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踏碎靈霄」
酒店離西湖不遠。晚上，沒有集體活動，趕了一天的路，很多人都顯得很疲憊，還不過九點，很多人就已經早早的睡下了。
王二五獨自一人，走出酒店，漫無目的的轉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西湖岸邊。
杭州本地人，有這麼一種說法，「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雪湖，雪湖不如夜湖」。夜晚的西湖，褪去了白天的浮華，顯得寧靜而秀美，相對於白天的躁動，夜晚的西湖多了一絲浪漫、溫馨的氣息。音樂噴泉已經結束了，但放眼望去，一邊是霓虹閃爍，一邊是碧波蕩漾，如夢似幻。在這美麗的光和影的世界里，很是撩人心弦，讓人回味，遐想。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王二五竟然想起了林曉涵，她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喜歡的女孩，沒有原因，從第一眼見到林曉涵開始，王二五就莫名的喜歡上了。這麼多年來，雖然林曉涵沒有真正接受過他，但他依然就這麼默默的守護著……有開心，有失望，有快樂，有悲傷。林曉涵的每一段經歷，似乎都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歷一般，歷歷在目。
王二五猶豫的掏出手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睡下。其實他很少跟林曉涵打電話，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打擾，不敢隨意的打亂了她的生活。
「喂，二五？」林曉涵接起電話，那邊聲音很安靜，還有著淺淺的迴音。
電話里一陣沉默，林曉涵也沒有再說話，安靜片刻后，「是我。你……還好嗎？」
林曉涵突然覺得有種想哭的衝動，「我……還好呢。怎麼？你們應該到了吧？沒有去玩？」
「早到了，晚上沒有集體活動，我出來走走。」
「怎麼了？有心事？」
「不是……我……」王二五很想說出一句，我想你了，但是這麼多年來，儘管他無數次向林曉涵表白，都是嘻嘻哈哈的，從來沒有說過這樣帶感情，或者說，肉麻的話，「我……只是看你沒有來，隨便問問。」
「哦，我在趕一份文案，所以沒去，而且，杭州我也去過好幾次了。」
「你是不是還在辦公室？」王二五察覺到電話那頭的環境聲有些不對勁。
林曉涵從編導部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盡量讓窗外的車流聲收進電話，「沒啊，我在家呢，我家下面太吵了，弄得我都不能好好的寫個東西，呵呵。」
「是嗎？拿記得早點休息，難得一個假日，正好平復一下心情，如果……」王二五說了一半，沒有繼續。
「如果什麼？」
「如果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打給我，我也可以隨時回來……陪你……」
又是幾分鐘的沉默……
「你好好玩吧，回來再說。注意安全……」林曉涵快速的掛了電話，偌大的辦公室，一個身影在角落默默的哭泣……
他們的對話其實很簡單，但包含了王二五所有的情緒，他不是一個很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平時玩笑開得多，但是真情觸動的時候，他就是一個白痴。不過也好，問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始終維持初心不變？
夜色越來越濃了，王二五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這裡山影如墨，殘月如鉤。遠處的湖面彷彿起了霧，遠遠的城隍樓，勾勒出依稀的輪廓。王二五感慨萬分，「月濺星河，長路漫漫，風煙殘盡，獨影闌珊！」
「看來你蠻有雅興啊？」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讓王二五都嚇了一跳。
「女猴子？我說你好好的猴子不當，大半夜出來扮什麼水鬼啊？嚇死我了？你……你不會是剛從湖裡鑽出來的吧？剛才也沒有看見我身邊有人啊。」
「你才是猴子！我這麼一個大美女坐在這，你自己視而不見，望著西湖說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古文，我要是不出聲打斷你，誰知道你會不會跳進去？」來人自然是姚怡瑤。
「我好好的，我跳湖幹嘛？除非是被你這隻水鬼扯住腳，拉下去的！」
「誰知道啊？說不定你穿越小說看多了，覺得你不適合這個世界，想跳到湖底，看看能不能「夢回唐朝」呢？」
「這麼烏黑的地方，我看見了你，我還有做夢的基礎條件嗎？就算瞌睡都會被你嚇醒了。還好我是個無神論者，不然早已孫楊的速度游到對岸去了。」
「王二五！你什麼意思？難道這裡只准你可以來嗎？西湖是你家開的嗎？」
「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你不能來，只是別晚上出來啊，多驚悚啊。你看那些楊柳，都嚇彎了，沒一棵敢抬頭的！」
「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討人喜歡？」姚怡瑤居然哭出來。
