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你心疼了
慕將軍率先反應過來,側身擋在阮橖麵前,對巫不染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混進我慕府?”
巫不染邪性的一笑,頭上不止一隻蟲子在攀爬:“慕將軍,你是天下有名的保家衛國的大丈夫,受人敬仰,我不想與你為敵,這是我和我家棠棠的私事,我希望穆將軍不要插手。”
“阮橖姑娘現在在我慕家做客,我慕家就得保證她的安全。”慕將軍渾身散發出淩厲的光,眼神堅定:“閣下要帶走她,除非她心甘情願跟你走,不然對不起了,你從我慕家帶不走她。”
巫不染眼中的戾氣慢慢的湧現,手指上站的蟲子開始煽動著翅膀。
阮橖眯了眯眼睛:“巫不染,我昏睡了幾個月,你都近不了我的身,你覺得我醒了,你還能近得了我的身嗎?”
“你在外麵太久了,再不回去,你的地位就會不保,你都地位不保了,你還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叫囂著可以帶走我?”
一針見血直指核心,巫不染深深地壓了一口氣,雌雄莫辨的臉,染上了陰沉:“你非得跟我如此生疏?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月,我在這裏守著你,隻是想把你帶離這是非之地,你非得把我想的如此壞,我們兩多年……”
“不要跟我攀舊情!”阮橖言詞說的薄涼:“我們倆的舊情,已經被你一手打破,巫不染,每次走火入魔,每次我對自己下手,我都會忘記很多事情,你猜我這次忘記了什麽?”
巫不染頓時之間心頭湧現不好的感覺,隔著慕將軍審視著她,良久帶著試探的問道:“你還記得我,你忘記了赫連衍?”
阮橖眼中出現了一絲迷茫,不過這次迷茫很快的收斂起來,“原來我忘記了人是他,赫連衍,看來我對他是恨之入骨,才會選擇性的記住所有人忘記他。”
巫不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知該信還是不信,什麽記憶都在,偏偏選擇忘記赫連衍。
可是他又知道,選擇忘記一個人,記起一個人的時候會來勢洶洶,腦袋疼的沒有一個人能受得了。
“頭上的銀針還沒有拔掉,我替你看看。”巫不染說著上前,慕將軍伸手橫攔,“閣下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人,我慕府不歡迎,閣下請吧。”
巫不染耐心耗盡,手中的蟲子,對慕將軍的眼睛飛去,就在蟲子要鑽進他的眼中之間,嗖一聲,一根銀針穿透著蟲子的身體,把蟲子釘在了牆上。
蟲子在牆上扇動翅膀,頃刻之間,翅膀耷拉著下來,沒了生息。
“你可以滾了!”阮橖手中銀針玩著,聲音涼薄如雪:“睡了幾個月,似乎我回到了以前的樣子,你,不是我的對手。”
巫不染眼尾逐漸紅了:“棠棠,你忘記他的壞,唯獨記住我的算計,這對我不公平。”
“我覺得我們兩個不存在什麽公平不公平!”阮橖蒼白的臉勾起漫不經心:“我們兩個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這是你知道的,好了,我需要休息,消失在我的麵前,不然的話……”
巫不染一口氣卡在嗓子眼,雙手握成拳頭:“你一天不跟我走,我一天不會離開,我明日再來。”
說完如來時一樣,一道豔麗的疾風閃過,隻聽見哎喲一聲,碗筷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慕一鳴驚呼聲響起:“什麽人亂闖慕府?”
亂闖慕府的人早就沒影了,慕將軍洪亮的聲音,對著慕一鳴道:“加強府中戒備,再重新去盛一碗粥來。”
慕一鳴連門都沒進來,收拾了一下掉在地上的碗,又跑進廚房去了。
慕將軍轉過身對坐在位置上看似柔弱的女子抱拳道:“我慕家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姑娘在府中安心養傷,我慕家會竭盡所能護姑娘安全。”
“謝謝,我會盡早離開。”阮橖客氣有禮的說出自己的立場,她知道自己一天不走,巫不染就不會善罷甘休,說到底巫不染和她是同類人,發起瘋來六親不認,連自己都可以傷害,其他人更不在話下。
慕將軍機不可擦的點了點頭,走出了房間。
阮橖玩銀針的手,微微一收攏,銀針握在手心裏,一股腥甜湧上咽喉,又被她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這具身體果然太弱,弱的稍微動用一下內力,就能引來滅頂之災,不過沒關係,不死,總是得反被為勝,活得更好。
紅色的晚霞掛在天空上,餘光順著窗戶透了進來,落在地上仿佛是一道鮮紅的血跡。
阮橖在熱水裏泡了一個澡,邊關的衣裳,也有京城來的華貴,簡單棉麻衣裙,一根木簪子挽住了長發,蒼白的臉,更加傾城絕麗。
院子的樹下,紅色的燈籠照耀,不知道是紅色的燈光,還是阮橖太美,慕一鳴一直不敢直視著她,拚命的往她碗裏夾著小菜,口齒磕巴:“多吃一些,我已經問過青大嬸,許久未進食的人,清粥小菜最合適。”
“等你身體養好些,我去沙漠裏給你打野兔子,還有野牛,野馬也是有的,到時候支起火來,烤得滋滋作響……”
“為什麽要等那個時候?現在就可以!”容安年聲音比他的人快竄出來,手中拎著兩隻灰色的兔子,身後跟著林晨風,“姑娘,救命之恩,莫恥難忘,我請你吃兔子。”
睡了幾個月起來,吃兔子,很是次激,但是麵對洋溢的臉,阮橖吞下一口清粥,放下碗對容安年招了手。
容安年不明所以,拎著倆兔子就過去了,阮橖擺了擺手讓他彎下腰,他就把腰給彎下了,跟個小哈巴狗似的。
阮橖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片刻之後,嘴角微微一勾:“恢複的不錯,再過一兩月,就會如常。”
容安年咧嘴一笑:“這都是你的功勞,救命之恩,銘記在心。”
“所以吃烤兔子?”阮橖感染了他的笑意:“那就找一個空曠的地兒,烤兔子。”
“好勒!”容安年嗖了一下串沒影了。
慕一鳴極其擔憂的看著阮橖:“你的身體真的無礙麽?”
