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必死之局
決鬥的日子終於來臨，老天爺很給面子，依舊是個艷陽高照的晴天。
離正午還有一個時辰，演武場便人潮洶湧。那場景，儼然超過了一年一度的族比。
「看，林辰，林辰居然這麼早就過來了。」
「哈，傻眼了吧？居然賭了五十兩林辰會臨陣退縮或者直接不來決鬥。」
「有什麼好傻眼的，來是來了，可難保不會臨陣退縮啊！」
眾目睽睽之下，林辰直奔擂台。身後，梁聰、林華二人一個拎著條板凳，一個抬著把椅子，亦步亦趨。沿途所過，指指點點雖然不斷，但只要他們走到近前，無不下意識讓出一條通道。
「哎呀，阿辰，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才走到一半，林輝帶著一幫手下從人群中鑽了出來，遠隔十多米，便張開雙臂。
「好兄弟，聽說你為了給我鼓勁，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林辰笑著迎了上前。
二人抱在了一起。
「快走，我身上有毒粉的氣味，你參加決鬥必死無疑。」就在二人互拍著背部之時，林輝突然快速小聲開口，旋即，又是高聲大笑：「好兄弟，祝你旗開得勝，殺得那個林毅片甲不留。」
林辰頓感意外，他沒想到，林輝居然出言示警。
雖然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當面揭穿，但能夠出言示警，以林輝的性格，已經難能可貴了。
這……不符合酒肉朋友的標準啊！
「沒事，我有應對的辦法。」林辰小聲回了一句之後，大笑道：「那是肯定的，你就好好瞧著我怎麼慢慢折磨死他吧！」
林輝還想再說點什麼，林辰已經把他推開。
拍了拍林輝的肩膀，林辰張狂道：「晚上我把迎賓樓給包下來，咱們好好慶賀一下！」
林輝嘴角微抽，以他的頭腦，完全搞不懂林辰到底是真有把握，還是狂妄自大。
林辰……似乎沒那麼聰明，連有人暗算都能預先猜到啊！
不過管他呢，該提醒的也提醒了，真要死了……大不了每年多燒點紙錢。總不能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八長老的陰謀吧？
真要這麼做了，等到自己爺爺去世，三長老接任族長之位，自己還不死定了。
大搖大擺來到擂台上，林辰朝著主席台方向一站，林華迅速將椅子放在他的屁股後面。
等到林辰坐下，梁聰又屁顛顛的把板凳放在他的身前。
雙腿往板凳上一放，梁聰負責捶腿，林華負責捏背，那份瀟洒和愜意，看得周圍的族人們目瞪口呆。
「看他這模樣，怎麼好像要參加生死斗的是咱們，他是過來瞧熱鬧的？」
「不知死活，還以為是以前，誰都不敢惹他。」
「囂張吧！晚一點就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了。」
……
以林辰黃階七重巔峰的實力，自然可以聽到四周圍那絡繹不絕的諷刺。可他依舊如故，雙眼微閉，怡然自得，靜靜的享受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快看，是五長老，五長老過來了。」
「我的天，林辰這個敗家子的面子也太大了點吧？居然連五長老都吸引過來了，而且是提前半個時辰到場。」
「不是林辰面子大，應該是林毅面子大才對。以林毅眼下所展現出來的天賦，已經勝過林輝耀一籌了。如果沒有意外，肯定已經被長老團視作下下任的族長候選人之一。五長老過來捧個場，那也正常。」
「捧場的話，沒必要這麼早過來。這麼早就來，明顯是示好。以五長老的身份，還沒必要對一個下下任的族長候選人示好。照我看，五長老應該是想收林毅為徒。」
「這可能性不小。」
林辰微微張開雙眼，朝著主席台掃了眼，就見一個年過七旬，卻精神奕奕的老者剛剛入座。
此人，正是五長老林泰季。
彷彿有所感應一般，林泰季忽然抬眼瞧向擂台中央的林辰。見他與自己對視，且紋絲不動，仍舊在享受著梁聰二人的按摩，不由微微蹙眉，面露不愉之色。
心中，更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林振岳一代梟雄式的人物，沒想到竟會毀在一個兒子的手上。
不過，這也跟自己沒多大關係了。只要今天能保住這個林辰一命，也算對得起林振岳當年對自己的幫助了。
林辰盯著林泰季看了片刻，再度閉上雙眼。
「看，八長老，八長老也過來了。」
不多久，林武思大步流星的走上主席台。
林辰瞬間張開雙眼，朝著林武思瞧去。
林武思在與林泰季打了個招呼之後，在他的旁邊坐下。眼睛，始終沒有去看擂台中央，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林辰。
林辰卻堅定不移的盯著林武思。
良久，林武思的目光終於移向林辰，眉頭卻不由皺起。他發現，林辰的視線雖然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但目光的焦距卻似乎並不在自己身上。乍看起來，彷彿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著擊殺林毅之後該怎麼向我炫耀和示威嗎？」
「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三大殺招集合一起，別說是你，你爹林振岳來了也必死無疑。」
