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刹那共白頭
範轍開著車,行駛在午夜的街道上。
遠遠的地方有稀稀落落的鞭炮聲傳來,給冰冷的霓虹大都市增添了一些節日的氣息。
“都快十二點了,小年就要過去了。”施永川看了看腕表,“你到底有什麽不開心的?該不會是因為女人吧?”
範轍沒有搭理他,從煙盒裏拿出一支香煙,用銀製打火機點燃,漫不經心地吸了一口,紫藍色的薄薄的煙霧彌漫在了車內。
“你居然還會因為女人發愁?不用說全世界,就是本市,想要爬上你床的女人也是成群結隊的,你還會缺女人?”施永川打趣道。
範轍橫了施永川一眼,施永川立刻閉嘴。
車子還在繼續的行駛,範轍默默地吸著煙。
“難道真的是因為女人?”施永川見範轍臉色緩和,忍不住又問。
這次範轍沒有任何的反應。
施永川便大著膽子說下去,“看你這個樣子,肯定是跟女人吵架了,女人呀,是無法用是非來衡量的。”
“那用什麽衡量?”範轍忽然開了口。
“當然是哄啊,不管女人犯了什麽錯誤?隻要不是原則性的,男人都必須去哄。”施永川見範轍不說話,便長篇大套的說了起來,“我覺得女人是一種很奇妙的動物,跟她吵架的時候恨不得掐死她,轉身就走,但是當她不在麵前的時候,又會想起她來,會想她有沒有吃飯,是不是還在生氣。真要是把她氣病了,自己反而會比她還要難過。”
“好像很有經驗似的,你經常跟女人吵架嗎?”施永川剛才所說的正是範轍現在心裏的感受。
“我雖然沒有你女人多,但是也談過幾次戀愛,這是我的經驗總結。”施永川忽然很八卦的湊過來,“惹你生氣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沒有哪個女人能惹我生氣。”範轍淡淡的說,卻問施永川,“你以前跟女人吵架的時候,都是怎麽哄她們的?”
“女人們都喜歡浪漫,玫瑰啊蛋糕啊鑽戒什麽的,不在乎你送了多少東西,關鍵是心意要誠懇,這樣她們就會開心的,這個方法百試百靈。”施永川偷笑,明明就是跟女人吵架了,還死也不肯承認。
“真的很管用?”範轍有些不相信。
“你就放心吧,隻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絕對能成功的。”施永川拍了拍範轍的肩膀。
範轍忽然一踩刹車,施永川一個不留神,雖然係了安全帶,但頭還是撞到了身旁車門的窗戶上,詫異地看著範轍,“你要謀殺呀?”
“你下車。”範轍無表情的說。
“你不是說要去喝酒嗎?”施永川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
“可是現在我不想喝了,讓你下車就趕緊下車。”範轍探身過來,長臂一伸,打開了施永川那邊的車門。
深冬午夜的寒風一下子吹了進來,施永川打個冷顫,範轍把施永川推了下去,一腳油門,勞斯萊斯幻影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這是什麽毛病啊?好好的抓我出來,讓我看他打拳,現在又把我丟在街上。”施永川抱著肩膀,他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凍得苦不堪言,趕緊打電話叫家裏的司機來接他。
喬兮今晚有些失眠,洗了熱水澡也泡了腳,怎麽也睡不著,就爬起來做了一百多個仰臥起坐,以前的時候這樣做肯定會累得睡著,但是今天這樣做卻越來越精神了。
喬兮沒辦法,隻好進廚房把燒菜的酒拿出來喝,希望能夠醉得睡過去。
明天還要上班,今晚要是睡不著的話,明天精神肯定不好,還會掛著兩個黑眼圈,尤其是見到範轍之後,他肯定會說自己因為是跟他生氣,擔心他,所以才失眠的。
最不願意的就是看見範魂淡得意的樣子,喬兮一口悶酒喝下去,嗆得直咳嗽。
“範轍你個烏龜王八淡,一點都不懂得尊重別人,還敢給我扭頭就走掉,居然還不向我道歉。我詛咒你出門被車撞死。”喬兮話一出口,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裏說,呸呸呸,剛才是我喝多了,說的不能算數的,千萬不要成真啊。
左一杯右一杯的喝著,喬兮很快就暈乎乎的了,爬回了自己的臥室。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正香甜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喬兮迷迷糊糊的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
但手機一個勁兒的在響,似乎隻要她不接,手機就會響到天荒地老。
“老媽,接電話。”臥室的房門外忽然響起了喬毓的聲音。
“兒子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你回去繼續睡吧,我馬上接電話。”喬兮一直等聽到喬毓回去關房門的聲音,才拿過電話來看。
