現在如何。」


  「您說的清風,本王似乎是沒聽說過,您確定他在府上嗎?」


  「呵呵呵,怪貧道沒有說清楚,就是你們府上現在的總管田亮。」


  「哎呀,您是亮子的師父?哎呀,失敬、失敬!」


  「確切一點說,貧道是他的前師父,他現在的師父是佛門中一位救苦救難的菩薩,那才是世外高人。」


  「道長千里迢迢來看昔日的弟子,本王該素齋接風洗塵。」


  「那樣不是太叨擾了嗎?」這位峨眉道長也沒太客氣。


  「您太客氣了,本王吩咐人給您把亮子找來,你們先聊?」


  「好好好,不過在找清風之時,還請王爺把他父親找來。」


  「他父親?陳先生嗎?您認識?」


  「豈止認識?按俗家輩分,貧道還是陳敬的叔祖呢。」


  「這……」王爺給雷到了。先生的叔祖該是雲兒的曾祖一輩,那麼也是自己的曾祖了?先生說過他有一位叔祖修成道家的高層境界真人,難道是這位嗎?

  「王爺很奇怪是嗎?貧道當年是修到了一定的境界,但是離得道圓滿還有一些距離,就到了峨眉山裡繼續修鍊。多少有點異能,知道陳家的後代有難就作為弟子培養。但是清風最終不應該是道家的人,他有更高境界的師父來找他。現在貧道還有一個夙願,就是培養最後一個弟子,已經找到了。不日就帶他離開,十年以後他會以濟世神醫的面目出現。」


  「好好好,您稍等,本王親自去找您想見的兩個人。桂兒你在這裡好好服侍這位道長。」


  「先生、亮子,你們都在這兒?趕快,儀門那裡有一位道長,說是先生的叔祖和亮子的道家師父。」


  「啊?」先生和田亮被王爺的話雷得外焦里嫩。愣住了。先生說他叔祖修成得道,那意思就是已經離開塵世;亮子的師父說他們的師徒緣分已盡,以後不會見面。


  「快去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對對對……」田亮攙扶著老爹,一溜跟斗跑向儀門。東暖閣里一位頭頂別著樹枝發簪的道長正在盤腿打坐。


  顧不得打擾不打擾了,田亮輕輕叫了一聲:「師父?師父?」


  道長睜開狹長的鳳眼,笑了:「清風?你真的是清風?這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了嗎?」


  「師父!」田亮一下子跪在峨眉道長的面前,給他磕了三個頭,然後抱住了他的雙腿,淚花閃閃。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道長看著他,欣慰地點頭,喃喃地說:「長大了、長大了。」


  先生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道長,仔細端詳著,心裡說:「是他、是他、真的是叔祖!他還在!」


  「敬兒,不認識六爺爺了?」


  「六爺爺!真的是您?」先生淚流滿面地跪在叔祖面前,給叔祖磕頭。


  「你也快趕上我老了啊。記得你小的時候……不說了不說了,你王爺女婿在跟前呢。」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道長請到裡面坐吧。」


  「修鍊的人沒有裡面外面的區分,就在這裡很好。王爺,貧道早就知道你了。你人品好啊,把住一門好好修吧。」


  「那你們先聊,我去給道長準備素齋。」


  「叨擾了、叨擾了。」


  「六爺爺您既然還健在,為什麼不回家呢?」陳先生對叔祖的做法很是不解。


  「六爺爺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啊,在那個大宅門裡什麼都做不了。我把你兒子培養了整整十年,你不是想見峨眉道長嗎?我來了,哈哈哈……」


  「想不到、想不到啊,亮子竟然是您的弟子。」


  「上天就是這麼安排的,他被調換才能到了田鏢師的家裡,到了田家才能和老祖宗接上緣分。」


  「辛苦您了,帶著他,還得為他的吃穿操心。」


  「他是我曾孫!有什麼辛苦的。這孩子很能吃苦,那一次淘氣了,我把他倒著掛在樹上他也不哭、不求饒,執拗得很。」


  田亮不好意思地笑了。隨即關心地問道:「您這十多年怎麼過來的?」


  「還不是和你在一起那樣?我又培養了一個弟子,也出師了。我是單傳的,每次只帶一個弟子。這一次是來找最後一個弟子,這個孩子在你們府上。」


  「那是誰?不會是煊兒吧?」


  「開玩笑。你們的世子是佛門中人,在人世間要享受大富大貴,不在我的考慮之內。不用猜,到時候就知道了。叫你們兩個來見面,也沒有什麼人世中的愛恨情仇可說的,就是告訴你們,我帶走這個徒弟要以特殊方式離開。表面看他是死了,給人一個死的假象,讓惦記他的人死心以後不找他了,你們府上也不會受到牽連,更不會耽誤你們以後要做的事。但是我告訴你們,千萬不要在一個月以內告訴他父母真相。」