「對了，決鬥就快開始了，柳一針應該已經過來了吧？」
「這混蛋桀驁不馴，未免消息敗露，不管用不用他出手，事後都得想辦法把他殺了才行。」
林武思的目光，下意識朝著擂台東南角的位置瞧了一眼。見那邊站著一個身著青色長衫，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之後，放心下來。
只需他一聲咳嗽，這個偷偷混進演武場的中年男子便能成為他的一大殺招。
三大殺招齊出，任憑林辰有天大的本事也必死無疑，他相信，自己已經可以開始考慮怎麼對付得到消息之後，震怒趕回家族的林振岳了。
失去理智的林振岳並不可怕，但想從中讓自己得到更大的利益，還得好好合計一番才行。
「林毅來了，決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就在正午將近之時，一聲驚呼響起。眾人紛紛朝著聲源處看去，就見擂台西面，一身黑色勁裝的林毅正大步而來。
剛毅的臉龐，淡然的神色，配上那卓爾不群的風度，讓人一眼難忘，更讓人能在心中斷言，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這就是區別啊！瞧瞧林毅，再看看林辰，這場決鬥根本就不用比，勝負已經分出。」
「一個氣度非凡，沉著穩健。一個囂張跋扈，死到臨頭還貪圖享受。」
「這年頭，爹再好也沒用，靠的還是自己。反過來，自己再有本事也沒用，還得兒子有本事才行，要不然天知道哪天就被兒子給坑了。」
議論紛紛中，林毅跳上擂台，在距離林辰還有十幾米之時，停了下來。
林辰依舊悠閑的靠坐在椅子上，目光始終停留在林武思的方向，彷彿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這舉動，立馬引起眾人的不滿。
太囂張了！
太目中無人了！
看你待會兒還怎麼囂張和目中無人。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想決鬥立馬開始。他們不想看到林毅把林辰給殺了，他們極度想看到的一幕，是林辰跪地求饒。
「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找我生死斗？」林毅忽然開口。
「實力大增，找回面子。」林辰輕描淡寫道。
「這確實很像你以前的性格，但姜堯虎那事之後，我不覺得你會這麼笨。」
「怎麼想，那是你的事。」林辰依舊沒瞅林毅一眼。
「不管怎麼說，楊伯那事謝謝你。」
「什麼？」林辰有些糊塗。
「你在金玉街算計我的那天，之前是不是救了一個被撞傷的老人？」林毅解釋道：「在我搬進林家之前，楊伯是我家的鄰居，小時候很照顧我。」
林辰恍然，難怪微信系統的第一個新功能任務莫名其妙的完成了，原來是因為那個被撞傷的老人。
82點的運氣，果然不是白給的，這種好事居然被自己給遇到了。
「看在楊伯的份上，我今天本不該殺你。不過……」林毅面無表情道：「你應該明白，這事由不得我。」
主席台上，林武思臉色一沉，林毅這話，擺明了是在通知林辰有人在陷害他。
雖然林辰也未必想不到這點，但林毅的態度，起碼說明他可能不會盡全力。
「不過……不盡全力又怎麼樣？這事確實由不得你，你劍上的劇毒，觸之必死。你衣服上的毒粉，聞者產生錯覺。除非你能在他產生錯覺之時扭轉劍招反過來避開他，否則他必死無疑。」
「就算你連傷他的心思都沒有，而且能夠在關鍵時候扭轉劍招不讓林辰受傷，林華與林輝的組合毒藥，也能讓他毒發攻心，決鬥過程中猝死在擂台。」
「哪怕林華與林輝的組合毒藥失去效果，還有柳一針的暗器。毫無防備之下，別說林辰根本不可能避開，就連我，都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逃過一劫。屆時，同樣能讓他在決鬥過程中死在擂台上。可以說，林辰已經是個死人，只不過，后兩種辦法太過明顯，很容易讓人起疑，以後對我的名聲有些不好的影響。」
「所以，千萬別讓我失望。殺林辰，還得靠你才行。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殺了林辰，你得面對林振岳的報復。不殺林辰，你同樣得承受我的怒火。前者還有幾個月的緩衝時間，屆時未必找不到解決辦法。我的怒火，可是一兩天內就會爆發出來。」
很快，林武思的神色重歸平靜。
只要林辰或者林毅二人不臨陣取消決鬥，一切，都還在掌握當中。
「梁聰，別捶了。」
就在林武思和林毅各懷心思之時，林辰忽然將視線從林武思那邊移向正給他捶腿的梁聰。
「少爺！」
梁聰連忙堆笑著起身。
「按我昨天交代你的去辦！」林辰開口道。
梁聰重重點頭，起身立馬小跑下擂台。
這一幕，頓時令眾人好奇心大起。
「少爺，梁聰這是幹嘛去？」身後，林華小聲問道。
「昨晚在我爹的書房找到點銀票，讓他下注去。」林辰淡然道。
林華哦了一聲不再開口，視線，飄向林武思。
林武思沒看林華，而是緊盯著朝人群中鑽去的梁聰，見他一連找了三四個，全都是這場決鬥賭局的莊家，稍稍懸起的心又落了下來。
再仔細想想，又覺得好笑。
自己這是杞人憂天了，不管林辰背後搞些什麼小動作，三大殺招齊聚，除非決鬥雙方忽然有一方退出決鬥，否則沒有任何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