阮橖慢慢的把手輕撫在頭頂上,頭頂上的那根銀針還在,她並沒有把眼睛拔掉,站起身來:“不要以常態來揣摩我,我和尋常人不一樣。”
“你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情?”慕一鳴帶了一絲小心的問道,他父親問他在京都之中到底是如何回事兒,為什麽晉王妃會忘記太子。
他隨口敷衍了一下父親,在他端吃食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阮橖,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痛苦之色,仿佛從來不曾深愛過誰,仿佛任何人又跟她無關一樣。
阮橖抬腳邊往外走邊道:“選擇忘記,肯定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人,既然是不重要的人,那就沒必要想起。”
她是一個理性的人,從來都是,什麽對自己有利,什麽對自己不利,她都拿捏得一清二楚。
她不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哪怕身處險境,她也會找到最合適自己的法子,讓自己快樂起來。
慕一鳴急忙跟上:“忘記了好,忘記了重新開始,那以後我就叫你棠棠姑娘?”
“荷塘吧!”阮橖回眸一笑:“荷塘很適合我!”棠棠太過親近的叫法,不適合她和慕一鳴,她不是一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懂,她知道慕一鳴喜歡她,對她的感情不同。
她不喜歡他,便不給他這希望,畢竟感情這種事情沾染了不但會上癮,還會傷人。
慕一鳴默了默,艱難的叫了一聲:“荷塘姑娘。”他懂她話中意思,她告訴他,她隻是荷塘姑娘,不會成為其她。
巨大的練武場,四周火把點燃,風刮的火呼呼的響,兩隻烤兔子的香味,引來了不少人。
瞬間局勢變成了肉少僧多,氣的容安年一人踹了一腳,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於是大晚上的廚房就像遭了劫一樣,被搬了一空,全部到練武場上了,烤肉起來了。
阮橖得到一個香辣的兔子腿,嘴角抽了抽,剛張嘴要啃,一隻手快了她,從她手中奪下兔子腿,憤恨的咬在嘴裏:“不要命了你,自己身體什麽德行不知道嗎?”
“你怎麽還沒走?”阮橖看著一身紅衣啃著兔子腿的人,滿眼嫌棄:“慣的你,都敢從我手中奪食了?”
巫不染桃花眼一翻,耍起無賴來:“我本來就是你慣的,怎麽,還想賴賬不成?反正,我現在待在你身邊不走了。”
“趕緊給我滾!”恢複了力氣的阮橖對他不客氣地呼著巴掌,巫不染煙頭一躲在巴掌直接呼在了容安年身上。
容安年被打的懵了,反身問道:“荷塘姑娘,咱倆什麽仇什麽怨,兔子腿子啃完了?”
阮橖露出一抹尷尬的笑,使勁的瞪了一眼巫不染,巫不染笑地像一隻偷吃的貓,而一直暗中觀察的慕一鳴渾身僵硬緊繃,警惕的看著阮橖方向,張口問她:“你剛剛在和誰說話?你身邊有誰?”
阮橖聞言心裏狠狠的顫了一下,嘴角抽搐,眼神落在巫不染身上,臉色深沉:“你使用了幻術,讓在場除了我誰也看不見你?”
巫不染往她麵前席地一坐,揚起下巴像一個開平的公孔雀:“沒錯,沒有一個人看見的我!”
“啪!”一聲巨響。
阮橖手掌甩在他的臉上,氣得渾身發抖:“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這種事情你也能幹得出來?”
巫不染被打之後,噗嗤一聲,一口鮮血吐出來,雌雄莫辨的臉白的跟雪一樣,鮮血染紅了嘴唇,又跟冬日裏開的紅梅花一般。
他玩味猶如魔鬼的笑說:“你不是不在乎我嗎?你不是想讓我死嗎?我如你所願,怎麽?心疼了,不願意了?”