  「您說的是朱正吧?您放心,我們會按您的囑咐做。」


  「正是朱正。你們不要把他當成什麼攝政王的兒子,他就是朱醫官的兒子,要以得天花的形式離開人世,然後由我帶走。」


  王爺來請道長,福晉試做的素菜派上用場了。


  佛門居士、道家真人能在一個飯桌上,也是一個緣分。福晉和雲兒都被找來,這樣的意外相見恐怕是很難出現的,可就出現了。


  王爺給峨眉道長安排了一個合適的住處,就是翼然樓樓下東暖閣的裡間。看似外面的人很多,並沒有一個人知道這裡住了一位道家真人。


  「娘!正兒弟弟生病了!本來是在女兒房裡和他外甥一起玩來著,忽然間就發起了高熱。」鄭嬤嬤的女兒慌慌張張的來翼然樓找母親。


  「你爹呢?讓他趕快治啊。」鄭嬤嬤也有點著急。雖然她對朱正的親生父親恨之入骨,但是朱正沒有罪啊,他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呢。朱正生病了,鄭嬤嬤很著急,跟福晉說了一聲,就慌慌張張地和女兒一起回家了。


  「他爹,你看正兒他到底是什麼毛病?」


  「癥狀很像見喜,可是他不是也種牛痘了嗎?」朱先生對牛痘產生了懷疑。「趕緊、趕緊把煊世子、貝勒、格格轉移走!」


  「他們從來沒離開過府上……」


  「沒離開也得離開!所有的孩子都弄走。讓側福晉帶著煊世子和貝貝勒他們到統領府去躲躲。」


  「這可怎麼好,還指望他長大了給人看病呢。」


  「別想那麼多了,趕緊的告訴福晉,不行你也別去前院了。找個路過沒進屋的人去告訴!」


  「爹!娘!正兒好熱。」朱正的熱度越來越高。福晉聽到消息嚇了一跳,也不好問雲兒這牛痘管不管用,就和雲兒一起把煊兒、寶寶貝貝和雲兒都送到統領府上了。


  按輩分算,佟統領也是煊兒的外祖父,福晉是他親侄女。尊貴的親王世子、貝勒、格格駕臨統領府,府上著實熱鬧了一番。同來的雲兒、雲兒的侍女、精奇嬤嬤還有煊兒的兩個小太監,福晉、福晉的侍女,一大浪頭的人都來統領府避難了。被統領大人安排在府上的一座空院子里,這裡曾經是佟娘娘的閨房。


  王爺心裡有數。他知道,這麼著有很大的好處,就是讓統領府上的人都知道瑞王府上醫官的兒子得了天花,然後府上的小主子們都到統領府避難了。佟統領的府上的人當然不知道真相,統領夫人進宮看女兒自然是要提起的。還囑咐佟妃告訴太后,這些天千萬別派人到瑞王府去,府上的孩子都撤出來了。


  太后很快就知道了,自然是起疑。怎麼這麼巧?剛剛摸著點須子就有病了,不是裝的吧?是真是假很容易分辨,派幾個太醫去看看不就明白了?於是三個太醫拎著藥箱給朱醫官的兒子看病,回來捎信告訴太后確實是天花。


  太后就哭了,心說這攝政王也太不幸了吧?好不容易有了兒子還得了天花。可是一想千萬不能給皇上知道了,他要知道準會懷疑自己早就知道了,包庇攝政王、留下禍根,一定會把自己恨到骨子裡!心裡一千遍一萬遍祈禱,千萬別給皇上知道了。她不斷地派人去瑞王府打聽消息,回來的人都說怕是不中用了。太后難過得連晚膳都沒用就躺下了,心裡翻騰著和多爾袞的那些往事,一宿沒睡著,第二天眼圈就烏青了。怕被皇上請安的時候問起,就讓身邊的宮女給她煮了幾個雞蛋,把熟雞蛋剝了皮,在臉上不停地滾動,據說這個方法就是除眼袋和由於沒睡好,眼睛的四周烏青的。


  皇上雖然經常和太后頂牛,但是對她的身體和飲食起居還是很關心的:「額娘您身子不舒服了?趕緊把太醫請過來瞧瞧?」


  「哪有不舒服,就是晚上吃多了點不大克化,後半夜才睡。」


  「朕希望您永遠都沒有病,還是平時多注意為好。」


  「是了是了,多謝皇上的關心。」太后很感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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