這一看差點氣死,居然是範魂淡。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趕著投胎嗎?要是投胎你就自己趕緊去,不要打擾別人。”喬兮按下接聽鍵,沒好氣的說。
“底氣挺足的,晚飯吃了很多?”範轍聽到喬兮的聲音,本來一肚子的氣,一下子跑的都不見了,心情大好。
“吃什麽吃,氣都被你氣飽了,你不是喜歡看女人不穿衣服洗澡嗎?你今天晚上都跑去哪裏?看了多少女人不穿衣服?”喬兮一通抱怨。
“女人,你馬上給我下樓來。”範轍沒有理會喬兮的抱怨,反而命令她。
“大半夜的下樓幹什麽?當遊魂野鬼啊?”喬兮撇嘴。
“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範轍磁性的聲音說道。
喬兮立刻扔下手機,輕手輕腳的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悄悄往下看。
果然,一輛轎車正停在下麵,一個男人正靠在車子旁,手裏拿著一支香煙,橘紅色的煙頭一明一滅的,從身形上看得出那個男人正是範轍。
“傻瓜笨蛋,以為自己身體很強壯嗎?這麽冷的天就在外麵凍著,耍帥嗎?就算穿著大衣站的久了也會感冒的。”喬兮生氣的喃喃自語。
這時手機裏的範轍又說話了,喬兮怕聽不清,馬上回來抓起了手機。
“你剛才是在偷偷的看我嗎?”範轍問。
“才沒有。”喬兮當然不會承認。
“蠢女人,你窗戶旁邊的台燈開著呢,我剛才都看到你的身影映在窗戶上了,你還說沒有往下麵看?”範轍揶揄道。
“魂淡魂淡,你肯定是故意的。”喬兮氣的跺腳。
“我當然是故意看你窗戶那裏,不然怎麽會看到你?”範轍故意說。
“這麽晚了,我要睡了,不然明天上班會遲到的。”喬兮話是這麽說,但是沒舍得掛電話。
“明天給你放假。”範轍說。
“我才不要搞特殊。”喬兮才不要欠範轍人情。
“你到底下不下來?”範轍問。
喬兮本來想說不下去,但是眼睛忽然一轉,“你給我道歉我就下去,今天這事本來就是你不對,怎麽能那樣對我的好朋友呢?如果我對你的朋友也那麽沒禮貌,不讓他們住在你家裏,你會高興嗎?”
“我範轍的字典裏從來沒有道歉兩個字。”範轍生硬的拒絕了。
“那我睡了。”喬兮氣的掛了電話,心裏說,你就在樓下凍著去吧。
在暖暖的被窩裏躺了將近半個小時,喬兮比先前時候更失眠了,輕輕爬起來,這次很聰明的把窗戶邊的台燈先關了,然後再往下看。
範轍還站在那裏,依然在吸煙。
“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嗎?還一個勁的吸煙。”喬兮抓過自己的大衣,氣勢洶洶的就下樓了。
到了樓下一看,範轍手裏並沒有香煙,腳下有很多的煙蒂。
“怎麽不吸煙了?”喬兮瞪著範轍問。
“因為你下來搶我的香煙了。”範轍冒出這樣一句。
“你是怎麽知道的?”喬兮嚇了一跳。
“因為你窗台邊的台燈關了,這說明你又偷看我了。”範轍慢悠悠的說。
喬兮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怎麽就把這事給忘了,台燈忽然關掉,範轍自然會察覺到。
喬兮轉身就想走,忽然感到手腕一緊。
是範轍的手拉住了他。
他的手冰涼,應該是這麽半天站在這裏一直沒有戴手套。
“幹什麽?”喬兮下意識的把範轍的手放在自己大衣的口袋裏,她的大衣睡覺的時候總是放在暖氣邊,到現在還是暖暖的。
“跟我來。”範轍卻反手把喬兮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範轍的口袋自然很涼,但是喬兮覺得很踏實。
範轍帶喬兮來到了小區旁邊的一個街邊公園裏,這裏雖然號稱是街邊公園,其實很少有人來,隻有一個壞了的破秋千,也沒有人修。
但是今晚喬兮看到這裏的景象卻大吃了一驚。
公園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地麵上全都是蠟燭,燭光跳躍,那個壞秋千現在好好的掛在架子上,架子還垂落下綠色的藤蔓,上麵有鮮紅的玫瑰花。
喬兮過去看,不是塑料的,都是真實的植物。
“你不是說很想在這裏蕩秋千嗎?”範轍忽然開口,把喬兮抱到了秋千上,還走到後麵推送秋千。
喬兮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她的確那樣說過。
可那是在喬毓住院的時候,喬毓無聊了,兩個人閑聊的,當時範轍就坐在旁邊,如果今晚不是範轍提起,喬兮根本就記不起來。
夜空卻飄起來雪花,天氣預報說這是本市今冬最大的一場雪,喬兮回頭看,範轍頭上已經有了雪花,想來自己頭上也有,忽然有種刹那共白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