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酒後真言
司北堂聽到她這樣一說,差點跳起來,低著眼眸,見了鬼似的,微張著嘴,“你……你……”你了半天,沒你出一個所以然來。
阮橖貼著司北堂的手臂,昂著頭,眼底湧現著一絲哀傷:“厲王,你來北淩水土不服我救了你,你說以身相許,我相信了,難道你要反悔不成?”
有悖倫理的關係,盡早斬斷,這樣他才不會受天下人恥笑,更加不會遺臭萬年。
司北堂結巴了半天,目光在阮橖和赫連衍身上來回的走,最後手一拍腿,伸手攬著阮橖手臂,把她拉向自己:“沒錯,我要以身相許,和她在一起,君衍兄到時候一定要來觀禮。”
赫連衍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抖動,雙手相互壓著,指尖泛白:“恭喜北堂兄,要和我過一輩子的那個人,不見了。”
司北堂不知道他們兩個的情況,隻以為阮橖這跟著皇家有衝突,並不認識赫連衍。
聽聞赫連衍失落的聲音,他爽朗不拘小節的一笑:“不見了就找回來,自己炕上的女人,給她跪下,隻要她能原諒你,大丈夫都能跪。”
赫連衍抖動的睫毛,就像破碎的羽翼,散發出悲悸的光彩:“她跟我說要嫁人了,連跪的機會都不給我。”
“那就搶親啊。”司北堂身上散發出強悍悍匪的戾氣:“軟的不行來硬的,自己炕上的女人,搶了就跑,反正床頭打架床尾和,凶悍管教嚴實一點,生米煮成熟飯,也就水到渠成了。”
赫連衍眼皮微抬,眼圈微紅,目光落在阮橖身上,冷淡的聲音仿佛帶著容易察覺的深情昵喃:“她已經恨我了,我無論如何都搶不過來,除非她願意自己回到我身邊。”
阮橖心間顫痙攣,突然甩開了司北堂的手臂,抬腳急速的邊走邊道:“我回驛館等你。”
司北堂一臉莫名,伸手招著她:“怎麽說走就走,你倒是小心一些,這裏到處都是壞人。”
阮橖頭也沒回,也沒有應他聲音,司北堂嗬笑了一聲,對赫連衍道:“瞧瞧這丫頭,真是被慣壞了,蹬鼻子上臉,回頭我就去抽她。”
赫連衍努力的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北堂兄真會說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從來不打女子,她跟你走,你好好的待她。”
司北堂心裏有些不對勁,後知後覺道:“我們家棠棠一直在北淩京城,你是不是認得她?”
赫連衍敲了敲四輪椅的扶手,曾中推的是輪椅轉身,慢慢的走了起來,赫連衍道:“不認識她,從未認識過她。”
司北堂聽到這樣的回答,心中的不對勁越發的深了,“你不認識她就不認識她,為何重申不認識她?像她那樣貌美的女子,這天下都找不出幾個來,是不是?”
“是!”赫連衍從衣袖裏掏出雪白的帕子,按在嘴角,把嘴角溢出來的鮮血擦幹淨:“她是獨一無二的,世間難尋,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她了。”
司北堂心裏咯噔了一下,總感覺抓牢了什麽,抓牢的東西卻又離他而去。
他抬起腳步跟上赫連衍,赫連衍已經把沾染血跡手帕折疊好按在手上,司北堂沒心沒肺的又道:“君衍兄,告訴我你喜歡的女子是誰,我帶人幫你把她綁回來,我就不信了,怎麽樣的小娘們,還能像棠棠一樣強悍。”
赫連衍手貼在匈口,喃喃自語道:“是啊,什麽樣的人還如她強悍,我拚命隱瞞的真相,被她得知,我該如何去與她在一起?”
“你說什麽,君衍兄?”
“沒說什麽,我請北堂兄喝酒!”
“走,不醉不歸!”
兩個人一起離開了皇宮,回到了驛館,大晉人生性豪邁,不拘小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直接在驛館的院子裏支上了鍋,拿起了酒。
烤了一隻全羊,鍋裏咕嚕咕嚕冒著肉香,司北堂拿著酒壇丟給了赫連衍一壇子酒,兩個酒壇相互碰撞,司北堂豪邁的說道:“先幹為敬。”
一壇子一斤的酒,擺滿了一地,司北堂號稱千杯不醉,一斤酒對他來說不過是灑灑水而已。
赫連衍慢慢的把酒壇子移到嘴邊,剛要昂頭喝下去,酒壇子口擋住了一隻手。
赫連衍順著手望去,隻見阮橖麵無表情的盯著他:“你的身體不宜飲酒,想死,死遠一點,別連累別人!”
赫連衍自嘲的勾起蒼白的唇:“我倒是想死,可惜我不能死,我有太多的事情沒做,不過兩口酒而已。”
阮橖手一格,把他的酒壇格摔在地:“兩口酒?你這小命是誰救回來的你應該一清二楚,事情沒做就去做,別在這裏企圖借酒消愁,司北堂不想當你的替死鬼。”
被點名的司北堂使勁的眨了眨眼睛,“誰敢把我當成替死鬼?我能撅了他十八代祖宗的墳,棠棠別怕,有我在沒人會動你半根汗毛。”
“閉嘴,沒跟你說話!”阮橖頭都沒扭的對司北堂一聲低吼:“啃你的羊肉去。”
司北堂被她吼的渾身一凝,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嘀嘀咕咕的說道:“真是越發的沒女人味,也不知道哪個倒黴的喜歡她。”
阮橖對於他貶低的嘀咕,自然而然的聽進了耳朵裏,但是好冷漠的雙眼盯著赫連衍:“你走還是不走?”
