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關鍵時候還要靠他
雖然是在市區，但這個時間的計程車很不好叫。
等了好幾分鍾，喬兮才攔到一輛計程車。
而在這幾分鍾裏，範轍一直在黑暗中看著路燈下的喬兮。
喬兮一直穿著白天在訂婚禮上的那套禮服，沒有時間換，加上找喬毓時弄得衣服上很多血，站在不甚明亮的路燈下，寬大的禮服下擺襯托得喬兮更加纖瘦。
涼涼的夜風一吹，喬兮下意識的抱著肩膀。
喬毓可能也感到很冷，靠著喬兮。
喬兮忍著冷，伸出一隻手緊緊攬住喬毓。
好幾次範轍都想衝下車，把這對母子都擁進懷裏。
可是，當他的手將要碰觸到車門的時候，喬兮說過的那些決絕的話就排山倒海一般襲來。
範轍修長的手指在車門把手處頓住。
當再看喬兮時，她們已經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消失在夜色中。
範轍立刻發動自己的車子，一踩油門，車子彈了出去。
但，駛出沒有幾米遠就猛然一個急刹車。
為什麽要去追喬兮？
追上又有什麽用？
無非就是再聽喬兮說一遍要離開他的話。
他的心現在鮮血淋漓，禁不起再撒一把鹽。
範轍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無助，昔日那個叱詫風雲的他在認識這個女人後，似乎改變了很多。
他一拳砸在方向盤的喇叭上，喇叭在深夜裏發出猛烈而刺耳的響聲。
車窗後，是範轍一臉幽暗痛苦的臉。
出租車上的喬兮也好不了多少。
一上車，喬兮就傻呆呆的坐在那裏。
司機問她去哪裏，她都沒有聽見，嚇得司機還以為大半夜的遇到了壞人。
還是喬毓機靈的報了地址，司機才開車。
這時候，喬兮像忽然醒悟過來一樣，拚命的回頭看範轍的公寓那裏。
至於看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
隻知道這一離開，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這裏了。
“小姐，你忘了什麽東西嗎？要不要我停車等你去拿？”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喬兮一直扭著脖子往後看，好心的問道。
“啊？”喬兮猛醒，她這是在留戀什麽？不應該留戀了，趕緊扭回頭坐正身子，“我沒事，你繼續開車吧。”
司機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喬兮又說，“師傅，麻煩你開快一點。”
她想快些離開這裏，也許等車子轉個彎，她看不到範轍的公寓了，就不會睹物思人了。
司機答應了，加快了車速，喬毓卻怔怔地看著喬兮。
“小魂淡，你看什麽？”喬兮被兒子看到不自在。
“老媽，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爸爸？我不知道你們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隻知道，如果不開心，就不要離開了。”喬毓像個小大人似的，身子坐的筆直，還伸出小手拍了拍喬兮的肩頭。
“我有什麽舍不得的？”喬兮沒好氣地說。
心裏不斷告誡自己，範轍不是你能愛的。
就像以前周山說過，範轍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男人。
可是她偏偏無知的招惹了，結果弄得自己一身是傷，一輩子都無法痊愈。
“如果不是舍不得，那你為什麽要哭？”喬毓盯著喬兮的臉看。
她的臉上都是淚痕。
“誰哭了？”喬兮伸手到臉上，可不是嗎，滿臉的眼淚，趕緊用手背擦幹，然後硬著頭皮說瞎話，“我哪裏哭了？是你老花眼了。”
喬毓嘴角抽了抽，他才六歲，哪裏來的老花眼？那不是上了年紀才會有的嗎？
“老媽，這是什麽？還說你沒哭？”喬毓抓住喬兮的手，把她的手放在剛落下來的眼淚上。
喬兮觸手一片冰涼的淚水。
她這是怎麽了？
剛擦幹眼淚就又哭了。
“你們大人啊，我都不知道該怎說你們了，明明不舍，偏偏嘴硬，一個比一個會作妖。”喬毓真是搞不懂大人的世界。
如果長大就變成這個樣子，那他還是永遠做個小孩子吧。
“我這是迷眼了。”喬兮就是死不承認。
喬毓都懶的和她爭辯了。
出租車裏連車窗都沒開，哪裏會迷眼？
現在他老媽連說瞎話都不打草稿了。
車子到了他們住的小區，喬兮身上沒有錢，還是喬毓結的帳。
回到家，剛打開家門，喬兮就一下子無力的坐在客廳的地板上，連爬上沙發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回自己臥室了。
喬毓雖然不是很明白老媽和範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也看的出來老媽的心情糟糕透了。
他沒那麽大的力氣把喬兮弄回臥室，便進廚房衝了一杯熱熱的果汁端來給喬兮。
“老媽，喝點暖一下。”雖然春天過了一半了，但深夜還是很冷，喬兮體質不是很好，喬毓怕她感冒。