這可把王二五徹底弄慌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姚怡瑤這樣性格的女孩子會哭，這根本打碎了他對姚怡瑤性格的認知。
「你……你哭什麼啊？我又沒打你！等下萬一引來了路人，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這孤男寡女躲在在草叢後面，搞得跟修鍊古墓派那本秘籍似的，我這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王二五是真急了，他最怕的兩件事，一件是女孩子下達的命令，另一件就是女孩子哭。
「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大不了下次你說我，我不還嘴了？」看見姚怡瑤越哭越起勁，王二五徹底瘋了，「我請你吃飯行不行？我幫你頂一期策劃方案行不行？大俠，我給你跪下行不行？」
姚怡瑤破涕而笑，原來這個人心腸也不是那麼歹毒，「你跪啊。」
「來真的？男兒膝下有黃金呀。」
「那你跪完了自己拿個鐵鍬挖呀。」
「你不是窮瘋了吧？貌似比我還窮似的？」王二五一愣，繼續問道，「你該不會是錢包丟了吧？哭這麼傷心，還嫁禍我？」
「誰丟了錢包？你以為都像你，丟三落四的，我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觸情傷情了。」
「原來不是我的原因啊？那我走了，你慢慢哭……」
「你！」姚怡瑤將頭扭到一邊，沒有再說話，看著西湖水面泛起的月光，姚怡瑤很是傷感。
王二五走了一半，還是折了回來，畢竟同事一場，真把一個女孩子丟在這裡，他還是於心不忍的。
「我說大俠，不如我們回酒店再接著哭好不好？這荒郊野外的，不安全呀……」
「誰要你關心了？你走啊！」
「不是，我剛想起來，我出門的時候忘記關房間的水龍頭了，萬一水漫金山，大家半夜都會出來打妖怪的！」
「那你走啊，沒有人攔著你。」
「不是，萬一我走了，你發生什麼意外，我……」
「你怎麼？難道你還會良心不安嗎？看不出你哪裡有良心了！」姚怡瑤氣道。
「不是良心安不安的問題，關鍵是，我現在身上沒什麼錢，萬一你有個什麼不測，我擔心我送不起花圈啊，這畢竟同事一場，你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走了，生前也沒有來得及為你做些什麼，死後，總要表示表示嘛……就算禮輕情意重，多一個花圈不多，少一個花圈不少，你不在意這些個形式主義，但這份子錢我總要隨一個吧？要不，咱今天還是先回去？大不了等這個月發了工資，你再找個好機會就是，你也不急著這幾天嘛。」
「你真是個無恥的王八蛋。」姚怡瑤本來想狠狠的罵他一頓，但聽到這些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對嘛，笑一笑十年少，你笑起來雖然不能說好看，但是至少不會那麼嚇人嘛，有句俗話說得好，讓人能夠接受的恐怖算不上恐怖……」
姚怡瑤一陣低沉，「二五，知道我為什麼總找你吵嗎？」
「你嘴賤唄！」
姚怡瑤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因為你很像我一個過去的朋友！」
「別說什麼前男友，或者暗戀對象之類的，太老套了！」王二五說道。
「真是！」姚怡瑤眨了眨眼睛。
「小紅啊，你……」
「誰是小紅？什麼玩意啊？」
「搖一搖搶紅包呀，小紅是昵稱，何必在意一個名字嘛？只要知道我是對你說不就可以了？小紅啊，哥是過來人，你還是不要沉迷在夢境中，回到現實中來吧！唉，像你們這樣的女孩子太多了，每天沉迷韓劇，看了《太陽的後裔》以後，就幻想男主是你們的另一半，因為這樣，我已經被連累很多次了！話說那小子長得真的和我有點像嗎？我覺得……」
「滾！」
「你們女人的情緒怎麼都轉變得這麼快啊？」
「說實話，上次你打扮打扮還真和他很像。」
「你是說宋仲基？」
「白痴！我是說，我以前喜歡過的一個男孩子。」
「你們沒有在一起？」
「沒有。」
「你逗我玩吧？他們都說，男人追女人，靠的是顏值，女人追男人，靠的是金錢和臉皮啊。像你這樣家世不錯，臉皮又厚的女人，還追不到一個喜歡的男人？」
「你哪裡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理論？難怪你沒有女人喜歡！活該一輩子單身的命！」
「你懂什麼？一人消費，不疊床被，獨立自主，不用下跪；人生短暫，自由可貴，單身倍好，光棍萬歲。」
姚怡瑤噗嗤一笑，「虧你想得出來！這得要有多麼豐富的單身經驗才能總結得出來啊。」
「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說說你的宋仲基唄。」
「不說了……天人相隔……」姚怡瑤突然放鬆了很多，站起身，「回去吧，有些事註定了，就無法改變……」
王二五突然怵住了……
「走了啦，站那猴子似的幹嘛？難道真等你房間的水流出來把大家淹了，你再一個筋斗雲出來大戰法海嗎？」姚怡瑤倒是很釋然。
王二五突然想起了剛才沒有說完的那段，「我要這鐵棒有何用？我有這變化又如何？踏碎靈霄，放肆桀驁，世惡道險，終究難逃。」
王二五跟上姚怡瑤的步伐，放聲一笑，「呵呵，金箍一棒，飛灰湮滅！這就是洒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