赫連衍自嘲的笑了一聲,把手放在腿上:“好,我離開。”
明明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卻又遠在天邊,無論怎麽追逐也夠不著,也抓不住。
若是她沒有知道,他與她有血緣關係,也許他一個人承受巨大的痛苦,他們依舊可以在一起,直至死亡。
現在……
赫連衍慢慢的轉動著四輪椅,非常緩慢的自己推動的四輪椅,司北堂魁梧的身體彎下來,湊近阮橖身邊:“你們兩個是不是認識啊?那個心黑的跟黑芝麻似的男人,竟然會聽你的話?棠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隱瞞著我?”
阮橖望著赫連衍緩慢吃力的動作,咧嘴一笑,道:“是啊,你從來不關心別國的兒女情長事,既然是不知我曾經嫁於晉王為妻。”
“什麽?”司北堂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你跟那個廢物成親,然後那個廢物還把你休了?”
阮橖努力的把視線收回來,笑容未減,“你的重點弄錯了吧,是我把他給休了,不是他把我給休了,怎麽,我要跟你去大晉你不會不讓我去了吧?”
“你把他給休啦?”司北堂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隨手撈起一壇子酒,揭掉酒封,遞給了阮橖:“不愧是我看上的人,那種廢物配不起你,休掉好,去我大晉,好男兒任你挑。”
阮橖接過酒壇,看著艱難推著四輪椅出去的赫連衍,故意拔高分量道:“我已經選好了,就是你,以後我跟你一起去上戰場,你死我死,生我生。”
司北堂一擼袖子,隻見自己的寒毛管直豎,連忙席地而坐,狠狠的又灌了一壇子酒,壓了壓驚:“咱能不要說這麽要命的事兒嗎?”
阮橖見赫連衍已經離開了驛館,臉上所有的笑容一斂,坐在了他旁邊,也就是壇子酒中間:“咱們什麽都不說,今日不醉不歸,你回大晉,把我帶上。”
“砰!”
司北堂把手中的酒壇和她手中的酒壇對碰:“幹杯!”
一個千杯不醉,一個就想喝醉,一斤一壇子的酒,兩個人喝到肚子撐。
司北堂還記著心中那一點怪異的感覺,摟著阮橖,問道:“你到底認不認得君衍?”
“關你什麽事兒?”阮橖醉醺醺的說道:“你除了行軍打仗,什麽時候喜歡這麽嘰歪的事兒,司北堂是不是你阿弟給你自由過了火。”
司北堂嗬嗬直笑,滿嘴的酒味:“他才不管我,告訴哥,你笑得快哭的樣子是為了什麽?到底是誰欺了你,哥去把你揍死他,敢欺負我的救命恩人,活得不耐煩了。”
“沒人欺負我!”阮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拎著一壇滿滿的酒:“縱橫江湖多年,我不欺負別人就好的了,誰敢欺負我啊,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司北堂也有點微醺,見她要走,從地上爬起來,不管火上烤地香香的羊肉:“你喝醉了,哥送你回去。”
“好啊!”
兩隻有些醉的醉鬼,手搭著肩相互攙扶,還沒攙扶走了半道,就聽見鏘一聲一根羽箭破空而出直接劃過司北堂的臉。
司北堂細微的疼痛次激的一下子酒醒了,巨大的嗓門,瞬間回蕩在驛館:“是哪個龜兒子該偷襲我,出來。”
他的隨護聽到聲音,扛著他的大刀而來,空中的羽箭一個接著一個劃過來。
司北堂手握刀柄一抽,瞬間以一當十,阮橖看著他揮舞著大刀擋著羽箭,癡癡的笑著扯著嗓子道:“回去告訴赫連璽,這是第二次,有本事就來第三次。”
驛館上麵的蒙麵弓箭手停止了射擊,為首的人打了一個手勢,迅速的退下。
“你們別走啊,我還沒玩夠呢。”司北堂大聲的吆喝著:“趕緊回來,咱們繼續比劃比劃。”
阮橖伸腳踹在了他的身上:“冤有頭,債有主,赫連璽找來的人你明天再去找他算賬就是。”
司北堂被她這一腳踹的老遠,回頭罵的時候阮橖已經走遠,他隻能在心裏暗戳戳的罵了一聲。
阮橖步伐虛空,來到自己住的房間,房間裏一抹溫暖的燭光,燭光下坐著赫連衍。
她使勁的柔了柔眼,笑的是走過去道:“我這還沒睡覺,隻是喝醉了,你怎麽來了?”
燭光下的赫連衍溫柔的像一汪池水,漆黑的眼中亮著繁星,令人沉溺:“想你了,就過來了?”
刹那之間,阮橖淚如泉湧,向他撲了過去,雙臂緊緊的環繞著他的脖子,“赫連衍,為什麽,為什麽你我有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