喬兮壓根就沒有聽到喬毓說什麽，所有的心思都神遊天外，見一杯熱熱的果汁在自己麵前，就下意識的伸手接了過來。
冒著熱氣的被子，冰涼的手指，那種鮮明的冷熱對比，讓喬兮渾身一震。
喬毓又跑到喬兮的臥室，抱了一個毯子出來，給喬兮披上，然後自己就坐在喬兮身邊，腦袋靠著喬兮。
“老媽，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不能垮下去，我離不開你。”喬毓可憐兮兮的說。
在錢上，他已經能憑範轍教他的那些破解電腦病毒的本事養活自己了，且還能活動很好。
可錢是買不來親情的，他愛喬兮，離不開老媽。
更習慣了每天看著腦子短路的老媽在家裏忙進忙出。
這樣沉默的喬兮讓他害怕，感覺世界特別孤獨，沒有未來。
喬兮眼睛空洞的看著前方，茫然的伸手摟住了喬毓。
喬毓一開始還以為讓老媽平靜一下，她就沒事了，可是不知怎麽的，越讓喬兮一個人發呆，她就越哭的厲害。
不是嚎啕大哭，是默默地無聲的落淚，最斷人腸。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喬毓起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房門一關，生怕喬兮聽見似的，壓低了聲音給範轍打電話。
他都沒有抱著多大的希望，以為範轍不會接聽，實際情況是，隻響了一聲，範轍就接聽了。
接是接了，就是不說話。
喬毓隻能隔著電話，感覺到範轍那股與生俱來的威壓。
這些大人們真是的，兩口子不知鬧了什麽別扭，不是說床頭打架床尾和嗎，怎麽著兩個人床頭床尾的就沒有和好呢。
還把他一個小孩子夾在中間為難。
“爸爸。”喬毓小聲叫了一句。
範轍沒有回應，一直到喬毓以為範轍睡著了，他才嗯了一聲。
“老爸，你和我老媽怎麽了？”喬毓猶豫了好久，最終沒忍住，問出了口，“老爸咱們討論個男人的問題，你和我老媽都進臥室睡覺了，卻還吵了起來，這不科學啊，那個，額，你是不是不行了？我老媽不滿意，所以你們就越吵越厲害了？”
“……”範轍。
這就是讓小孩子看成、人電影的後果，他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咱們是父子，打斷骨頭連著筋，老爸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覺得你還是找個醫生看看吧，畢竟老爸老媽的和諧生活才是一個家庭的根本。”喬毓說的頭頭是道。
小家夥可不想以後大半夜的看老媽哭。
範轍聽喬毓越說越離譜，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喬兮現在在做什麽？”他冷著聲音問。
“我們到家了，老媽一進門就坐地上哭，和傻了似的。”喬毓很著急，“老爸，我老媽本來就不聰明，這樣會不會真的傻掉啊？”
“你就看著她哭？你是不是男人？”範轍一聽喬兮還哭，腦海裏就浮現出了喬兮哭紅眼睛的樣子，他的心就痛。
喬毓隻好解釋自己給喬兮喝熱果汁，還拿了毯子。
“就這些？”範轍質問。
“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麽了。”喬毓攤手。
女人真麻煩，哭可以，總要說個理由啊，可喬兮就那麽一個勁的哭，他束手無策。
“你要把她哄到不哭。”範轍教育喬毓，“你是個男人，怎麽能看著一個女人在你身邊哭呢？”
“老爸，你這話說的就虧心裏吧？是你把我老媽弄哭的好不好？”喬毓撇嘴，“你都哄不好我老媽，自己摔門走了，現在倒怪我不能哄老媽了，解鈴還需係鈴人，這句話你沒有聽過嗎？”
是大人又怎麽樣？
也不能仗著自己是爸爸，就欺負兒子啊。
範轍沉默。
“你們到底怎麽了？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喬毓覺得這世上沒有談判解決不了的事情。
“不用你管。”範轍冷聲道。
“剛才是誰訓斥我哄不好老媽的？現在又讓我別管，你們大人真虛偽。”喬毓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他當然是個男人，當老爸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就輪到他這個小男人上場了。
喬毓開始在自己房間裏翻箱倒櫃。
範轍又打了電話來，他假裝沒聽見，後來索性把手機關機，以前總是範轍耍性子不聽電話，現在也該輪到他耍酷一下了。
在床底下拖出一個大紙箱子來。
裏麵都是以前喬兮給他買的玩具。
那時候喬兮沒什麽錢，買不了貴重好玩的，但買的都是一片愛心。
比如孫悟空的麵具，塑料的金箍棒，還有馬戲團小醜的帽子。
喬毓戴上帽子和麵具，拎著金箍棒就來到了客廳。
客廳裏隻開著壁燈，喬兮還木雕泥塑似的坐在地板上，動都沒有動過一下。
喬毓穩一穩自己的呼吸，到他上場的時候了。
什麽夫妻連心，父子天性，都是狗屁。
到了關鍵時候，還不得靠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