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橖打著哈欠,慵懶的直起身子,隨即拉起鋪在桌子上的綢緞子,扔給嘴角掛著冷笑的夜貴妃:“拿布包起來,放在一個漂亮的盒子裏,送給太後的時候才不會驚著她。”
夜貴妃的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你這年歲小的女子,比我凶狠,我的手還在抖,你卻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滿屋子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阮橖用手扇了扇,似要把這血腥味扇走:“您不是不凶狠,您動動嘴就好了。”
她身為貴妃娘娘,光動嘴下麵有無數個人為她辦事,這樣場麵,不是她恨極了,她又怎會自己動手?
夜貴妃邊站起身來邊道:“說的也是,這是本宮第一次親手殺人,本宮不知道殺人原來如此有趣,難以形容。”
阮橖看著她手中拎著綢緞布包裹的頭顱,笑的冷若冰霜:“你真的要把這個東西送給太後?”
“為什麽不呢?”夜貴妃反問道:“我要正式向她宣戰。”
阮橖默了一下:“你現在是貴妃,赫連璽就算跟你沒有撕破臉皮,他現在隻是太子。”
“當今皇上是太後的兒子,就算不是她親兒,當今皇上也是他一手扶持上去的,你對上她沒有勝算。”
夜貴妃臉上沾染血跡,笑得妖嬈:“你說錯了,隻要你在本宮身邊,本宮就有勝算的。”
阮橖眼神驟然一寒,“你是想利用太後愛女心切?”
“沒錯!”夜貴妃拎著包裹人頭的綢緞布,把自己裝著首飾的大盒子倒幹淨,把包裹了人頭的綢緞布壓了進去,合上大盒子蓋起來:“隻要長公主一天身上的毒不解,我在太後麵前就死不掉,太後也不會讓我死。”
阮橖直起來的身子慢慢又彎了下去,趴在桌子上,渾身蔫噠噠的:“我就不應該告訴你,我重新對長公主下了毒,要不……我給你一丁點解藥,隻能緩解長公主吐血,你拿去討好太後,取得她的信任?”
“不需要!”夜貴妃拒絕的斬釘截鐵:“隻要她死不了醫不好,本宮根本就不需要去討好她。”
阮橖呼出一口氣:“說的也是,這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屋子裏血腥味太大,趕緊讓人把屋子裏擦一擦,我聞著難受。”
夜貴妃轉頭對著門口叫了一聲,外麵的宮女和太監推開門,看見滿地的鮮血愣了一下,隨即迅速的去打水擦地,處理地上的屍體。
阮橖看著他們的動作,笑了笑沒說話,夜貴妃家族底蘊夠大,她想找幾個信得過的宮女和太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半炷香的功夫沒有,屋子裏被收拾的幹幹淨淨,點燃熏香,就連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都被衝散了。
阮橖像是在夜貴妃的軟榻上安了家,自從坐下來,就沒挪過地方。
就連夜貴妃派人把井姑姑的頭送給太後,她也沒有跟著去看太後氣急敗壞的神色。
不過送過去的太監回來稟報,太後看到人頭,沉默了許久,什麽話也沒講。
正所謂太後什麽話也沒說,夜貴妃雖然心生忐忑,但是她的眼神很堅定。
到了黃昏時刻,長公主的病情進一步的惡化,吐血躺在床上氣若遊絲。
整個太醫院,查出來她中了毒,但是沒有一個人能替她解了毒,每隔半個時辰,長公主的病情就會傳到皇宮裏來。
太後著急萬分,把太醫院的太醫罵得狗血噴頭,還殺了兩個太醫,以儆效尤。
太醫院院判重著頭顱頂著太後的憤怒,小心翼翼的說道:“維今之計,隻能查找出長公主中什麽毒,找一試藥之人,方能解長公主之毒。”
井姑姑端藥給夜貴妃,太後並不知道那是一碗什麽藥,但她知道夜貴妃中的毒和長公主的一樣。
今日井姑姑人頭被拿過來,她不是不氣,也不是不惱,隻是知道夜貴妃還有一天的壽命,左右都要死了,何必讓自己再動手?
現在太醫院院判的話,讓太後心思一動,張口問道:“一天了,你們查出什麽跡象了嗎?”
太醫院院判小心斟酌道:“有一些頭緒,但還未完全查到。”
太後沉默了片刻道:“貴妃娘娘身體不適,再去貴妃娘娘那裏診治一番。”
太後說著看著給夜貴妃診脈的周太醫,周太醫抬腳上前,舉手抱拳道:“微臣已經調配的方子,重新給貴妃娘娘診治,端給貴妃娘娘,請太後恩準。”
太後眼睛一眯:“既然方子已經調好,那就趕緊抓藥,別耽誤了長公主和貴妃娘娘的醫治。”
周太醫跪地應聲:“微臣這就去。”
太後擺了擺手,臉上閃過一絲疲倦,眼中掩飾不住的憂心忡忡。
阮橖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就聽見太醫過來,夜貴妃先前抗拒太醫重新給她診脈。
阮橖無所謂的說道:“他們隻不過要拿你試藥,你給他們試就好,反正你活著,長公主半死不活,也就可以了。”
夜貴妃吭哧一聲不屑道:“本宮隻是拿喬了一下,讓他們知道,本宮是有脾氣的。”
阮橖恍然了一下,動了一下身體,站了起來,“你高興就好,我去司膳房找些東西吃。”
夜貴妃以為她要走:“你要吃什麽本宮,讓人給你叫來,你去司膳房找什麽?”
阮橖站起來的身體還沒活動一下,重新坐下往軟榻上一癱:“百年人參燉雞,靈芝白蒸,幹天山雪蓮燉燕窩,再加二兩五十年的女兒紅,可以了。”
夜貴妃聽聞,眉頭微微擰了起來:“君璽孝順本宮的東西,都被你點了,你倒是不客氣。”
阮橖趴著連聳肩的力氣都沒有,語氣軟軟道:“你是貴妃娘娘,跟您客氣,打您的臉。”
“本宮讓人去給你弄來,你在這裏好生呆著!”夜貴妃說著轉身出了主殿,去了偏殿。
阮橖在她走後,噗了一聲一大口鮮血吐在了地上,本來不紅潤的臉頰,瞬間蒼白如紙。
她盯著地上的一灘血跡,慢慢的擦掉嘴角的鮮血,從軟榻上挪跪在地上,扯下簾子擦在地上的鮮血,擦著擦著眼淚模糊了雙眼,地上的鮮血怎麽也擦不幹淨似的。
突兀,一雙腳出現在她麵前,頭頂傳來一聲心疼的歎息,阮橖渾身一震,順著麵前的一雙腳往上望,滿是淚水的雙眼,一下望進赫連衍深淵般眸子。
赫連衍彎下腰伸出強有力的手臂,滿眼懊惱和心疼,一把把阮橖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